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暖和楚天琛把顧媽媽送去了醫院,由易晨楓派警察保護在顧媽媽身邊,這讓顧暖才稍稍放心,至少兇手不能在警察眼皮底下肆意綁架殺人。
醫生也爲顧媽媽檢查過了,她心臟有些不好,受不住驚嚇,現在身體很虛弱,需要休息。
顧暖怕顧媽媽醒來還會擔心顧爸爸,怕她熬不住,就跟易晨楓商量了下。
“易隊長,等我媽媽醒來,我想讓你們幫我跟她說一聲,讓她安心,告訴她——我已經找到了爸爸。”
易晨楓點點頭,雖然知道這樣說顧媽媽未必會相信,但至少不會讓顧媽媽感覺到恐慌,會有一絲希望。
他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夜幕已經降臨,墨藍色的夜就像是一副水墨畫,緩緩降落在他們的眼前,將一切都籠罩出了神秘又怪異的暗黑之色。
他問,“你真的考慮好了,要和楚總一起去找你爸爸?”
顧暖點點頭,她看向易晨楓,很堅定的說:“兇手s已經指明瞭要我和天琛去找,並且在明天中午十二點前必須找到,這件事……我希望警方不要跟的我們太緊,暗中保護也要適當而爲。”
“我們會盡量做到隱秘的保護你和楚總的安危,不過有什麼危險的事,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我,這樣我就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到你們,營救你們。”
顧暖從他的眼裡看出了緊張和擔憂,她現在只能在心底感謝他對她的關懷,但這次是去救她的爸爸,她別無選擇,就算是鋌而走險,她也要冒險這一次。
“謝謝你易隊長……”
她在心底深深的感激這個男人,轉過頭看了眼躺在病chuang上還在昏迷的顧媽媽,拉過她媽媽的手,在臉頰貼着,想把她臉上的溫熱,都傳到媽媽微涼的手背上。
“媽……原諒你的女兒沒有在你身邊盡孝道,還讓你擔驚受怕,你放心……我一定會想辦法找到爸爸的,無論如何都要把他安全的帶回來……你們還會在一起,還是那對相守相依的愛人。”
顧媽媽的手背上有淚光在跳動着,
在燈光下閃爍着淒冷的光芒,也滿載着對親人的愛與感傷。
楚天琛站在她的身後,伸手按在她的肩膀上,一用力將她扣在他的懷中。
“我們都會安全回來……一定會!”
“嗯!”
兩個人相依相靠片刻,顧暖伸手胡亂的擦了擦臉上的淚水,一副清冷而又堅決的模樣站起。
“我們走……”
“好!”
顧暖在離開病房間再次拜託易晨楓的照顧,深深地望了顧媽媽一眼,最後轉身離開。
走到外面時,顧暖纔看到天空竟然陰雨密佈,像她此刻的心情一樣,沒辦法在陽光開朗起來。
楚天琛看顧暖穿的有些單薄,只有一件長袖的小衫和絲綢的白色八分褲,他把外套脫下來,披在她的身上。
顧暖擡頭看到他穿着一件白色的襯衣,黑色的西褲,襯衣雖然是昂貴的手工製作,但是並不是很厚,風一吹都能把他的衣衫吹透。
她要把身上的外套脫下來,楚天琛卻按住了她的手。
“先穿着,外面冷,馬上就要下雨了。”
“可你穿的少,給我穿外套了,你不也很冷嗎?”
他一伸手臂把她擁進懷裡,“我只要擁着你就不冷了,我們走吧!”
“哦!”
她心裡還是暖融融的,有他在,她真的很安心。
如果沒有那麼多愁心的事,她想她應該是最幸福的一個人。
兩個人坐到了車內,楚天琛打開了暖風,車子裡本就有金屬的涼氣,過了一會兒車內的空氣也烘熱了,顧暖卻像依戀着他的外套,不肯脫下來。
“你把那張手機彩信拿出來,我們仔細看看……”
“哦!”顧暖從衣兜裡拿出了剛從顧媽媽手機裡轉發給她的彩信,打開後給楚天琛看。
“這就是那張照片,你看有何線索?”
楚天琛仔細的看了看,反覆的在照片上放大縮小,想找到一些線索。
“看樣子是一個簡陋的地方,你看這裡的牆面沒有刷漆,爸的身側有一個窗戶,但是被簾子已經檔上了,從這方面看,應該是儲藏室或者是荒廢的樓房……”
顧暖補充一句,“也有可能是新建的樓房,只是沒有裝修好而已。”
兩個人相視一眼,覺得彼此說的信息都很有用。
楚天琛說:“我們時間緊迫,只能先選擇可能性最大的,依次排列去找。”
顧暖考慮好了,“我要是兇手,一定會把人質藏在荒廢樓裡,若是儲藏室也是新樓的儲藏室,因爲只有新樓纔沒有裝修。”
楚天琛覺得顧暖言簡意賅,“那就先查附近有沒有荒廢的樓或者危樓,然後再去查最近開盤並且已經開始出售的樓房。”
“好,我們行動!”
