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陽光中剛獲得自由的青色死靈已經沒有了蹤影。“追麼?”本傑明站在沃爾特家的前廊上問。
身後的門被重重關山,扎克苦着臉搖搖頭,“誰知道他會去哪裡。”
“傑森那裡?”本傑明走向了貨車,做了給很實際的推測。
扎克搖搖頭,又點點頭,“去那裡看看吧。”
上了車,出於實際考慮,他們不知道還要在外面晃多久,馬修還在禮拜,需要帶上。所以兩人並沒有直接往北區開,而是往南到了南區的福音堂。
就像任何一個被騙出地獄的死靈,如果對方對自由足夠執着,那麼第一個想到的事情應該是自己的身體,沒有身體,他的自由就是玩笑。懷特夫人的兒子死亡的時間並不短,他應該已經對自己的現狀有足夠的認知,而不是如迪倫那樣,一知半解的就被帶回這個世界。
那麼他的行動線路應該是傑森,一個知道死亡真相的人,弄清楚在自己死亡後發生了什麼,然後是家人,弄清楚自己的葬禮在哪裡舉行。扎克搖頭是因爲他認爲直接在格蘭德之家等,就會等到這個傢伙。
點頭是扎克覺得還是主動一點的好,不然一個遊蕩的死靈,要是又被地獄犬拖回地獄,那就搞笑了。天知道他會被丟到地獄的哪個時區去,而短期內讓沃爾特再次幫忙,估計是沒可能了。
扎克當然不會認爲沃爾特是要和格蘭德決裂了,擁有‘天賦’的人或異族都沒有向別人解釋自己能力的義務,這不能說是秘密,但是個人*。就像你讓吸血鬼去解釋爲什麼他的血能夠救人,他只會說:“我就是可以。”
你想讓他深度解析吸血鬼始祖是怎麼惹惱了聖主,被懲罰。被放逐,被詛咒永生……那是沒可能的,吸血鬼沒理由和你掏心掏肺。到是有了個吸乾你的理由。
所以扎克明白自己幹了件越界的事情,只有等沃爾特自己慢慢消氣了。
福音堂的禮拜依然在繼續。格蘭德的兩兄弟站在不大的教堂後方,朝正在佈道的神父示意。
神父點點頭,馬上就有牧師走到了馬修旁邊,對那個坐在父親身邊的年輕小夥子說了些什麼。
約瑟夫回頭看了格蘭德兩兄弟一眼,催促着馬修快去。這位虔誠的信徒還是很實際的,他能夠明白能夠養家的工作大於信仰。
馬修囑咐了父親幾句小心的話,有些不自然的委託了牧師照顧好父親,越過了坐滿的長椅。走到了格蘭德兄弟的身旁。
“不用擔心。”阿爾法無所謂的說。
馬修點點頭,還是回頭看了一眼牧師和神父。他差不多已經能夠理解惡魔和其他異族,也就是他自己,並沒有什麼區別,但總還是會有些擔心。比如,信仰雖然是爲了人生過的更容易,但最終極的安慰總是會落到死後去天堂這件事上,馬修實在不知道,現在的巴頓,這種可能是否還存在。
“我們去哪裡?”馬修問。
簡單的和馬修解釋了一下。上車的時候馬修被推到了副駕上,扎克因爲越來越熱情的陽光而窩在了後座。
“那個傑森。”馬修抓着腦袋,“他和斯通(布雷克)一樣嗎?”
阿爾法一邊和着音樂晃動着身體一邊點頭。
馬修眨眨眼睛。“佈道的神父說,大火焚燒了村莊,那些不義之人的靈魂被送入了地獄,他們中,有些人,恩,就是……”馬修支吾着沒說了,他對布雷克挺有好感的。
“問扎克。”阿爾法撇撇嘴,他這個無信仰的傢伙可回答不了這個問題。
扎克靠着椅背。他對阿爾法無奈的眼神只傳達到阿爾法的後腦勺上,“神父的佈道中有沒有說聖主是怎麼選擇義人的?”
馬修想了想。搖搖頭。
“那爲什麼要相信他選擇不義之人的標準。”扎克笑了笑,“那些人沒有牧羊、沒有耕作。虛度着自己的人生嗎?”
馬修搖搖頭。
“那些人不是他人的兒子、女兒、愛人、兄弟姐妹、父母嗎?”
