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依然需要名字。”扎克旋轉着桌上的啤酒罐，“除了你之外，還有哪些被威脅進行錄音的人。”
迪倫說了一個名字，是第一件‘意外’的死者，“你們已經知道了，你們也要……”迪倫皺着眉似乎想找一個準確的詞，“召喚他出來麼。”
“看情況。”扎克彎起嘴角，反問，“他知道更多的東西嗎？”
“不。”迪倫回答，“我在地，地獄見到他了。”他還在調試自己的經歷，不過他的適應過程已經很讓人印象深刻了，“他比我更沒有頭緒，也更憤怒。”
扎克笑着搖搖頭，“那麼就沒有必要了。讓我更專注於還活着的人吧，你知道些誰？”
“泰德。”迪倫說出了另一個名字，但他的表情不怎麼好，“是一個保安，他是最先失蹤的那一個。”然後迪倫沉默了。
這個時候問同事失蹤爲什麼沒有報警，是十分愚蠢的。史密斯自己已經承認了他沒有找出收買他手下的人，他嘗試找出的過程估計就是在這位保安身上進行的，發現毫無所獲後，決定清除後患。
扎克給了迪倫一點時間處理自己的情緒，繼續問，“那麼還有嗎？”
“米歇爾。”然後迪倫猶豫了很長時間，纔再次開口。他的表情有極度的不願意，“她和我們不一樣。”這裡指的是他們兩個死者一個失蹤的保安泰德。“她在下面工作，是個技術員。”
扎克點點頭，迪倫的猶豫很正常。這位他口中的米歇爾現在還活着，意味她還沒暴露，而工作場合不同卻能夠交流，代表迪倫和米歇爾的關係是私交。如果扎克和本傑明貿然的找到她，很可能讓她的秘密暴露，而再起殺心。
扎克思考了一會兒，迪倫說的在下面工作。應該就是指在倉庫之下，史密斯想要隱瞞的秘密事務了。那麼米歇爾纔是真正核心部分。不管是誰開始了這整件事情，米歇爾恐怕就是那張王牌了。
在上層人暴露的情況，米歇爾得以保存，看來也是刻意的。
扎克敲敲桌子。“那麼只有米歇爾了。”淺綠的雙眼看向本傑明，是在交換眼神。
“你們不能就這麼去找她！”迪倫激動起來，還想在開口，被扎克擡起的手指止住。
“在經歷了這些後。”扎克挑着眉，雙手攤向圓桌上懸浮着的迪倫，意思是讓他看看自己，“你應該擴展一下自己的思維。保證她不會和你一個下場，對我們來說輕而易舉。”
迪倫左右看向兩人，不說話了。
吸血鬼和狼人交換完了眼神。達成共識後的兩人站起，扎克拍了拍手，“好了。很愉快能和你對話，作爲感謝，我想我們不需要在麻煩那個已經很累了的朋友，把你送回去了。你自由了。”
扎克走向餐廳後的窗子，拉開了窗簾。吸血鬼的手臂擋在眯起的眼前，白色的陽光透入沃爾特的家。
空氣中的粉塵在圓桌上蠟燭的燭心上飄搖。青色的半透明靈魂被陽光包裹，折射出如暈染一樣的青暈。燭光的限制就此打破。這個對曾經的迪倫來說，無比熟悉的世界再次開啓了它歡迎的大門。
扎克看着迪倫有些呆滯的臉，笑了笑，繼續說，“我可以爲你指路，去瑪麗教堂，說格拉德讓你來找一位名叫克勞莉的女人，有驚喜。算是我們格蘭德助攻你死亡的賠禮。”
這沒什麼不好承認的，格蘭德之家沒有作爲，然後迪倫慘死與‘意外’。只是如之前扎克和本傑明對話的那樣，格蘭德之家的人並不認爲自己有什麼責任。
迪倫微張着嘴，視線透過實在不怎麼幹淨的窗戶，看向外面。他漂浮在空中，靠近了窗戶，伸出的手直接穿透了玻璃，在空中動了動，就和影子一樣，毫無實感。
迪倫退開窗邊，轉頭看向扎克，“不。我和你們一起，我要保證米歇爾安全。”
扎克一挑眉，“隨你。”走向了沃爾特的臥室。
“你們要幹什麼？”迪倫緊張起來，他以爲扎克要把他送回地獄。
但扎克不過是直接推開門，叫醒了已經睡着了的沃爾特。
“完了？”沃爾特趴在亂糟糟的牀上，揉着迷糊的雙眼，看了一眼扎克。然後沃爾特注意到了從餐廳透射過來的陽光，眨了眨眼，“他逃跑了？！”然後這個中年騙子一翻身，繼續閉上眼，“不是我的問題，我不管！”
“起來沃爾特。”扎克無奈的搖搖頭，“他沒有走，他決定跟着我們而已。我只是還要問點事情而已。”
“什麼事？”沃爾特坐起，不耐煩的問。
扎克招招手，迪倫皺着眉飄過來，看着那個把他騙出地獄的男人，不知道在想什麼。
