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8艾米五十三
因爲傷口疼痛,秦朗一夜沒睡好,迷迷糊糊睜開眼,窗外已有曙光,突然,他眉毛一挑,轉臉看着左邊,那裡趴着一個人,是艾米。牆角的小燈照着她半邊臉,烏黑的頭髮在燈下閃着細碎的微光,她的臉色有些蒼白,蒼白得近乎透明,甚至能看到她皮下的淡藍色的毛細血管。
她髮際處有些許細小的絨發,參差不齊,倒顯出幾分可愛來。秦朗伸了一個指頭輕輕撥了撥那零亂的絨發,有微微的觸感,他揚起脣角輕笑。將手整個蓋在她臉上,艾米一下就驚醒來,條件反射般睜大了眼睛:“你哪裡不舒服,要喝水嗎?”
秦朗微笑着說:“好,我喝點水。”
艾米便端了水過來,將吸管伸進他嘴裡,等他喝完水,說:“你再睡會吧。”
秦朗轉頭看窗外:“天都亮了,不睡了。”
艾米跟着看過去,這才發現果然天亮了,她走過去把窗簾都打開,窗子也開了半扇,讓晨曦照進來,微微的金光照在窗臺上,象是不敢再進來,有些怯怯的樣子。
艾米伸了個懶腰,問:“醫生說你能吃東西嗎?要不要我去買早餐來。”
秦朗搖頭,“好象是不能。你不用管我,睡晚趴在牀邊肯定沒睡好,回去好好睡一覺吧,養足了精神再過來。”
艾米笑了笑,“我覺得精神挺好啊,很久沒有這麼早起來,感覺清神氣爽。”
秦朗便笑,說:“你過來。”
艾米走過去坐下,剛想問什麼事,秦朗已經握住了她的手,卻不說話,只微笑着看她。艾米心裡一悸,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
“艾米,”秦朗叫她。
“嗯?”艾米應了一聲,並沒有擡頭。
“謝謝你。”
艾米一愣,擡起頭來:“謝我什麼?”
“謝謝你留下來陪我。”秦朗摩挲着她的手指:“我,沒想到你會留下來。”
“嘿,秦先生,是你求我的,忘了嗎?”艾米俏皮的笑。
“對,是我求你的。”秦朗笑着說:“不過你答應了,我很高興。”
正說着,護士進來打針,巧的是來的就是昨晚上放艾米進來的那個護士,她見到艾米微微愣了一下,按理說,這麼早,病區還不能探病,難道是她昨晚上根本就沒走?
艾米也認出她,表情略顯尷尬,靜靜的讓到一邊,看秦朗打針。護士的手法很嫺熟,針頭戳進去,鮮濃的血一下涌進針管又快速的退回去,護士調好點滴速度,說:“秦先生,昨晚有哪裡不舒服嗎?”
秦朗搖頭:“還受得住。”
護士說:“那我先出去,你有事請按鈴。”
“好,謝謝你。”秦朗雖然憔悴,仍是保持着謙謙君子風度。
護士剛走,小水進來了,端了水盆進來要給秦朗擦臉,艾米說:“我來吧。”
小水嘻嘻一笑,真的給了她,轉背就出去了。現在傻子都看得出來秦朗和艾米的關係了,讓小水納悶的是,明明看着是有情意的,但他們之間又好象蒙着一層紗,總是不那麼透徹,喜歡就大大方方喜歡唄,掩着藏着做什麼?
艾米彎着腰,輕柔的替秦朗擦拭着臉,她寬鬆的衣領垮下來,因着孕期,艾米的胸部更豐滿了,秦朗一擡眼就看到白花花的一片,他面紅耳赤的扭過頭去,聲音有些含糊:“可以了。”
頭一次看到秦朗這副樣子,艾米正想笑,突然意識到什麼,低頭一看,自已倒鬧了個大花臉,忙站直身子,把衣服整理好,假裝咳了兩聲,“那個,我先過去,今天還有個檢查要做。”
秦朗問:“昨天沒做檢查嗎?”
“做了,心電圖有點問題,方醫生說今天再做一次。”
秦朗一下緊張起來:“有什麼問題?”
“說是心率不穩。”
“怎麼會心率不穩呢?”秦朗皺眉。
艾米斜眼睨他,輕聲說:“還不是被你嚇的。”
秦朗便不作聲了,半響才說:“好,你去吧。”但那目光卻是異樣,好象她一去便不復返,竟是不捨,艾米心裡象揣着一隻兔子,用力的蹦了兩蹦,臉瞬間就紅了,低聲說:“我很快回來。”說完,她快快的轉身出去。
到了自已的病房,裡面站着一個護士,見到她大鬆了一口氣:“艾小姐,你起得可真早,我都找你一圈了。”
艾米不好說自已整晚都不在,含糊的應對了兩句。
護士把桌上的袋子給她:“方醫生給你買的洗漱用具,還有早餐,你快洗洗,吃完早餐,還有個檢查要做。”
艾米很感動,說:“謝謝你們方醫生,她人真好。”
護士笑着說:“方醫生是出了名的心善,對誰都很好。你先忙着,我呆會來叫你。”
“好,謝謝你。”
艾米送護士出去,關上門,在牀邊坐下來,捂着臉低低的叫了一聲,往後仰倒在牀上,她已經瘋了,瘋得太厲害了,明明知道是不可以觸碰的禁忌,明明艱難的下了決心,只一個晚上就全變了,她就象一隻撲火的蛾,既使知道往前就是粉身碎骨,挫骨揚灰,卻停不下來,怎麼也停不下來。
再也沒什麼可逃避的了,她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已愛上了秦朗,在秦朝走了四個多月後,無可救藥的愛了他的哥哥!簡直是匪夷所思,太不可思議了,她居然愛上了秦朗,而且感情來勢洶涌,她根本沒辦法控制。
並不知道是從什麼時侯開始的,她細細的回憶着,或許是勾、引他那晚?或許是躲雨的時侯?又或者是騎單車的那次?還是再早的時侯?等她意識到的時侯,已經無法自控了。儘管如此,她仍是努力的剋制,想避開他,可只要知道他在那裡,她就身不由已的向他靠攏,彷彿他是唯一的光源,而她就是那隻蛾,不顧一切的,奮不顧身的,向他撲去,就算粉身碎骨,就算灰灰煙滅,也在所不措。
可是她也知道,她和秦朗不會有結果,因爲他不是秦朝,不能任意而灑脫的過自已的生活。他是秦朗,是秦氏掌門人,是秦家寄以厚望的繼承人,他太理智,不會爲了她,偏離了屬於自已的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