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拿着一份文件的吸血鬼、阿爾法、女妖再次站在了【格蘭德殯葬之家】的門口,讓人意外的,青灰色的大門緊閉,歇業的牌子立在門口。
吸血鬼聽了一下,怪老頭少了一個,只剩一個連呼吸都帶着雜音的老頭在二樓,似乎是在臥牀休息的樣子。
“四處看看吧。”吸血鬼朝阿爾法看了一眼,就這麼沒有得到主人允許的繞過了正門,進入了個格蘭德的後院。
初冬的天空有些陰沉,加上這裡是殯葬之家的緣故,任何處在這樣場合的人可能都會感覺到一絲涼意。
但三個異族不是,他們是帶着審視的目光來的。
繞過‘l’形的建築主體,(之前寫過,格蘭德地下室現在被分爲兩部分,一部分是在展示廳下部,存放屍體的地方,由建築外側的門下去。一部分是在辦公室另一邊,從樓梯間直接往下,是扎克的‘臥室’)吸血鬼在看着側邊金屬門,“地下室。”他點着頭,“還算大,我能湊合。”
阿爾法皺皺眉,“你已經把這裡當自己的家了麼。”
吸血鬼撇撇嘴,“那下次,你和安東尼討論,我們看看你能不能說出點其他的內容。”
阿爾法側開頭,不說話了。
木製的後廊有些破敗,在三個異族的踩踏之下,發出吱呀的聲響,顯然疏於維護。後廊沿着建築延伸。展示廳、會客廳、辦公室,在一扇小門側邊轉折。
吸血鬼拉開門,往裡面看看。網上的樓梯通往二樓,樓梯前的側門緊閉,“餐廳?”吸血鬼猜測着,樓梯間後方的門倒是開着,可以斜看到辦公室的一角,是辦公室的側門。
吸血鬼走入樓梯間,推開了前面門。果然。木製的長桌擺在空曠餐廳中,只有可憐的兩支椅子。一角放着的電視櫃關閉着,上面堆滿了雜物。
繼續推開餐廳後的一扇門,是廚房。中心的寬大案臺上自由一個小角落被利用,竈臺和烤箱似乎少被使用。蒙上的污跡根本沒人處理。阿爾法隨意的拉櫥櫃。兩隻碗,兩隻碟子。
吸血鬼皺皺眉,擡頭看向天花板。穿過頂壁,二樓有很多房間,除了主臥上躺着休息的主人,其他房間都空着。
這間殯葬之家看起來似乎是按照一羣人的規格建造的,但是眼前所感受到的一切表明,上次見到的兩個怪老頭子,是唯一剩下的兩個人。衰敗沉暮的氣息籠罩着這裡。
阿爾法嘖聲傳出。他已經走向了廚房的窗戶,看着後院,“去後面看看。”阿爾法不喜歡這種衰亡的氣氛。
吸血鬼側側頭。拉着睜大眼睛在廚房裡四處打量的女妖跟在阿爾法身後。吸血鬼注意到了小小女妖的腳步有些慢,低着頭問,“怎麼了?”
“好大的廚房。”女妖瑟瑟的回答,“好大……”
吸血鬼無奈的笑了笑。說起來,這是件很悲傷的事情。在大街上流浪的幼女女妖,所夢想不是巫術。不是可以不用看見別人的生死,她夢想着擁有一間廚房。因爲廚房是製造食物的地方,有了廚房,就不需要在垃圾桶裡尋找食物了……
再次走過餐廳、樓梯間,三個異族站在了後廊上。
“那裡。”阿爾法走向了‘l’形短邊的後方,圓頂穀倉造型的建築,大門被鎖住。
啪!
阿爾法稍稍用力就扯掉了栓在門把手上的鎖鏈,拉住了把手,向裡推開。拉長的吱呀聲中,最先出現在眼前的一個高大的車屁股。
兩個異族愣了愣,第一眼,他們以爲這裡停了一輛戰場上常見的貨運裝甲車。沒有了迷彩、網布,但那種灰色的沉重感不會錯。
阿爾法扯着嘴角在貨廂門上敲敲,砰、砰!盯着車屁股下端的標誌,“赫爾曼是什麼玩意兒?”
