不出所料,比夏普的車停在聖子教堂外,車上的人根本沒有下車處理過任何事務的跡象。難道這就是謝爾說的‘理所當然’麼,所有事情做的人是她,但卻不被懷有任何感恩。
但別爲謝爾感到悲哀,她所懷的所有異心都在倚靠這理所當然。也不知道這對身負巴頓奠基者姓氏的夫婦是怎麼走到這一步的。除了引以爲戒,還是引以爲戒!
引薦了康斯坦丁神父和謝爾,當然,扎克用的稱呼還是比夏普夫人。引薦過後,告別告別儀式上的內容就和扎克沒什麼關係了,賓客的數量、程序安排……需要和教堂的主人——康斯坦丁商議。
扎克能夠負責的只有採買裝飾物品和告別儀式前後的轉移工作。
但是,扎克準備趁兩方商議的時候避開時,康斯坦丁確不着痕跡的對扎克打了手勢,讓扎克去教堂後方。
對了,需要提一下的是,聖子教堂的修女們回來了。克勞莉給了康斯坦丁特權,選擇自己手下的人。康斯坦丁就將自己的原部——那些最初就守在這個沒什麼人氣的教堂的人要了回來。
此時在外招待謝爾的,是這些和露易絲已然相熟的修女們,至於惡魔們,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康斯坦丁的指令,全部鎖在後院,不與客人照面。
扎克讓露易絲留下,旁聽謝爾和康斯坦丁的安排,記錄需要採買的物品,不想被謝爾用鄙視的眼神看了一眼。在她眼裡,恐怕這又是扎克把事情丟給女人來做的證明吧,還是最惡劣的那種——扎克是上司,命令下屬更理所當然。
扎克無奈。和自己的客戶發生爭執終究是沒有教養的行爲,扎克不想多說什麼,走向了後院。
邁克似乎很高興看到扎克。站在自己的房門中招着手,“他不想出去。一直呆在裡面。”
知道邁克在說誰麼?提示是昨天的布雷克,世界觀補全。
邁克在說一位死靈,是一位我們熟悉的半大青少年——傑克森.比夏普。
扎克笑了笑,快走了幾步,進入了邁克的房間。
淡青色的光影懸浮在狹窄的房間中央,傑克森和印象中的樣貌沒什麼區別,就是青了點,恩。比迪倫淡一點。
“你不出去嗎?”扎克輕笑着看向這個昨天特意讓邁克要回現世的小子,“你父母在前面哦。”扎克維持了對傑克森還是人類時的逗弄態度,“是你的葬禮哎,你不好奇嗎?”
傑克森陰森森的看向扎克,“你真的靠吸血生存麼。”
好奇的重點似乎有些偏差。但扎克無所謂,拿出了自己的零食罐,放到傑克森青色的臉前晃晃,“自己看。”
“和殺我的人一樣。”傑克森微微飄開,臉色詭異的說了一句。
扎克有些被這句話冒犯,這關乎到真正十三氏族之一——託瑞多的自尊。“我和他沒一點相同。”
“是不同。”傑克森飄向了角落,也不知道要幹什麼,陰惻惻的飄出一句。“你更無恥。”
扎克扯扯嘴角,“我想你應該對我有些改觀纔對。”扎克朝邁克點頭表示感謝,“是我要求把你帶出地獄,也是我幫你報仇了,你需要表示感激。”
“是麼。”傑克森保持了陰森,“我現在記得清清楚楚,你篡改了我的記憶。”
吸血鬼的魅惑之瞳針對的*記憶,*已經死亡的傑克森不再受到魅惑之瞳的控制,所以他記得很清楚。扎克在布雷克面前,用兩句話。消除了他要進行的委託。
“如果你沒有對我做這些,老實的接受了我的委託。艾迪早就被發現,而我現在就還能活着,埃琳娜也還會活着……”傑克森陰惻惻的說,聲音越到後面,越小,最後消失。
扎克張張嘴,這是事實。如果當時的扎克接受了追查伍迪會攻擊埃琳娜的原因,就能更早的發現艾迪,比夏普的慘劇就不會發生了。
此時的扎克沒有資格要求傑克森感覺,相反,扎克應該道歉。
這個小子果然很聰明,但扎克不準備道歉,在當時,扎克認爲自己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對的。沒人能跳脫自身,用已知前因後果的視角去觀察所有並行的事件線索。再來一次,扎克依然是做相同的選擇。
扎克思考着傑克森的話,意識到他的情緒有十分明顯的轉移,先是針對扎克的無恥,結束的落點卻是埃琳娜。
