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之間的關係,似乎突然間就回到了婚前的狀態。
冷戰一觸即發,幾乎到了兩看生厭的地步。
她明白自己有錯,但卻固執得不肯低頭討饒。
顧南溪只感覺頭疼不已,情緒的波動讓她有失分寸,蠻橫不講理,將一切原罪以鋪天蓋地的方式扔給他,甚至根本不管他願不願意。
越來越覺得,盛世變得有些無辜,就像一隻被傷害的小獸,落寞孤痛得令人捥心。
不知是後怕東窗事發,還是後怕傷害到那個最無辜的人。
顧律川的效率很好,沒過多長的時間,親自送來了她要的東西。
他到底是眷顧陸西顧的,雖談不上多少的感情,但畢竟是陪過自己多年的女人,於情於理也沒必要置她於死地。
顧南溪想,這真是個冷清冷麪的男人,做人,從來就沒有過半分的真情,着實無趣。
顧律川看她的眼神含着鄙視,言語裡更是憤怒,冷冷的說道:“如果他知道你留在身邊,費盡心機的討好,不過是抓準時機返咬一口。你猜,他會不會手起刀落要了你的命!?”
顧南溪不怒返笑,睨着他,語氣冰冷地說道:“怎麼!?我記得你現在好像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又是從哪裡來的底氣在這裡指責我呢!?”
顧律川的臉色有些黑,目光有些冷,書說道:“我真是敬佩你的奮不顧身!”
說着,他將手裡的資料扔過去,冷冷第嘲諷一聲,說道:“石頭搬得多,終究是要砸腳的。”
他們之間的交流並不愉快,沒能大快人心的奚落,也沒落得荒唐敗落。
只是顧南溪沒有想到,會砸得這麼快,而且又是這麼的疼!
顧律川按照她的要求,將月光半島的所有資料悉數奉上。
從月光半島經手南山開始的數據,再到坍塌事件的延生,政府回收地,並且公開競標。
一切的過程都看起來正常,但顧南溪還是注意到,維家代表劉詩雨的出場時間,從始至終對月光半島流露出的熱情,狂熱得令人生厭。
她與南山曾在同一平臺上公開競爭過,最後因爲抵不過南山在蓮城建築界的聲望而慘淡收場。
短短數年後,南山事件的爆發,南家資產變賣,傾家蕩產,月光半島更是被政府回收公開競標。
這一次劉詩雨主動出擊,利用維家強大的經濟實力做後盾,嚇退一衆趨之若鶩的商人。
眼看着肥肉到嘴,卻沒想到受華爾街跌宕起伏的股市形象,金融海嘯席捲全球。
維家當年致力於發現團隊,幾乎傾囊而出,所有的流動資金注入產業鏈,金融海鮮刮來,殺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維家的資金無法及時回籠,頓時陷入財政危機。
彼時被劉詩雨太高天價的月光半島便成爲橡膠雞肋,另她咬不下,咽不得,卡在嗓子眼裡不上不下,難受不已。
言氏在此時躥起,或者說盛世的突然冒頭的連帶顯性
這個在一夜間被各界尊爲商界奇才的盛世,用最桀驁不馴的姿
勢,與劉詩雨公開對決。
競標場上步步緊逼,狠狠地將了劉詩雨一軍,讓原本被惡意擡高的月光半島價格瞬間跌至最低谷。
顧南溪盯着視頻裡征戰榮歸的盛世,他一身黑衣戰袍,冷着臉,面色沉靜。
底下有記者發問:“請問盛先生,在這個危急關頭,您爲何花這麼多錢買一座“傳言”詛咒過的地皮?”
鏡頭裡,他的表情有些冷,到說話時嘴角挑起抹溫柔地笑,開口說到:“因爲有些夢需要成全。”
顧南溪頓時懵了,他盯着盛世,腦中不斷回想起那年夏天,她被袁老頭當着全設計院的同學訓斥後,惱羞成怒的跑去荒郊野地,哭得稀里嘩啦。
那時候,屬於工作狂的盛世硬是放下手邊的工作,翻山遍野的找的。
最後,還是盛世找到的她。
在那顆茂盛的榕樹下,他雙手環抱於胸,靜靜地看着她哭,然後打趣着說道:“顧南溪,你這小脾氣還挺扭啊!說兩句就鬧人口失蹤!”
她就是那種小脾氣,容不得別人兇。可是,更能讓她流眼淚的,是那個始終當她爲空氣的男人,終於親自來找自己。
不爲別的,只是因爲她委屈,難受了。
或許是因爲委屈,又或許是因爲感動。
她窩在盛世的懷裡,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往他白色的襯衫上蹭,完全不顧形象。
他倒是對她足夠縱容,只是摟着她,不聲不響。
哭過,也發了一陣牢騷,終究是通體舒暢。
顧南溪哭得累了,窩在盛世的懷裡,叨叨地吐槽起來,“你說,他們是不是老古板!爲什麼說話這麼難聽!每個人都有夢,不是嗎?!”
