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踢開大門的一瞬間,那個女人甚至還緊緊地握住裴聖擎的手。四目相對的一瞬間,褚連梟甚至沒有錯過尤茗鳶眼睛裡某種晶亮的東西。
尤茗鳶對裴聖擎究竟是個什麼感情,他從來都明白的很。但他也知道,尤茗鳶和裴聖擎,他們沒辦法在一起。
褚連梟愛這個女人,所以在他的心裡,但凡可以看到尤茗鳶對這個男人的點點動搖,他便不會放過一次機會。
看到女人頃刻間咬了嘴脣,雙眼通紅的樣子,褚連梟看着她的眼睛,再一次輕聲問。
“尤尤,要走嗎?”
要走嗎?她也這麼問自己。
曾經千方百計地想要從這個男人的身邊逃開,冷戰,忽視,甚至用刻意傷害彼此最用力的方式。
她跟裴聖擎說。
裴聖擎,我不愛你了。真的,一點也不愛了。
而今真的可以離開了,從這個男人的身邊徹徹底底地離開了。她卻不之知道又是爲什麼,自己的雙腳頓時像是生了根一般,挪不開了。
“尤尤?”褚連梟放開牽制肩頭的手,微微隔開些距離,朝着尤茗鳶伸出手。那種手勢,是一種決定的催促,更是一種心裡的選擇。
她咬着脣,緩緩地放開自己緊握的拳頭,朝着男人嘗試着,緩緩地,緩緩地伸出手手。
她沒有辦法讓自己繼續留在這個男人的身邊了。
心裡的無力,那些心上日益累積的傷口,和從心裡升騰的疲憊感,在轉眼之間變成了滿滿的恐懼,將尤茗鳶在一瞬間包圍了起來。她慘白着臉,閉上眼睛將手交了出去。
“連梟,我們走。”
褚連梟微微扯起嘴角衝着她勾出美好的弧度,“好,我們走。”
但下一秒,尤茗鳶原本伸出去即將被褚連梟握住的手卻像是觸電一般迅速彈開。
女人站在原地,頓時像是一個做錯事的孩子一般,迅速地表現出了自己的侷促。她看着臉色驟然而變的褚連梟,微微白着臉。聲音不大,卻
足夠他聽得到。
“連梟,可以等我下下嗎?”她的表情帶着討好,說話的口氣小心翼翼地。生怕會惹了面前的男人,自己就是那個最終被拋下一個。
褚連梟多少猜到了尤茗鳶的心思,看了一眼牀上的裴聖擎,眼神複雜地點點頭。
她頓時像是得到了大赦一般,轉身衝向牀邊的裴聖擎。
“阿聖......”她小心翼翼地喊着男人的名字,許是太過心急。在褚連梟的面前,壓根未曾注意到自己對一個即將要離開的男人,稱呼有多麼親密。
見牀上的男人只是難耐地皺了皺眉,這才鬆了一口氣。
她的雙手放在男人的兩側,微微壓低身體朝着男人,額頭緊貼上額頭。男人微微褪去的體溫,多少讓尤茗鳶放心些。她又擡眼看了下牆上的時間,見時間剛好,便一路跑去廚房。不多時,手裡端了溫水出來。
她微微有些困難地將裴聖擎扶起來,倒了藥片在自己的掌心裡。將藥片送進了男人的嘴裡,又餵了水。見男人只是難受地鎖了眉頭,便彎腰將男人安放在大牀上。
還是有些不放心,便細心地拉好被單,將男人嚴嚴實實地蓋住。
轉身走了幾步,似乎又想起了什麼。又快走幾步回到牀邊,重新擰了毛巾,穩穩當當地放在男人的額頭上。
那一片刻的尤茗鳶,像是一個不停轉的陀螺。等她終於停下來,卻發現自己的腳步有些沉。她站在牀邊,低頭瞧着牀上病中的男人。心裡的某個地方,再度泛起了某種柔軟的疼痛。像是被刺着,一下一下,不致命,卻有清晰的疼。
他依舊睡得很是不安穩,眉頭緊鎖。她在凝視的片刻,不自覺地伸出手,試圖撫平男人緊蹙的眉。但反反覆覆,那眉卻像是跟自己作對一般。她終究是放棄,紅着眼眶站在牀邊片刻。終於緩緩挪動腳步,轉身離開。
“連梟,我們走吧。”
褚連梟將眼前的一切全都看在眼裡,男人的眼中有微弱的暗光。在尤茗鳶轉身過來的時候,
從裴聖擎的身上飛快移開。
“尤尤......”身後傳來男人的囈語,尤茗鳶往前的步子一頓,卻沒有轉身。
那囈語只一聲,身後便響起了男人微微挪動身體的聲音。他似乎在做夢,在夢裡,反反覆覆全是尤茗鳶的影子,“尤尤......”
她終是擡了腳步,跟着身邊的男人一起衝了門。
“嘭......”
大門的聲響,像是一瞬間,將兩個人,隔絕成了兩個世界。
風,卷帶着夜色,一路吹向海上。海灘上,留下了兩個人一路走遠的腳印。一大一小兩排腳印,到了海邊,便消失不見。海面上的船隻,在夜色的映襯下,時隱時現。微弱的光線裡,船頭似乎有兩道晃動的人影。
不多時,便隱沒在黑暗裡,徹底消失不見。
海邊別墅的大門,在經歷了長長的靜默之後。不多時,便傳來了再度被打開的聲音。有兩道身影,躡手躡腳地上了樓。兩個人在有光的房門前停了下來,又是一番折騰,臥室的大門應聲而開。兩個人放緩腳步,無聲地走了進來。
“我先看看。”其中一人拿出了揣在懷裡的照片,在燈光下對着牀上的男人對比了一番,“嗯——就是他沒錯!”
話音落,兩個男人一起向前。一人前,一人後,將牀上還在昏迷的人給擡了起來。
藥物的作用,讓牀上的男人睡得格外沉,不管如何折騰,壓根沒有甦醒的痕跡。兩個人就那麼擡着他,一路出了別墅。
一邊走,一人還不忘跟另一個人低聲交談,“我說,這招叫什麼?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另一個滿臉刀疤的男人登時狠狠地啐了一口,“我呸,一看就知道你沒讀過三十六計。這叫,嫁禍懂不懂。這是嫁禍!”
兩個人走的慢吞吞的,動作也晃晃蕩蕩地朝着海邊走。似乎壓根不在乎他們擡着的是什麼人,而他們又要去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兒。
到了海邊,擡着的男人被放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