扎克看向了邁克,“埃琳娜現在呢?”傑克森會被要回現世,是爲了布雷克,扎克在這之前,還從沒有想過這個女孩兒。
邁克的神色有些不自然,“沒有了……”他放低了聲音,“女孩兒的靈魂很純淨、年輕,已經被……”邁克沒有說下去,而是看了眼傑克森,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的沒有迴避他,直接說,“他因爲是比夏普,所以被帶到地獄的時候,就被克勞莉特別交代了,要好好留着。”
‘留着’,完全把傑克森物化的表述。
記得之前解釋的,惡魔的進食嗎?是縛帶,是吞噬。那裡畢竟是地獄,就不要強求半大青少年的人身安全了。
扎克明白的點點頭,拋開地獄的本質,克勞莉的不放棄也有些讓人無奈。關於海莉的行動,克勞莉是徹底失敗了,但現在看來,墮天使似乎還有想要利用傑克森的心思。
傑克森的陰森有理由,扎克不打算繼續逗弄這個小子,該說認真的事情了。剛好,邁克的習慣性賣克勞莉,爲扎克提供了一個理由,“傑克森,你聽到了。你知道克勞莉是誰嗎?”
“知道。”傑克森沒什麼語氣的回答。
扎克倒也不會在邁克面前說什麼克勞莉的壞話,而是換了個表述,“你現在,已經是克勞莉的人了,你能明白嗎?”懸浮在角落的傑克森低頭,看看自己淡青色的身體。“知道。”
扎克朝邁克笑笑,朝傑克森攤手,“你知道。格蘭德第一次接受你父親的委託,最初的原因是克勞莉和你們的女僕海莉。簽下了惡魔契約,想要控制你們比夏普麼。”這不是壞話,是事實。
結合,扎克前面的一句話,意思就是——傑克森現在只是克勞莉針對比夏普的一件私人工具而已。
傑克森看了眼扎克,思考了一會兒,“我不知道,海莉最後怎麼了。”
“在巴頓和紐頓的邊界因紐頓惡魔造成的車禍。母子死亡,海莉靈魂因爲契約束縛,在克勞莉那裡,然後我就不清楚了。”扎克皺了皺眉,“很遺憾,拋開克勞莉最初埋下的種子,這件事的責任人變成了你的母親,謝爾女士。”
“這就是你們格蘭德所謂的完成委託麼。”傑克森更加陰森的看向扎克,因爲傑克森明白了,爲什麼自己家中的氣氛。在格蘭德的第一次到訪後,惡劣到了那種地步!
“你見過地獄、惡魔了。”扎克側了側頭,用了請教的語氣。“你認爲我該怎麼完成這委託呢?對你父親說實話麼?”不需要問出來的問題是‘有人會相信’?
傑克森盯着扎克,久久不說話。
扎克給了傑克森時間思考,看向了房間外,後院前面的教堂中,正有這位小子的母親,在和神父安排他本人的葬禮。再前面,正有這位小子的父親,窩在舒適的禮車裡,把整個行程變成自己酗酒的藉口。
這樣的結構並不利於這位死靈的思考。所以扎克給了他時間。慢慢接受這個被動甩在他面前逼迫他融入的‘新’世界。
“爲什麼你要把我‘要’回來。”也不知道傑克森有沒有想通什麼,看着扎克開口了。依然陰森,“你想幹什麼。像克勞莉一樣,利用我的‘比夏普’,想對我家做什麼嗎?”
“不是。”扎克搖頭,已經把克勞莉推到了‘惡’上,該把自己,把格蘭德放到‘善’的地方上了,“我給你找到了一個夥伴。”吸血鬼開始扭曲,不對,是解構事實,“一個和你一樣,突然發現這個世界無比陌生,需要重新適應的夥伴。”
扎克不經常幹這種事情麼,明明是自己在想方設法的拉攏對方,卻弄的跟對方自身在權衡了利弊後,完全靠着本人的意願,做出了正確的選擇似的。
“夥伴。”傑克森重複了一遍,沒有繼續。
“一個朋友。”扎克就繼續了,“一個可以讓你徹底擺脫克勞莉控制,能夠信任的朋……”
“能不能信任我自己……”
“是布雷克。”扎克適時的給了傑克森機會打斷自己的話,然後再由自己打斷做出結語,給出了答案。
傑克森閉嘴沉默了。
扎克看了眼邁克,發現邁克也陷入了思考。
扎克當然要負責任的解釋了,不然你讓這位對格蘭德有求必應的惡魔邁克,怎麼向克勞莉彙報,扎克把克勞莉‘特意留着’的傑克森給說跑了的?