盛世摟着她,嗓音裡竟然沙啞,淡淡地說道:“嗯,我覺得,還可以再誇張一點!”
這是那天,對於顧南溪來說,唯一和她不謀而合的人。
她有些激動起來,直起身子,清亮的目光盯着盛世,似乎想要得到肯定似的說道:“真的嗎?!”
盛世也不閃躲,對着她,毫無遲疑地點了點頭,“嗯!”
她被打擊怕了,拽着他的手臂,着急地問道:“不騙我?!”
盛世摸了摸她的頭,將她攬在懷裡,擡手,指着對面還是一片荒山的月光半島,開口說道:“當然,就拿眼前這座山而言,換做其他設計師,可能會想辦法把他夷爲平地,或者建造成旅遊勝地。”
他的下巴抵着顧南溪的頭頂,軟軟地說道:“如果交給你,我想肯定很有趣!”
如果交給你,我想肯定很有趣!
這對於顧南溪來說,是多大的肯定呢!
她立刻激動起來,已忘卻方纔的委屈,跳着站起來,擡手,在半空中規劃出一副藍圖,笑着說道:“當然咯!首先,我要在靠海的那面山建一排排的住房,山澗的位置,要種滿各色各樣的花,然後呢,背海的位置,要建造娛樂休閒的場所……這樣的話,可以看日出日落……”
她說話的樣子,臉上的笑意甚濃,眉眼裡都是興奮。
末了,她扭頭,盯着坐在不遠處的男人,笑着問道:“盛世,你說這樣好不好?!”
那個坐在榕樹底下的男人,太陽落下的光斑落滿肩頭,卻莫名的讓人目眩神迷。
他只是看着面前眉飛色舞的小女人,笑了笑,微微地點頭說道:“嗯!只要是你的夢,我都會幫你成全。”
顧南溪的眼淚莫名地就落了下來。
只要是你的夢,我都會幫你成全。
原來,從那時候開始,她的一句話,就釀成了兩人的災禍。
她幾乎不敢往下去想,生怕一念之間,將那層薄紗掀開,逼得自尋短見。
顧律川說得對,石頭搬得多了,終究是要砸腳的。
只是她沒有想過,這塊石頭,竟然會砸得這麼猛,這麼痛!
事實的揭開,將她凌遲得措手不及。
真是一招極好的,你不讓我好過,我就拉你入地獄。
顧南溪掀開面前所有的資料,“哐”地一聲將電腦給徹底地關上。
就在此時,顧律川不知何時從哪裡走了出來,看着她,說道:“怎麼,這個答案讓你這麼不滿意嗎?!”
“……”顧南溪瞪着他,面色有些憤怒,“你故意的!”
“是你自己威脅我非要要的,現在怪我咯?!”顧律川聳了聳肩,開口,冷冷地說道:“這罪名,你覺得我是擔還是不擔!?”
真是,非要拉着別人一同墜入深淵的混蛋。
顧南溪幾乎是咬牙切齒,瞪着他,怒道:“你真是夠狠!”
“彼此彼此!”顧律川笑了笑,如今的他或許是受了刺激,變得有些邪魅,冷冷地說道:“顧南溪,你下手前,是不是從來沒有考慮過別人的感受?!任性妄爲,不是隨隨便便什麼人都會縱容你的!”
顧南溪也不甘示弱,擡頭,眼神冰冷地盯着他,說道:“比起冷血來,顧總你不是更恐怖嗎?!你對天下人寬容,卻唯獨對她那麼慘烈,只不過,捫心自問,她離開後,你往後的日子會不會就活在噩夢裡!”
顧律川的眉心有些蹙,臉色更是難看起來。
或許是她的話戳中了內心,此時的顧律川,就像一隻被激怒的獅子。
他看着面前得意忘形的顧南溪,嘴角挑起一抹不懷好意的笑。
突然,開口說道:“沒關係。至少現在知道真相的你,比我過得更水深火熱,難以自持。同是天涯淪落人,我倒是要看看,你要怎樣在盛世面前自居。”
顧南溪咬着脣,真是想要衝上去將他給撕了。
這個帶着面具活跟妖孽似的顧律川,真是惱死人了。
這些年,所有的憎恨,就像是一場鬧劇,將她變成這世間最無法解釋的笑話。
顧南溪拋開面前的所有,邁着步子,直往半島別墅的方向跑去。
她的腳步,從未有如此輕鬆過。
盛世早早回了月光半島,帶着小傢伙在院子裡鬧得正開心。
脫去平日裡一本正經地西裝,穿着休閒服的他,倒是讓人感到莫名的親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