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克的手指在辦公桌的邊緣來回滑動,吸血鬼有強烈的預感,今天一定會發生什麼事情。
昨天和詹姆士分別的並不愉快。
這位剛剛能夠和平與格蘭德相處的警探,在聽到扎克說出哈瑞森的真實情況後,沉默了五分鐘,然後坐在車裡,當着扎克的面把手裡的文件撕成了粉碎,然後側身,爲吸血鬼推開了車門,說了兩個字,“下去。”
所以扎克的預感是,在沉澱了一天後,詹姆士會經受不住良心的拷打,向格蘭德質問‘食屍鬼死亡’事件的全部細節。
扎克已經準備好了,他會利用食屍鬼的女朋友作爲話題的主軸,來引導詹姆士的着重點。最後的結束就是,放手,對所有人都好。
電話響了。扎克準備用‘嗨,早上好啊,詹姆士!’來做開頭。
“格蘭德?”
聽着有些急促又陌生的聲音,扎克挑挑眉,“扎克瑞.格蘭德,先生是?”
“比夏普。”男人的聲音沉穩了一些,“布克.比夏普。”
西區那個圈子中,比夏普家族的二代主人。扎克並沒有和這個人直接接觸過,倒是對他兒子很有印象。就是那個在昆因夫人的宴會中,願意支付錢獲取布雷克八卦的小子。
“比夏普先生。”扎克露出了笑容,“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嗎?”
“比夏普就好。”可能是史密斯開了頭吧。西區的二代也算和扎克是同一輩,這樣的稱呼也比較合適,“我確實需要幫助。”
對方倒是直接。扎克挑着眉,彎着嘴角,“格蘭德永遠都會很榮幸幫忙。如果比夏普知道我們……”
“我知道。”對方沒有等扎克說出什麼話中話。在格蘭德明顯幫助了奎斯特,也就是得罪了史密斯後,格蘭德還是得到了看住布雷克的委託,西區人已經擺明了接受格蘭德的業務範圍——家事,“不是關於比夏普的生意。是我的家人。”
扎克對着空氣點點頭,也不再多廢話什麼。“我們可以去你那裡,或者你想約在我們這裡。”
電話並不是個談事情的好地方,某些信息並不是只靠聲音就能傳達到的。
“我會過去。”聽筒中的聲音已經完全平靜下來,停頓了一下。“感謝。”
雖然格蘭德接下的委託,還沒有失敗過,但感謝還是有些太早了。扎克帶着微笑沒有正面迴應,“我會在這裡等。”
掛了電話。扎克撇撇嘴,離開了辦公室,交待了愛麗絲準備些小點心,就走向了吊牀邊。馬修正老實的坐在一旁,聽阿爾法囉嗦岡格羅的事情。
馬修昨天下午就回來工作了,巴頓警局沒有讓市民們失望。除了已經被新聞妖魔化的越獄主謀——死刑犯羅伯特依然在逃外,巴頓市已經脫離了越獄犯帶來的安全危機。
哦,對了。還有一件事。聖徒茜茜在真的蹭過了一頓表現還算老實的午餐後,帶着岡格羅離開了,不用擔心他們又去過什麼野蠻人的生活。
茜茜是人類,她有聯邦合法公民的身份,又得到了巴頓市長的允許,和異族們有個共存協議。她不用向之前一樣躲起來,已經可以在這個城市安頓下來了。扎克給她指了好去處。還記得曾經獵人,瑞文奇他們佔據的那個被放棄的海景別墅嗎?扎克找回露易絲的地方。
聖徒可不會缺錢,類比一下印安的那些傢伙吧。扎克覺得買下一棟反正沒人要的別墅對茜茜來說不是什麼難事。對岡格羅來說,住在那種不會有人打擾的地方,也算是不錯了。
扎克一直沒有問托馬斯,他是怎麼和聖徒茜茜走到一起的。作爲相互尊重的報答,托馬斯也沒有問扎克是怎麼淪落到和狼人一起生活的,算是曾經同爲隱秘聯盟成員最後的默契吧。
扎克頂着早上的陽光,聽本傑明說了一會兒。
“他們不刻意顯露,我們沒有一點方法感覺出他們是吸血鬼,所以對任何接近自己的可疑生物,不用管什麼,直接扭斷他們的脖子……”
馬修對這個結論有些迷茫,看了看扎克,“爲什麼我要殺死他們?他們不是吸血鬼嗎?”
阿爾法好像忘記了,自己並沒有告訴馬修,吸血鬼和狼人是敵人這件事。格蘭德的兩個主人,用他們奇葩的友誼和行爲誤導了不怎麼聰明的馬修,認爲兩個族羣都是朋友了,需要在特定的幾天注意些‘小事情’的朋友。
“本傑明想說的是。”扎克搖着頭,“這個世界上,有朋友,就會有敵人。”不用指望本傑明能夠說圓了,扎克扯了扯嘴角,指了指本傑明和自己,“我們是朋友,我們也可以輕易的成爲敵人。”扎克考量着措辭,“因爲我們有着相互威脅的力量。”
馬修似懂非懂的點點頭,看着本傑明,“那,恩,如果是敵人,我真的要殺死吸血鬼?”