顧暖和楚天琛開始找附近荒廢的樓,結果查到了兩處,楚天琛與顧暖先到了離顧暖所住的老家最近的一處荒廢樓。
顧暖又拿出了手機,通過彩信中的照片,他們分析。
“發彩信的時間是下午兩點左右……你看這個窗戶,有一道細縫,從這裡能看到太陽的位置……”
楚天琛腦子很聰明,他通過了照片上太陽在窗戶上的位置,分析出了結果,“角度是60度,在下午兩點鐘時,能有這樣角度的樓已經是窗戶朝西側,並且樓房高度在6到8層左右。”
顧暖放眼望去,這些荒廢的樓房,都是五層高,而且很多樓都只有一面牆,其他的都坍塌了,現在這裡沒有人住,聽說過段時間會重新蓋樓。
“看來我們是白跑一趟了。”
楚天琛搖頭,“那也未必,你看……”
他指了指不遠處有一座六層高的樓,看上去並不是陳舊,還刷過了新漆,屋子裡有淺淺的燈光亮着,那棟樓裡還是有人住的。
“我怎麼沒發現還有六層樓的房子,而且還有人住?”
楚天琛拉着她的手往那邊走,“關心則亂,你靜下心,這樣有助你儘快找到咱爸。”
咱爸。
楚天琛喚她的爸爸,也叫爸了,而且是沒有兩位老人在場,也叫的這樣親切自然。
他看來已經要融入了她的家庭之中,這可以說明,他愛的她深愛如骨嗎。
想到這裡,她握着他的手更牢更緊,楚天琛也大手用力的握了握,他是真的不想離開她,一步也不想離開。
兩個人來到了這座樓下,擡頭看了眼,除了六樓的燈還亮着,其餘的樓層燈火都是滅的,而且從旁邊的環境可以看出,這裡連個垃圾桶都沒有,而且還沒有行往的人氣,可以初步判斷,入住樓房的人不多,很有可能只有六樓幾個人住。
顧暖和楚天琛爬上了樓梯,樓道里的灰黑一片,上面有腳印,有泥土的污漬,還有人用筆和刀在牆上寫字刻畫,在手機的照亮下,這些污漬和字畫顯得陰森而淒涼,沒有半點人氣,讓人想到的只有灰色的記憶。
顧暖手扶着樓梯扶手往上走,每走一家房門前,看到的都是一種死寂和陰冷,讓她渾身不舒服。
楚天琛走在前面,當回頭時瞧見顧暖扶着的樓梯扶手鬆動了,底部的連接已經都開了,顧暖只要向旁邊一用力,就能推開扶手欄杆,從空隙中掉下去。
“小暖……別動!”
他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顧暖的手,把她拉進了懷裡。
顧暖聽到他有些極速的心跳,看到身旁的扶手護欄也在一顫一顫的搖晃着,她才意識到了危險,心跟着抖動起來。
“拉住我的手跟我走。”
“嗯!”
楚天琛鬆開懷中的她,這次緊緊拉着她的手,不讓她在黑暗的樓道中亂走。
終於爬到了六層樓,因爲是舊樓,樓梯有些陡,兩個人喘着粗氣稍做休息。
等兩個人休息好了,楚天琛和顧暖相視一眼,由楚天琛敲門。
門內過了一會兒,傳來了喚聲,“是誰啊,在外面敲門。”
“你好,我是來向你打聽一件事的。”楚天琛用溫和的口吻回答。
門內猶豫了片刻纔回答,“你有什麼事就說吧!”
楚天琛和顧暖相視一眼,就知道門內的人有了警惕之心,是害怕楚天琛和顧暖等他開門時會搶劫入室。
顧暖在一旁溫柔的說着,想讓他相信她是一個善良的人,“裡面的大哥,麻煩你開下門唄,我們有些事想當面和你說。你說這門內門外的說着話,看起來好彆扭。”
顧暖就站在貓眼下,可能是門內的人看到了她的長相,一下子說話的語氣都軟了。
“哦,是這樣啊……那我打開房門,我們好好聊啊!”
