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子君做夢都沒想到,父親的車禍另有隱情。
雖然說父親的確是無證駕駛,但是這被人撞和撞人卻是完全不同的兩碼事,其性質也就完全不同。
“子君,你現在就帶我去公安局,我要把這件事情弄清楚,”章天塹情緒非常激動的說:“無證駕駛機動車我承認,該怎麼處罰怎麼處罰,可說我去撞車,甚至說這次車禍的主要原因是我引起的,我不認同,我也不要當罪犯。”
“爸,你情緒不要這麼激動,”子君安慰着父親,想了想說:“這件事情當時是高思涵表姐所在的律師事務所代辦的,我們要去公安局,也得叫上律師才行,畢竟你這次的車禍案子很大,中間一共牽連着四輛車呢。”
“好,你現在給高思涵打電話,就說我們在公安局等他們,事情要重新處理!”章天塹說完這話起身就要走。
子君沒辦法,只能趕緊跟上來,婦女倆一起下樓。
佟振宇原本坐在車裡用愛派處理着公司郵件,聽到外邊的響動擡起頭來,這才發現章子君已經帶着父親章天塹下樓來了。
他趕緊推門下車,迎着章天塹父女倆走去,看見丈夫即刻恭敬討好的喊了聲:“章伯伯。”
“嗯,”章天塹冷着臉應了聲,或許因爲着急自己事情的緣故,倒也沒發火。
“我爸要去公安局.”子君把父親的事情給佟振宇簡單的說了一遍。
“什麼?”佟振宇大吃一驚,當即皺着眉頭問:“這樣說來,車禍不是章伯伯的剎車失靈了是嗎?”
“我剛買的新車,剎車怎麼會失靈?”章天塹沒好氣的說:“我當時根本就沒踩剎車,我只是朝旁邊閃躲,想要躲過那輛貨櫃車。。”
“我知道了,我這馬上打電話給孫興讓他找人去調查一下,”佟振宇掏出手機來給助理打電話,又示意章天塹父女倆趕緊上車。
“我已經交代孫興去調查了,”佟振宇上車後對後排座位的章子君父女倆說:“不過你現在去公安局的話,也還是要你之前的代理律師過去,這個因爲已經結案了,現在一下子要全部掀翻重新調查,估計沒那麼快,也沒那麼順利,要做好幾個月甚至一年半載的心理準備.”
章天塹在後排座位就說:“一年半載就一年半載,反正我現在也上不成班了,我有的是時間天天到公安局去耗他們。”
“.”子君聽了父親的話既難過又心酸,卻不知道說什麼好。
。。
半個鍾後,子君他們終於到了當時處理章天塹車禍所在的公安局。
而高思涵也提前趕到了公安局等他們。
“章老師,”高思涵看到章天塹即刻迎了上來,恭恭敬敬的喊着自己的高中老師。
“思涵,當時你是怎麼代理我這個事情的?”章天塹看着高思涵就沉着臉問。
“我是接到醫院的電話才知道你跟師母出事的.”高思涵趕緊解釋着:“等我趕到醫院時,整個現場都處理完了,而我能拿到的一手資料就是交警勘察的現場和另外兩部車活着傷員的敘述,我自己調查不了任何情況啊,現場是交警拍的照片。”
“.”高思涵都這樣說了,章天塹也就不好意思再責怪自己的學生了。
介於佟振宇跟隨陪同的緣故,公安局的副局長還把他們請到了辦公室,甚至用茶水招待着。
在來的路上,佟振宇就說過已經結案的案子不好辦,讓他們有心裡準備,可子君沒想到,這不好辦遠比她心裡說準備的還要複雜。
已經結案的案子要掀翻,必須要先證明有掀翻的必要,因爲章天塹頭部受過重傷昏迷過兩個月,所以現在他的所說的事實就很難讓人認同。
“必須證明你父親大腦沒問題,”副局長對章子君說:“因爲他現在的言語存在不確定性,而當時那條路的監控也壞了,貨櫃車司機也死了,沒有足夠的證據,是翻不了案的。”
沒有足夠的證據翻不了案,而要翻案,必須尋找足夠的證據,可事情都已經過去整整四個月了,又去哪裡找證據?
回去的路上,章天塹格外的沉默,和去時的情緒激動大相徑庭,這讓子君不由得擔心起來。
終於到家,佟振宇想要跟着一起上樓去,卻被章天塹給阻攔了。
“我們父女倆有些話要說,”章天塹看着佟振宇道。
佟振宇明白,於是點點頭,然後又耐心的安慰着章天塹:“章伯伯,你不用着急,我會讓人幫你重新找證據的。”
“謝謝!”章天塹有氣無力,臉色蒼白如紙,轉身就朝樓道里走去。
子君已經顧不得跟佟振宇說話,迅速的追上去,用手扶着失落的父親,父女倆一步一步的朝樓上走去。
開了門,子君把父親扶到沙發上坐好,又去燒了開水,衝了奶粉過來放他跟前的茶几上,小心翼翼的喊着:“爸,你先喝杯牛奶吧。”
章天塹點點頭,端起牛奶杯喝了幾口又放下,然後整個人靠在沙發上,眯着眼睛,臉色死灰白,就好似沒有生氣了一般。
子君被這樣的父親嚇壞了,趕緊走過去,坐在父親身邊,低聲的喊着:“爸,當初我從國外回來,車禍已經有幾天了,都是思涵表姐他們代辦的,他們也是根據交警錄入的資料.”
“你媽當時就走了是不是?”章天塹睜開眼來,望着身邊的子君,明明是問句,卻用了肯定的語氣。
“.。”子君當時就默了,她沒想到,母親走了的消息,居然是通過這樣的方式讓父親知道的。
一定是她和佟振宇在副局長辦公室詢問怎樣翻案的程序時,父親去存檔時查詢當時的案件情況,然後知道了車禍當時傷了多少人死了多少人的事情。
“你這傻孩子,”章天塹用手撫摸着女兒的頭髮,心疼的說:“家裡的錢是不是都賠完了?”
子君咬着脣角,好半響才說:“家裡雖然沒錢了,可是,我賺的工資足夠我們父女倆在這個城市生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