本傑明對如何殺死吸血鬼的教育並不是第一次,但是馬修從來沒有當真過。因爲除了殺死吸血鬼的方法外,本傑明還在他腦中塞了一堆如何殺死幻人(丹尼)、如何殺死易形者(金),如果邁克來了,本傑明也會講講如何殺死惡魔……
但是這一次不同,出現在格蘭德異族越來越多了,怎麼聽,格蘭德的兩個老闆都是用的認真語氣。
“如果是敵人。”本傑明閉上了眼,“不管是什麼,都要殺死。”
“哦。”阿爾法這麼說了,幼狼點頭。
“去幫愛麗絲。”扎克下了指令,他需要和阿爾法談談。
馬修點點頭,跑開了。扎克擡手遮擋下陽光,推着吊牀晃動,“我們又有活了,比夏普。”
“比夏普?”本傑明眯起眼,想了一會兒,“砍樹的比夏普?”
扎克被逗笑了,點點頭。
巴頓只是紐頓市東邊的荒野,那些平整的道路可不是從地上長出來的,比夏普家族就是那個把地上原本生長的一切剷平,給城市挪出可以發展的空地的傢伙!
砍樹的?應該是地主纔對。當我們現在說,巴頓的土地是屬於市政府之前,這些地屬於比夏普。這個過程可以簡化爲,紐頓市的荒地,比夏普家的荒地,巴頓市。
本傑明的調侃來自,最初,阿爾法變身的地方並不是現在的南區邊界樹林,而是西、北兩區之間,一路延伸到南區西邊界的樹林。然後本傑明發現,月圓夜他可以活動的範圍越來越小,最後,只有轉移到了沒人想要繼續開發的南區這邊。
阿爾法撇了撇嘴,“怎麼,他發現哪塊地賣便宜了,想要我們去收回麼。”本傑明沒怎麼掩飾自己的嘲諷。
扎克笑着揮揮手,“怎麼可能。”拍了拍本傑明的肩膀,吸血鬼知道本傑明對這家人有怨念。如果現在去翻巴頓八年前的新聞,還會發現有人目擊熊的報道……
恩,本傑明的怨氣來自於無知的人類們會常識性的認爲,那麼巨大的身體一定是熊。
“他一會兒會過來,你收斂一點。”大家見過民間組織的捕熊隊嗎?那是對阿爾法的侮辱,哪怕當時的比夏普爲了維護自己資產的價值,開出了一萬多爾的懸賞。
本傑明又閉上了眼,勉強的點了下巴,算是聽到了。曾經的懸賞中,爲了煽動市民的積極性,對‘熊’的形容可不怎麼好聽。
該說的說完了,吸血鬼沒必要繼續在陽光下遭罪,擡着手臂,回到了辦公室。繼續坐在半公桌後,盯着電話。
是的,扎克的預感還沒有消失,還是會有什麼事情發生。扎克執着的等待着詹姆士的質問電話。大家可以把這理解爲,扎克已經精心準備了所有說辭,迫切想要實施出來的幼稚心理。
但是這份說辭的接收方,完全不知道吸血鬼在打什麼注意的詹姆士,根本沒有這麼送上門來的意思。
扎克的目光幾乎要把桌上的電話看穿,這玩意兒也沒有響起來。
土石路被碾壓的聲音伴隨着發動機的聲響逐漸靠近格蘭德,扎克撥開身後的窗簾,比夏普來了,穿着正式的拿着一隻公文包走下了車,打量了一眼格蘭德之家,走向前廊。
作爲一個合格的主人,扎克站起,整理了一下自己儀容,繞過辦公桌,往格蘭德正門的方向,也就是展示廳走去。
電話響了。
扎克轉頭,看着微微震動的聽筒,又看了一眼已經踏入正門,最先遭遇到老漢克的比夏普。
扎克朝比夏普的方向露出一個微笑,轉身,接起了電話。
“是我,絲貝拉。”
吸血鬼難得的真誠笑容還沒來得及展開。
“巴頓被你弄的一團糟,吸血鬼。”聽筒中的聲音很平靜,“我回來收拾你的爛攤子了。”
扎克苦笑着搖搖頭,剛要開口。
“讓愛麗絲準備好,他的哥哥來接她了。”吸血鬼抿起了嘴,“還有,你自己也準備好,我們撿到了你的兄弟。呵呵。”
電話掛了。
扎克放下了電話,奇怪了,那個一定會發生點什麼的奇特預感,在絲貝拉.疾風最後那個意味不明‘呵呵’中,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