門被打開了,是一位年過四十歲的男人,他皮膚有些黑,也粗糙,臉蛋有些發紅,應該是之前在冬天凍壞了纔會有的皮膚,身上穿着有些過舊的體恤衫和牛仔褲,一直盯着顧暖的臉蛋瞅。
“你們兩個人找我有什麼話說啊?”
顧暖和楚天琛相視一眼,就看出了這個人也許不是殺人兇手,從他看到他們長相後的態度,就能分辨得出。
因爲他連一點驚訝的表情都沒有,相反看到顧暖清麗的面容時,變得有些眼睛裡充滿了*。
顧暖主動搭訕,“大哥,我們能不能進去說啊,外面有些冷……”
“快進來老妹兒!”
他看得出兩個人不像是壞人,就敞門讓兩個人進了屋子。
顧暖負責和這位大哥搭訕,有一句每一句的說着,這些話都是誇他人怎麼怎麼好,讓他聽得是心花怒放,高興得很。
而楚天琛在最短的時間內,把這間屋子看了一遍,竟然沒有顧爸爸的下落。
他走到了門口,對顧暖使了一個眼色,顧暖會議,忙和他告別。
“大哥,後會有期!”
“哦,這麼快就走了啊小老妹兒?再見……有空到大哥這裡玩啊,慢走。”
“好的!拜拜大哥。”
終於不用面對這個中年男人,顧暖臉上的笑容退去,問向楚天琛,“怎麼樣了?有沒有什麼發現?”
“沒有,屋子裡只有簡單的擺設,還有他的行李箱,他住這裡一定不久,房間的每一個角落我也都搜找了一遍,卻沒有找到咱爸的下落。”
兩個人已經坐回車內,顧暖剛要拿出手機仔細看看彩信上的照片,又收到一條短信——
寬城區,廢棄的爛尾樓,已經從樓上轉移,提供信息:有風,有水,又有月光穿梭。
——s謎底,來找吧!
顧暖和楚天琛相視一眼,兩個人先開往寬城區,在這裡找到了僅有的一處爛尾樓。
楚天琛在猜測,“有風有水,又有月光穿梭……難道會是有水龍頭的露天陽臺?”
顧暖覺得是有一定的可能,不過她也有一個想法,“既然是爛尾樓,應該窗玻璃都不會完整,有風吹進屋子裡也是正常的,而水……在家中廚房、衛生間都有水,要是靠近窗戶也就是能照到月光。”
兩個人相視一眼,覺得這個範圍實在是太寬了,要是按照他們倆的猜測,要是這些爛尾樓裡每一處都符合這兩個猜測,別說要找到明天中午十二點,就是後天中午十二點,他們也未必能找到。”
楚天琛仔細了想了想,“既然是他給的答案,說明了他提出的這幾個看似常見的詞,卻未必是常見到的……”
顧暖被楚天琛的猜測點醒,“你的意思是說,他一定會選擇看似簡單的猜測,實則很難的地方,讓我們費盡心力去找,對嗎?”
“是的,一定是這樣!”
“那我爸爸到底會被他們藏在哪裡了?他一把年紀了還要受這樣的苦,我真的是無法想下去了……”
她有些懊惱的抓了抓頭髮,楚天琛握住了她抓頭髮的手,給她安穩的眼神,“彆着急,我想……我已經有答案了,我們走!”
“你有答案了?”
顧暖想要問楚天琛的猜測是什麼,可是他一直都沒有告訴她,而是牽着她的手往前走。
————
一間被橙黃色柔美的光芒散射的房間,他修長的手指一下一下敲在了身前的桌木上發出了‘空空空’的聲響。
看到監控器上緊緊牽手在一起的男女,他脣角勾出冷冽的弧度,他撥通了他的電話,言簡意賅的命令,“s想辦法讓他們分開,找機會把楚天琛給解決掉了。”
“老大,你終於同意把他殺掉了,我也恨手癢癢,想要親手宰了那個混蛋……”
“好,你去做吧,我在這裡看你的表現。”
“你就看好戲吧!”
他掛斷了手機,伸出纖長手指,在監控器上顧暖的身影上輕輕的摩挲着——我曾經說過一定會得到你,不知道你還記得沒有呢?”