“當你們出來的時候，有人在追你們，爲什麼？”扎克笑着問。
“我怎麼知道？！”沃爾特一揮手，又躺回去了，捂在枕頭間的聲音傳出，“你問他！我找到他的時候他就在逃跑，天知道他在逃什麼。”
扎克看向迪倫，等待回答。
“怎麼！”迪倫的語氣不怎麼友善，“如果你看到一羣怪物，你難道不跑！”
多麼實在的理由。
扎克搖搖頭，怪物？在蝌蚪眼中，青蛙也是怪物。看來是自己想多了。
“沒事了吧！”沃爾特不耐煩的喊，“沒事就不要打擾我休息了！”
扎克看着對方牀後的牆壁上貼着的日程提示，‘下午一點，xx，xxx’，搖搖頭，這個騙子也是過的很拼的。
離開沃爾特的家。扎克站在破舊的門廊上晃盪着酒瓶，聽着瓶子內清晰的嘩啦聲響，思考着要不要回一趟格蘭德。然後再繼續。
“回去一趟。”本傑明倒是十分乾脆的踏下了門廊，“我餓了。”
扎克撇撇嘴，本就這次的出行沒打算拖這麼晚，只准備看完案件現場後直接去史密斯莊園瞭解更詳細的內容，畢竟電話裡無法說太多。
兩人往貨車走去，身後飄着一隻東張西望的靈魂，其實真正的名稱應該是死靈。
迪倫是已經被規劃爲某一死後世界的靈魂。再次回到這個世界的他比縛地靈自由，但本身卻沒什麼特殊。如果他忘記本心。就會可悲的變成錯過真正歸屬地的遊魂，永遠徘徊在世界中。
當然還有比較極端的可能，比如怨靈，但是迪倫是個理性異常的傢伙。扎克不覺得他會墮落到那一步。
“你，你們是誰！”瑟縮但充滿威脅性的聲音從某個房屋後傳出，一個一看就是流浪者的女人貼着牆壁，瞪向這邊。
三人看了一眼，繼續前行。
“我看到你們進去那個房子了！兩次！”女人聲音突然大起來。
扎克再次轉頭，腳步並沒有停止的看向這個女人。髒兮兮的毛線衫套在身上，頭髮因爲長時間沒有清洗而糾結在一起，乾瘦的手指抓着還沒有上漆的牆壁。她口中的兩次顯然是算上了第一次他和本傑明來的時候，暴力入侵了沃爾特的家。
看到再次引起關注。女人一步衝上來，但沒有靠到讓人排斥的地步，她瞪着被血絲布滿的雙眼。“別，別靠近那個房子！那，那個人是，是魔鬼！他可以召喚死靈！他很危險！你們，你們要小心！！”
居然是一個善意的提醒。
扎克停住了腳步，露出一個微笑。“你是怎麼知道的呢？”
女人的表情一下子變的畏縮、恐懼起來，她的肩膀顫抖着。“我，我聽到了，他，他在午夜，就會和那些，那些死靈對話……”
扎克的微笑着掏出了自己的錢包，拿出一張多爾，遞向眼前的女人，“謝謝你的提醒。”
女人遲疑的看了一眼扎克手中的鈔票，還是伸手接過，“你是一位善良的先生。”她有看向了扎克，“小心！記住我的話！那個傢伙很危險！只有魔鬼才能和死靈對話！”
強調完她要表達的內容後，這個女人轉身快速消失在只施工到一半的房屋中，不見了。
三人繼續前行。
“他是誰？這裡是哪裡？”漂浮的死靈迪倫還是無法剋制自己的好奇，問了出來。
“沃爾特，一個充分浪費自己天賦的人類。”扎克笑着給予了回答，“至於這裡，巴頓市最落魄的地段，即使是南區。”
迪倫點了點頭，但他無法不去在意扎克的說法，‘人類’？難到扎克不是？
貨車向西進入27號公路，再往南，往格蘭德之家的方向行駛，天空正中的太陽將光和熱灑下巴頓市，扎克的雙眼隱藏在新的墨鏡之後，就要回家，扎克也不用刻意控制自己的胃口了，愜意的喝着。
“你怎麼回事，是個酗酒者麼。”後座的迪倫的心情不怎麼好，因爲他不確定自己有沒有完成‘坐’這個姿勢，他盡了最大的努力，身體要麼鑲嵌入椅背，要麼屁股離座位還有一釐米。所以他的語氣也不怎麼好。
“噢。”扎克笑着，晃晃手上的酒瓶，“這是我的前菜，你可以這麼認爲，雖然和主食都一樣。”扎克側頭看了一眼迪倫，笑容更盛，“我不酗酒，這是血。你的老闆僱傭了一隻吸血鬼。”
本傑明的手從椅背上伸來，“狼人，握個手來。”然後本傑明帶着戲虐的表情看看扎克，“如果他可以碰的到的話。”
格蘭德的兩兄弟被自己的笑話逗樂了，在前座大笑着。
迪倫眨動着眼皮，直到這個時候，他終於意識到，自己不再是人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