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雷克,你記得我嗎?”扎克笑着伸出手,“扎克瑞.格蘭德,我們週六見過。”因爲在圖書館,扎克的聲音很低。
罩在帽兜中的年輕人,明明是陽光英俊的臉,現在卻隱在帽檐的陰影之下,他笑着放下‘失戀後暴食’中的筆,他顯然是個左撇子。伸出了右手,那是蘿拉留下的‘長大’,和扎克握過之後,他小聲的說,“布雷克,上次謝謝先生。”
“不用先生,叫我扎克就好。”扎克眨了眨眼睛,“你不想讓蘿拉看起來太沒禮貌。”
布雷克微笑下露出的整齊、潔白牙齒,不會像曾經的丹尼爾那樣讓人羨慕嫉妒,只會讓人覺得舒心。
扎克看着這個年輕人露出的手,帶了些歉意,“或許當時我不該開那個頭。”
布雷克連忙搖頭,從帽兜檐探出的拉繩在胸前晃動,“不,我很感激先……扎克。”
扎克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麼,拍了拍已經開始看雨果集的邁克,“布雷克.斯通,邁克。邁克是一位牧師。”扎克向兩人介紹着,然後轉向了邁克,指着布雷克身上的字跡,稱呼也變了,“牧師知道這些是什麼嗎?”
因爲正式的介紹過了,邁克也做出了牧師應該有的舉動,做了標準的十字禮後認真的看向了布雷克。邁克搖搖頭,這些前後沒有聯繫、屬於不同字跡的短句似乎只是一些瑣碎的‘心理恐懼’而已。
“這是街頭行人們的‘真實的地獄’。”扎克笑着解釋。
邁克思考了一會兒。點點頭,“年輕人,你很勇敢。”
布雷克有些靦腆的恩了一聲。這個牧師在說過這一句後,就再次低頭回到了書上。扎克挑挑眉,克勞莉的牧師和神父選擇,還是有區別的。
“你怎麼在這裡。”扎克沒能挑起惡魔的爭辯心,放棄了,回到了布雷克身上,“聽蘿拉說。你被禁足了。”
因爲已經明確了和蘿拉的朋友關係,扎克以平輩的交流語氣問。當然輩分尊卑這種東西,扎克並不怎麼在意。
布雷克有些尷尬,“先前去庭審了,然後我偷跑出來了。想查些資料。”
“抱歉。”扎克抿抿嘴,他有些訝異,斯通家的人居然真的就讓布雷克背上了這個案底,如果是以‘公共行爲不當’作爲罪名,那包含的東西太多了,比如臭名昭著的‘公共猥褻’,可能會造成一生的污點,“希望處罰不重。”
“沒什麼。”布雷克似乎很開朗,笑着說。“一週的社區服務而已,查爾斯河路邊的垃圾,我高中的時候也經常去清理。”
吸血鬼對這個年輕人的好感直線上升。笑着問,“你在找什麼?”
“恩。”布雷克隱在帽兜下的臉第一次出現了掙扎。似乎本能的,他想遮擋自己的筆記本和身前攤開的書,“沒,沒什麼。”
扎克收回了笑容,看着布雷克有些不自在的樣子。微微思考了一下,笑着伸出了手。開始捲起自己的袖子,“蘿拉是我們格蘭德之家寶貴的朋友,你一定聽過她講愛麗絲的事情。作爲愛麗絲的哥哥,我很感謝蘿拉帶給愛麗絲的正面影響。”
扎克似乎在說其他事情。
“你是蘿拉的朋友,我也很欣賞你。”扎克看着布雷克,將蒼白的手臂放到他面前,“所以如果能給你哪怕一絲安全感,我都很樂意,也很榮幸。”扎克拿起了布雷克身前的筆,遞向他,笑着說,“你知道該怎麼做。”
布雷克看着扎克的臉,有些不確定的神色似乎在判斷對方是不是真的在提議這件事。
扎克拿着筆的手停在半空,他並不着急,等待着。
蘿拉放回了那本不想讓扎克看到的書,重新回來坐下。她疑惑的看着眼前的場景。蘿拉是個很聰明的女孩兒,她思考了一會兒就明白了,抿着嘴沒有說話,但看向布雷克的眼神似乎是在鼓勵。
扎克試着緩解一下沉默的氣氛,“這是鋼筆,可以輕鬆洗掉,不用擔心。”
布雷克看了看蘿拉,兩人不知道在用眼神交流着什麼。最後,布雷克得到了肯定的答覆。他點點頭,接過了扎克手中的筆,最後看了扎克一眼,似乎是深吸了一口氣,寫下了一句話。
扎克收回了手,看着這句話,臉上的笑容很平靜。
這句話,和布雷克的家人、或者是他身邊要面對的所有人有關,和人類最歌頌的感情有關,和性別有關。
在無數可以粉飾太平的句子中,布雷克使用了最直白的言語。扎克很感激對方能夠對自己這個不過見過兩次的人,有這樣的信任。
“這是件美好的感情,不應該揹負上‘地獄’的名稱。”扎克微笑着,看着胸口起伏着的布雷克,這讓布雷克的緊張有了一絲緩解。
扎克思考着,關於‘真實的地獄’由來已經很清晰了。這個既和宗教信仰有關,又會引起人生歷程變化的句子,十分適合這樣的主題。
扎克沒有去問有牧師、惡魔雙重身份的邁克做評斷,因爲他不確定會得到什麼樣的答案。地獄,在人們的心中,終究不是什麼好的歸屬。
扎克放下了袖子,笑着看向依然緊張着的布雷克,指了指布雷克面前的書和筆記,“你是在研究歷史上的事件嗎?”
布雷克深呼吸調整着情緒,點了點頭,“我想找到人們對‘它’會有這樣排斥的原因,我不想……”
‘不想’的太多,布雷克無法從無數中可能的句子的中找出一句放在這裡,因爲沒一句都是‘真實的地獄’。
扎克拍拍布雷克的肩膀,“你應該來格蘭德之家,蘿拉和你講過漢克嗎?那是我們的長輩。”扎克笑着,手指在一堆攤開的書上畫圈,“他不會告訴你原因在哪裡,但是他可以告訴你在這原因之後造就的現實中,他自己真實的人生,你可以和他談談。”
蘿拉在一旁睜大了雙眼,激烈的點着頭,鼓勵着布雷克,“恩,恩!”
布雷克帽檐下的眉頭皺着,但無法掩飾眼中的期待,“可以嗎?不會給他帶來麻煩嗎?”
扎克挑起一邊眉毛想了想,“你或許會是他唯一一個歡迎的客人。”
別忘了老漢克的口頭禪,‘又一個漂亮女人,哼。’布雷克不是漂亮女人,而是一個勇敢的小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