他忽然收回了手,眼睛陰狠地看着他們牽手在一起的畫面,是這個男人破壞了一切,他必死無疑。
————
楚天琛帶顧暖來到了小區的花園中,在花園裡有一個大大的水池。
因爲已經是廢棄的工程,所以小區的設施很多並不齊全。
而此刻的水池也是空空的,沒有人氣,也沒有一丁點的誰在水池中,看起來就像是一塊沒了水的大鍋一樣,唯有一座假山立在池中央,雖然是新的,但也因爲灰沙塵土的覆蓋,看起來有些陳舊。
楚天琛指了指水池中央,“在那裡應該有一個地下水循環的通道,有些類似下水道,不過卻是把池水循環利用的地方。”
顧暖想到了,像下水道一樣,如果有那層帶有條形的鋼筋蓋,水下通道很大,藏在下面,正巧能看得見月光從條形的棱投射進來,有風、有水,也有月光。
儘管水是水池之意,並不是指現在有水流過。
“小暖,你先站在這裡,我到水池中央看看。”
“我和你一起去!”
楚天琛前腳踩進了水泥鋪成的水池底部,顧暖後腳就要跟上,卻被楚天琛攔住了。
“水池不知道有沒有修好,你若是跟進來了,要是我有了狀況,我們都會有危險,而你無法幫助到我……你先等在池岸,要是遇到了危險,或是我找到了什麼,就會喊你。”
顧暖覺得楚天琛說的有道理,她點點頭等在了池岸。
月亮漸漸撥開雲霧,有些許的月光照在他的背影之上,挺拔而俊俏的身影,映在顧暖的眼眸中,好像這一刻把他深深烙在心底。
楚天琛來到了池中央,看到他雙手抓着池中的東西,在用力的往上拉着,想要把什麼拿開。
“天琛,你發現了什麼?”
“沒什麼,就是循環水的蓋子,我想拿開,看看底下……”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顧暖忽然聽到身後的草木中有聲響,轉過頭仔仔細細的望着。
這邊卻靜的,像從來沒發生過,而剛纔沒有風吹,哪裡會有那麼奇怪的聲音。
她若有所思的轉頭,發現楚天琛已經不在池中央了。
她緊張的跳到了幹水的水池中,朝着那個方向跑去。
身後忽然竄出一條身影,快如獵豹,一把抓住了顧暖的肩膀。
顧暖忽然蹲下身子,一掃腿要把抓住她的人絆倒,可那個人竟然在空中一翻,把顧暖背在了身後,要把她過肩摔倒。
顧暖忽然勒住了她的脖子,在摔倒的同時,把這個人一起拉倒。
啊唔!
悶哼的聲音從摔倒的人口中傳出,顧暖聽見了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你是s?”
顧暖邊猜測,邊伸手要去抓掉她蒙在面上的黑紗,可這個女人的伸手夠快,一擡手打開了顧暖的手,然後向身後一翻,擡腳就是踢中了顧暖的左邊胸肋骨。
顧暖悶哼一聲,捂着左邊的胸肋骨從池中站起,那個蒙着面紗的女人手中忽然多了一把短匕首。
月光照在匕首上,閃爍着寒爍的光芒,有些刺痛了顧暖的雙眼。
“你是s,你認識我對不對?你很恨我?”
“是啊,我是很恨你,恨不得你死,只有你死了,我才能得到我想要的一切。”
她是用假聲說的話,所以聽起來有些彆彆扭扭的,像捏着她的嗓子眼說出的話。
顧暖看到這個蒙面女人的雙眼很黑、幽森的嚇人,看來對她已經起了殺機。
她也做好了準備,即使受了小傷,絕不會敗給s。
“你殺了黑鷹,那名幫助你的大夫、徐倩……你真是無惡不作的殺人魔。現在又挾持了我的爸爸,你到底想怎樣?你想殺就來殺我一個人好了,爲什麼要殺我的朋友,還有我的爸爸。”
“哈哈!”
聽到顧暖憤怒的話,蒙面的女人笑了,笑得很狂肆,她只說了一句話,就讓顧暖感覺到頭皮開始發麻。
“s,不是一個人,是一個組合,一個你們永遠都想不到的殺人組合。”
顧暖的心咯噔一響,可是現在已經晚了,楚天琛已經入了池中的循環水道,要是裡面有了埋伏,豈不是也被抓走了。
蒙面的女人趁顧暖在擔心楚天琛的安危,有些走神時,持着匕首向她刺來。
————
楚天琛跳進了循環水道中,這裡已經沒有了水,向下水道一樣的寬度,一直延伸到黑暗的另一處。
他拿着手機,用照明的功能往前走,雖然對s的提醒不能完全相信,但這也是他們尋找顧爸爸唯一的線索。
已經不知道在裡面走了多遠,他快要走到了盡頭,就在這時,遠處有微弱的光芒照亮了星點的地方。
像是一個用布堵住了嘴巴,滿面緊張的中年男人的臉。
而那個星點的光芒,忽然移走,跳躍在那個人修長的手指間。
陰冷的聲音徘徊在循環水道內,“楚天琛,歡迎你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