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種情況,單是一個不察,就足可以將尤茗鳶先前諸多努力付之一炬。她只能強打起十二分精神,一邊加緊自己手上的力道,一邊微微挪動步子靠近藍霓溪,低聲清醒安撫,“霓溪,我理解你的心情。但現在該做什麼,你懂的不是嗎?”
聰慧如同藍霓溪,可以不着痕跡地將守在尤茗鳶身邊多年的愛人變成自己的。此刻簡單的一句提醒,對她已經足夠。抹去一把眼淚,藍霓溪含着點點淚光。轉眼四處看看,跟着放開尤茗鳶,一路跑開。
不過短短几分鐘的時間,不遠處隔着一大片陰影,響亮地傳來了藍霓溪的喊聲,“茗鳶,快!”
接着,是車子發動機持續響亮的聲音。
尤茗鳶擰着眉,匕首尖銳的頂端抵着男人,一步一個穩妥地後退,一路拉扯着男人將自己護送到了車子邊。
車子裡,藍霓溪早已經穩穩坐着,只等着尤茗鳶上來。
微微鬆開匕首,尤茗鳶再一次伸開長腿,擡腳給了男人xiati致命一踢。
“哎喲——”男人一聲痛呼,彎腰抱住自己xiati跳腳的瞬間。尤茗鳶已經飛奔起來,一路朝着車子跑了過去。
拉開車門,她甚至來不及去看身邊藍霓溪的臉,“快,霓溪,開車——”
車子,瞬間在極爲不平的道路上顛簸着衝了出去。
車子後面,傳來了男人斷斷續續,忽高忽低的咒罵聲。漸漸地,都遠去。尤茗鳶這才呼出一口氣,整個人的身體如同虛脫了一般重重地癱在副駕駛座上。敞篷的跑車,在夜色裡,極爲不協調地載着兩個狼狽不堪的女人,一路往前而去。
車子行到一半,一個緊急的剎車。尤茗鳶一個不穩,整個身體迅速朝前撲了過去。
撞了腦袋。
車子,瞬間停了下來。
“霓溪?!”尤茗鳶尖銳的質疑,在頃刻間變得格外響亮。
一雙手,就是在這個時候伸了過來,用力地抓住了尤茗鳶。回頭之間,藍霓溪一張淚溼的臉瞬間漲滿了尤茗鳶雙眼。
“茗鳶,請你,爲我保密,可以嗎?求你!”
尤茗鳶響亮的聲音,瞬間如同打了結一般,再也發不出來。
近距離看,即使是在夜色的暗光裡。尤茗鳶也可以清晰地看到藍霓溪身上,在她遭受蹂躪的時候,被粗暴掐或捏出來的青紫痕跡。遍佈全身,觸目驚心。即使是回去,她也不能在第一時刻就被帶去見尤尚冥。
那些個禽獸。
尤茗鳶的心,忽然就跟鋪上了一層厚厚的冰一般,怎麼都透不出溫熱的氣息來。
即便這個是自己的情敵。
但誰能體會,一個在自己婚禮前夕,被陌生男人蹂躪的新娘,會是怎樣痛苦絕望的心情。
她抱住她,微微紅了眼眶。
“霓溪,你就是哥哥的新娘,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你都會是。我不會告訴任何人我來過這裡,你放心!今兒是老爺子的大壽,我哪兒都沒去,我一直呆在尤家!”
女人的哭泣終於被安撫了下來,伸出手,顫抖着回抱住尤茗鳶,“茗鳶,謝謝!”
終有一疏。
車子邊,忽而傳來一個男人陰森且張狂的聲音。
“你們逃不出老子的手掌心!”
尤茗鳶的心一抽,還來不及轉身,後腦勺上便遭受重重一擊。抱住藍霓的手驟然一鬆,眼前一陣眩暈,頓時陷入了無邊的黑暗裡。
腦袋裡昏昏沉沉之際,尤茗鳶還未曾睜開沉重的雙眼,耳邊卻只聽到“嘩嘩”的流水聲一陣接着一陣。激烈的水流裡,還傳來了一個男人被無聲放大的聲音。
“姓尤的,豔福不淺啊。一個是你老婆,另一個,可就是你的小情兒吧!”話音落,一羣男人張狂笑了起來。
身體冰冷的感覺,讓尤茗鳶的意識開始回籠。甦醒的一瞬間,她甚至還未曾睜開眼睛,身體便隨着一股巨大的力量急墜之下。想也沒想,順着本能,她伸手死死抓住了手上的東西。
徹底清醒了。
她跟藍霓溪,被分別綁在兩架竹筏上。竹筏唯一被固定的方式,就是她手上此刻牢牢抓住的繩子。若是她剛纔一個不查,只怕身體這會兒已經被水吞噬,滾入懸崖之下了。
身邊的藍霓溪跟自己一樣的境況,雖然清醒的早,但這會兒早已經哆嗦着白了臉。
而尤茗鳶昨夜代替的男人尤尚冥,此刻就站在岸邊,跟一羣玩命之徒對面而立。
“廢話少說,錢在這兒。你們要找的人是我,她們原本就是不相干的人,讓她們走!”
爲首的男人忽然停了笑聲,張狂的臉迅速染上一片陰霾。他低頭在激流的水流裡狠狠啐了一口,擡頭猙獰了臉孔,“放人?姓尤的,老子能這麼幹,就沒想着全身而退。”說着手裡的箱子一扔,男人擡腳用力踩在箱子上,陰狠地眯了眼睛,“老子今日這模樣,全都是拜你所賜。你讓我家破人亡,我也不會讓你好過!今兒,爺就跟你換個玩兒法!”
說着長手一擡,指着水裡的尤茗鳶和藍霓溪。
“這倆女人,你只能選擇一個帶走。剩下的,”巨大的水流,還是清晰地將男人狠絕的聲音送進了尤茗鳶的耳朵裡,“老子我就幫你送個這河神,做不做得了這河神的老婆。那,就是她的運氣,哈哈哈——”
對面,是藍霓溪一張蒼白的臉。
尤茗鳶順着巨大的水流向上看去,隔着水聲瀰漫起的巨大霧氣,直直地看尤尚冥的臉。心隨着水聲一上一下,跟身體被沖刷的痕跡迅速貼合。
尤茗鳶忽然在那一刻極爲反常地安靜了下來。
隨時可能被隔斷的竹筏,身下洶涌的水流。面對未知危險的恐懼,都在這一刻變得渺小起來。
這樣的暴徒,不爲錢來,這是最糟糕的結果。
但尤茗鳶不怕死。
心,緊緊地揪了起來。
那一句“哥,請選霓溪”就生生地掛在嘴邊,她只想要等待一個答案。
若是他開口選了她,她會鬆開繩子,救了他的未婚妻。
若他開口選了藍霓溪,她也一樣會鬆開繩子,仍舊給他一個完整的未婚妻。
但這兩者的意義是不同的。
一個,是從小到大堅守的給予。
一個,是事到如今徹底的放棄。
很不一樣。
“我選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