“布雷克在爲市長安東尼工作,如果有安東尼身邊的人守護傑克森,克勞莉應該不再敢動‘使用’傑克森做任何事情的心思了。就像在格蘭德的迪倫。”
扎克看着邁克挑起的眉,笑了笑,補了一句,“對吧?”
邁克也笑了,“對的!就是這樣!”早就說了,邁克的立場讓人迷茫,真不知道他是哪邊的。
傑克森陰惻惻的看看扎克,又看看邁克,青色的人形光影在角落裡蜷縮起來,再次陷入了思考。
扎克再次給了他時間,選項已經攤開,選擇還要靠他自己。
但扎克還沒能等到傑克森做出顯而易見的選擇,露易絲就過來了。
“這麼快?”扎克皺起眉,之前說了,現在教堂中進行的事情,並不適合讓一個半大青少年冷靜思考,如果謝爾隨便的就安排完了葬禮,天知道會對傑克森的決定做出什麼影響!
畢竟,我們都知道,少年最怕的就是自暴自棄,如果傑克森徹底對自己的家族失望了,扎克剛說的一切,,所立足的基礎,也就徹底崩毀了。
還好,露易絲搖了搖頭,先是四處在房間看着,隨便選了個方向,“早上好,傑克森。”
扎克指向了角落,露易絲抱歉的笑笑,重新對準了方向,“啊,抱歉。現在還在討論儀式中棺木上擺放什麼的問題,比夏普夫人說你從來就對鮮花之類的東西沒有興趣……”
扎克很欣慰,不管露易絲是否有意識到,但她是在助攻。
露易絲微笑着,“她說你很期待自在的高中生活,所以想聯繫賴普特校方製作一些象徵性的徽章類東西,更有意義。”
“告訴她,我想戴她作爲畢業禮物送的領帶。”蜷縮的傑克森擡起了頭,看了眼視線聚焦錯誤的露易絲,又縮了回去,“如果那是代表生命開啓下一段進程的意義的話。”
扎克或許不知道這條領帶的由來。但我們知道,傑克森是對的,就是這個意思,領帶作爲禮物,代表他在走向成年,收到的第二天,他就去旁聽了一場成年人的會議。
扎克在露易絲有些疑惑的眼神中點頭,“我們會保證提醒她。”然後拍了拍了露易絲,轉述了傑克森的話,同時往房間外走,避到了確認死靈不會關注的地方,問,“有什麼事情嗎?”
露易絲的表情變成了無奈,“剛本傑明來電話了,詹姆士又來了,還自作主張的隨便幫我們拿了報紙。”
扎克眨眨眼,扯着嘴角,壞預感強烈的問,“我們又收到了一封‘粉絲’的信?”
露易絲的眼神中閃過一絲失望的點頭,“而且他還看了,現在正在和本傑明……爭奪,要看第一封信。”
“爭奪?”扎克很難想象那個畫面,言語不是阿爾法擅長的東西,動手的話,本傑明隨便伸兩根手指,詹姆士應該就會安靜了。詹姆士不可能這麼蠢的和阿爾法發生‘爭奪’,除非找死。
“恩。”露易絲的表情又變成了無奈,“因爲裝修的人來了,本傑明的原話,‘四個中年陌生人正在格蘭德一邊喝茶,一邊看我們像貓打架一樣的搶一封信。如果扎克再不回來,我不敢保證,我會不會忍不住,把連拳頭把信,一起塞到詹姆士的喉嚨裡。’”
阿爾法用了‘貓打架’……
扎克挑起眉,詹姆士是仗着有無辜的旁觀者,認定阿爾法不會在那些人面前爆發、製造附帶傷害,肆無忌憚起來了麼。
扎克扯扯嘴角,真想問問詹姆士,他心中的格蘭德到底什麼定位。好與惡,似乎在詹姆士覺得便利的時候,任意的切換着。
恩,詹姆士無疑是獲得新技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