馬修又搖搖頭。
扎克一聳肩,“那麼他們只是運氣不好,在向錯誤的神祈禱而已。”
馬修張張嘴。
扎克不準備多說了,克勞莉的佈道進度十分緩慢,到現在還在聖主教的初期階段磨蹭,也就是宗教擴充的時期。她的意圖,扎克可以理解,是爲了鞏固宗教的地位,以此來培養真正屬於這一信仰體系的靈魂。
克勞莉的傳統終究還是有一些過時,現在的聯邦並沒有多少可以自由選擇的宗教,這種排擠其他信仰的佈道其實可以略過。
但扎克也沒有要批評克勞莉的意思,畢竟如果人們只是隨意選擇了信仰,或者只是把禮拜當做固定的打發時間的活動,那就和死徒契約的投機分子沒什麼兩樣。帕帕午夜看不上,克勞莉一樣看不上。
所以這些故事通常並沒有什麼實際意義,無非是在表達一件事情,聖主是唯一的神而已。過度的解讀只會走上偏差。
“你不需要知道這些。”扎克拍拍馬修的肩膀,笑着安慰幼狼,“也不用爲你父親擔心,天堂或地獄,我們會保證他有選擇的能力。”
馬修點點頭,放心了一些。他的心思實在太好猜了。
再次來到傑森家的時候,三個人只在這套不大的公寓中看到一抹正在消失的青色影子,他們晚了一步。
馬修有些好奇的四處看着,但又不敢隨便亂動別人的東西。扎克和本傑明就沒什麼顧忌了,隨意的翻弄着傑森的物品,關鍵的車鑰匙依然不在,一切和昨天兩人離開時一樣,就連那扇被暴力扯掉的門鎖還和昨天一樣,掛在門把手的位置,也沒人來修理。看來昨天離開後,傑森就沒有回來過。
“有人來了。”本傑明挑開窗簾,看了看樓下停靠在一邊的車輛。
扎克走近窗邊,看了一眼,那個下車的年輕人,露出一絲苦笑,是布雷克.斯通。這位年輕人看着旁邊停着的一輛十分眼熟的貨車,印象中,這車應該更髒一些纔對。他思考了一下,直接擡頭往傑森家的窗戶方向看去。
扎克推開了窗戶,擺出一個笑容,揮揮手。呃,還能怎麼樣?
不過扎克也需要消息,這並算什麼倒黴的事情。
扎克做了個我們下去的手勢。布雷克抓抓腦袋,看來是不需要上去了,站在車邊等待。
格蘭德的三人下來後,朝布雷克重新打了招呼,“真是意外,我想我們都是爲了傑森來的吧。”
布雷克有些不自然的看了看扎克,他可能不想太快進入正題,“恩。漢克怎麼樣了?”
“老樣子。”扎克一笑,和布雷克相反,他想快點進入正題,“傑森不在,沒人在家。”
“哦。”布雷克皺着眉點點頭,繼續拖延話題,“我希望漢克不要生氣。”
“他沒有。”扎克笑着,對本傑明示意,這對話不知道要進行多長時間,他在讓本傑明先去懷特夫人那裡看看。他們的主要目的,還是追到死靈。
“我們找個可以坐下的地方談怎麼樣?”吸血鬼握着自己的酒瓶,掂量着剩下的份量,然後掏出了一隻煙。
布雷克知道自己無法逃避話題太長時間,他知道格蘭德不是單純的殯葬之家,斯通身處昆因、巴頓的圈子之中,他又早已經成年,並有了一點名聲,某些事情他知道的可比蘿拉要多的多。
他四處看了看,和要分開的的本傑明、馬修告了別,“我對這裡並不熟悉。”
扎克笑了笑,這裡不是李斯特,不是西區,連後灣也算不上,布雷克不熟很正常,“我很熟悉。我們走走,奧吉爾街不遠,我們可以找個地方,慢慢說。”
布雷克點點頭,重新拉開了車門,扎克看他拿了一個錢包樣子的東西。呃,看來這傢伙平時隨身只會帶支票薄。扎克突然有種想帶他去見瑞塔的衝動。
不過讓扎克另眼相看的地方是,布雷克很快就被奧吉爾街上的塗鴉吸引,“我喜歡這個地方。”布雷克笑着跟在扎克身後,“看起來這裡很自由。”
“是的。”扎克笑了笑,“除了自由,這裡的人沒什麼其他東西可以自豪的了。”
布雷克的臉上有些不自然的抿抿嘴。
他穿的是普通的運動衫,走在這裡就和街上無所事事的年輕人一樣。倒是扎克就顯得比較突出了,有拿着漆筒的少年不耐煩的叫着,“老傢伙,離遠點!我可賠不起你的外套!”
扎克可不會計較這些,“惡魔的眼睛是黑色的,不是紅色。你畫錯了,小傢伙。”
“你知道我在畫什麼?!老傢伙!”少年翻着白眼,“讓開點!我要給我的數學老師加上尾巴!”
布雷克盯着牆面上的畫,突然明白似的笑起來,“角是螺旋線,牙齒是三角函數!他的衣服是由1和0組成!”
少年高興的一巴掌拍在布雷克的肩膀上,留下兩個手印,“你看懂了夥計!我喜歡你!”
扎克笑着,他可不會去提醒少年,他賠不起的是布雷克身上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