“多學點知識。”吸血鬼露出了微笑,打量着這輛有着莫名熟悉感的貨車,他可懶得給阿爾法上課,如果阿爾法認真聽安東尼囉嗦過巴頓的事情,就不會問這種問題了。
繞過車,粗大的廊柱後方似乎是工作間,半成品的棺木周邊,雜亂的堆積着草堆、石料、雜物和各種工具。往南的門被推開,寬大的遮棚下堆積着切割好的木材和木板。
阿爾法扯着嘴角,左右上下的看着,“真浪費。”
“什麼?”吸血鬼挑着眉,沒有理解阿爾法的意思。
“頂可以再高一些,做出第二層。”阿爾法指指周圍,“這裡可以再整理一下,騰出更多空間……”
吸血鬼看着阿爾法隨意的指點着,彎彎嘴角,“現在,誰把這裡當作自己的家了。”
阿爾法沒有理睬吸血鬼的諷刺,“這裡已經有了所有材料,不應該被浪費。”
“咳咳……”門口傳出了某個蒼老的咳嗽聲。
女妖已經躲到了吸血鬼的身後。
在初冬的上午,披着毯子的老頭佝僂的扶着貨車車身,緩慢繞到陌生的三人前方,“你們……”他勾着腰,順着氣,“是,是什麼人?”當然,他不會記得這三個曾經來過。
老格蘭德偏着頭,看着門口被扯斷的鎖鏈,滿是皺紋的臉似乎皺着,他想表現出質問的語氣,可是被咳嗽和順氣打斷。
吸血鬼看向了阿爾法,又看向女妖,兩個異族同樣也看着吸血鬼。好吧,吸血鬼接受到訊息,扯扯頭,手裡拿着的文件擡起,攤開。
“哈維爾.格蘭德。”吸血鬼念出了文件上的名字。
劇烈起來的咳嗽聲中,老格蘭德盡力的讓視線盯着陌生的、叫出了自己名字的人。想想。如果有個陌生人拿出一份文件,然後念出了你的名字,你會怎麼想。所以老格蘭德可能是想質問。對方手上拿着的是什麼東西吧。
但沒什麼意外的,他的想表達的質問,被咳嗽和勉強的呼吸破壞的支離破碎,除了眼神外,他什麼也沒有傳遞出去。
不對,他連眼神也沒有傳遞出去,他的視野被赤紅佔據。
“父親。”吸血鬼的嘴角彎着。微笑着看向前方的老頭,“我們。終於找到你了。”
吸血鬼拉過了面無表情的阿爾法,“是扎克瑞和本傑明。”吸血鬼稍稍用力,才推着阿爾法往老格蘭德走去,“我們是你的兒子。父親。”
也不是到是放棄了呼吸,還是什麼,老格蘭德帶着雜音的呼吸聲和咳嗽都消失了,盯着走來來的人,張開了嘴。
“我,我兒子?”
“是的。”吸血鬼合上了手裡的文件,雖然【格蘭德殯葬之家】使用的是格蘭德姓氏,但是實際主人有兩個,除了眼前的老格蘭德。還有一個老漢克。都是獨身的老頭子,都是合適的人選。
不過對吸血鬼和阿爾法來說,這沒有什麼區別。扎克瑞.格蘭德,扎克瑞.漢克,隨便選一個就是。眼前的人,只是剛好出現在了這裡,那麼就格蘭德吧。
“你,你們……”老格蘭德顫抖的伸出手。被阿爾法接住,“你們。是利迪婭的孩子?”
誰是利迪婭?重要嗎?
吸血鬼挑着眉,似乎不需要他再做什麼,對方的大腦似乎自己完成一切工作。恩,意料之外的簡單。
“我,我的兒子……”老格蘭德手擡起,似乎想要撫摸兩人的臉。
“讓我們進屋吧。”吸血鬼微笑着,撥開了老頭的手,“我們有好多話要對父親說。”
這是真的。身份伴隨着完整的故事,吸血鬼需要把這個故事變成真的,植入到對方的腦中,當吸血鬼和阿爾法正式套上格蘭德姓氏,正式更換身份的時候,眼前的老頭將是他們從無到有的身份證明。
吸血鬼耐心的等待着老頭的步伐,往格蘭德之家走去。吸血鬼並不喜歡老頭,那些粘滯衰弱、邁向死亡的血液,就像過期的牛奶對我們普通人一樣。不會對我們的身體造成什麼實際傷害,但就是會讓人不舒服。
吸血鬼看着被阿爾法攙扶的老頭,有些希望,如果是另一個老頭,或許更好。對了,那傢伙哪裡去了?
莫名走神的吸血鬼聽到發動機由遠及近的聲響,一個敏捷的老頭子,跳出了車,嚷叫着跑向已經走向後廊的三人。
“你們怎麼又來了!你們瞎了嗎!看不到歇業了……”
吸血鬼挑起了眉,是驚訝。他看向瞪着眼睛跑過來的老頭——漢克,“你記得我們?”
漢克皺着眉,狠狠的瞪了一眼一臉驚訝的吸血鬼,然後視線轉移。
他手裡抓着塑料帶中堆滿了被黃色小瓶裝着的藥片,拉過了老格蘭德,“去吃藥!去!快去!”
“漢克!漢克!咳咳……”老格蘭德卻激動的抓着漢克的手,“你不會相信……他,他們是,是利迪婭的兒子!我的,兒子!咳咳……”
老漢克驚訝的盯着抓住自己的手臂死命搖晃的老格蘭德,複雜的眼神中,不知道塞了多少了情緒。
片刻的停頓,老漢克眉頭一皺,“不可能!他們跟本不是!”他瞪向了吸血鬼,“紅眼的傢伙!滾開這裡!滾出他的腦子!”
吸血鬼張張嘴,事情走向了未知的方向。哦,我指的不是吸血鬼被拆穿這件事。
老格蘭德似乎用了全身的力氣,推開了老漢克,“你幹什麼!你又要趕人走了!咳咳……你又要把我的兒子趕走了嗎!你這個該死的老東西!你滾!”
……
我們都知道結局是什麼,沒人‘滾’掉,所有人都在這個家裡留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