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縣地震,雲淺淺是記者,按照她的性格……
楚墨宸內心咯噔一聲,忽然明白爲什麼昨晚聯繫不到她了,在災區,電纜全部斷了,怎麼可能輕易聯繫到她?
沉默着,楚墨宸沒有和楚千帆說任何話的打算。
楚千帆蔫蔫的,“二哥,我來的時候給淺淺打過電話了,但是沒打通,你這邊還是需要給她確認一下她是不是去了那個地方,我以爲按照她的性格肯定是要去的……”
“我知道了。”楚墨宸截住了他的話,“我現在很忙,你先出去。”
下意識的,他並不想他人知道他和雲淺淺之間的事情,這是獨屬於他們的事情,不需要說給別人聽。
楚千帆一陣無語,卻也只是抿了抿脣,無可奈何地離開了。
楚墨宸即刻關注地震的信息起來,果然,很多篇報道都是雲淺淺寫的,救人的、被掩埋的、還有很多人坐在一起唱歌的,場面很狼狽,但是卻十分感人。就是這麼一點點小小的溫暖,在給災區的人們力量……
可惜,他看到了很多張照片,但是連她的一個背影都找不到。
“雲淺淺,你這個傻子!”楚墨宸一拳砸在桌面上,不知道是生雲淺淺的氣多一些呢還是擔憂她多一些。
因爲地震的緣故,飛往遲縣的航班全部停運了,楚墨宸即使心急如焚,卻還是得開着車過去,但平城距離遲縣一千多公里,天黑了也沒有到,再加上越是靠近遲縣,路況就越是糟糕,他就是想快也沒辦法。
半夜的時候,他被堵在了路上。
風雪飄揚的路上,前行變得十分困難。
出發之前,他準備了很多食物和水,以及很多禦寒的物品。
但現在被困在這裡,似乎沒有什麼卵用。安靜地在原地等了半個時辰,前邊沒見任何動靜,楚墨宸的眉頭狠狠地皺了起來。
而此時,災區中的雲淺淺,剛剛從一個小村子轉移到鎮上,這些天她都是和明影在一起,她的腳傷正是明影給處理的,可惡劣的環境卻讓她的情況變得更加嚴重,只能用柺杖支撐着走路。
她的手機早些時候就已經沒電了,也就在這些天裡,她看到了太多的生死離別,於是覺得和楚墨宸之間的爭吵就真的算不得事了,她很想給他打個電話,告訴他——她很想他,很想,很想。
到達鎮上的時候,聽說走三公里路有個公用電話可以用,雲淺淺攏好身上殘破的大衣,一瘸一拐地往三公里的公用電話走。夜晚的寒風非常刺骨,加上又下雪了,好幾次她差點跌倒,更是攙扶着路邊的小樹休息了好幾次,三公里路居然花了她差不多兩個小時的時間,看見電話的那一刻,雲淺淺激動得差點哭出來。
正在焦急等待通車的楚墨宸,聽到手機鈴聲響的時候,以爲是別人來找,正焦躁地打算關機,卻看到了來電顯示,內心一震的剎那,手機差點從他手中掉下去,按下了接聽鍵,不等對方出聲,他就道:“淺淺?你在哪裡?”
隔了這麼多天再聽楚墨宸的聲音,雲淺淺竟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眼淚刷地就衝出了眼眶,她連忙捂住嘴脣,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淺淺?是我。你告訴我你現在在哪裡,我去找你。”沒聽到她的聲音,他卻更加着急了。他確定電話那邊就是她,一定是她。
“我沒事,你不要過來。”擔心他真的會過來,雲淺淺即刻出聲,“我很好,真的。”
“我的手機沒電了,所以一直沒有辦法聯繫你,楚墨宸,我很想你,你不要生氣了,可以嗎?”
楚墨宸抿着脣,他生氣嗎?他哪裡會真的捨得生她的氣?
“既然想我,就趕緊回來!”
“楚墨宸,你聽我說,這邊還有很多事情需要我去做,短期內我沒辦法回去,但是你一定要相信我,事情一結束我就回去。”
“世界上沒有你,地球照樣運轉。雲淺淺,如果你不想我生氣,就趕緊回來,沒有什麼事情是必須做的,沒有!”除了回到他的身邊!
“我知道你擔心我,心疼我,但是你知道嗎?災區有很多人失去了家園、失去了親人,我不能走開,就算沒有我,地球照樣運轉,但是我相信只要多我一份力量,他們就會多一份溫暖。”
雲淺淺續道:“你不要到遲縣這邊來,道路被封住了,你沒辦法進來的。這段時間沒有什麼餘震了,不過就是風雪大了些,你完全不必擔心,我向你保證一定會將完好無缺的自己送到你的面前,好不好?”
楚墨宸死死地捏着手機,他怎麼可能不擔心?如果他放心的話,現在他也不會出現在這裡了。但是事實真的如雲淺淺所說的那樣,道路被封死了,他根本沒辦法進去!
“你在聽我說話嗎?”雲淺淺沒聽到他的回答,便說道:“這麼晚了纔給你打電話,你不要生氣,這邊電纜都斷了,沒信號……我不知道自己現在說話你是不是能夠聽得到……”
雲淺淺又說了很多,楚墨宸都只是沉默着,此時此刻,他只有一個想法——讓她回來,可他心裡知道,深深地知道,事情結束之前,她是不會回來的!
信號斷斷續續的,楚墨宸勉強能將她說的話連貫起來。
“淺淺,你回來好不好?你現在回來,你跟我提任何條件我都答應你,嗯?”
雲淺淺聽言,心中一片酸澀,真想撲進他的懷中啊,那裡一定很溫暖,他一定會給她無盡的溫暖,可是……不可以!
正準備說話,她感覺地面忽然晃了一下,然後……徹底沒有信號了。
確定了好幾次,確定因爲剛剛那一下搖晃,信號徹底沒有了之後,雲淺淺緩緩地蹲下來,將電話抱進自己的懷中,就好像抱着楚墨宸一樣,抱着剛剛和他通過的電話,竟覺得心裡很酸但是很溫暖……
不知不覺間,落了滿臉的淚水。
而車裡的楚墨宸,在聽不到她的聲音之後,死一般地沉默下來。他連續回撥了好幾次電話,卻都是不在服務區,不難想象,她那邊環境有多麼惡劣!
又等了一會兒,手機鈴聲再次響起來,楚墨宸以最快的速度接聽起來,“淺淺?”
“二哥,是我。”是楚千帆。“你和淺淺怎麼了?”
“你有什麼事情?”楚墨宸的語氣明顯冷下來,現在是凌晨四點鐘左右,他怎麼會在這個時候給自己打電話?
“二哥你能到我這邊來嗎?”楚千帆的語氣十分焦急,仿似遇到了極其難辦的事情,他快速地換了一口氣,“笑笑她……她要自殺!現在站在樓頂,說什麼也不下來,指名了要見你。”
楚墨宸抿脣沉默,此時此刻,他不願離遲縣而去。
他固然有愧於蘇笑笑,但是他更知道,雲淺淺才知道他真心想要守護的那個人。
“二哥,不管你們現在是怎樣的關係,你們曾經也那樣好過啊,如果她真的出了什麼事情,你心裡過意得去嗎?”
“如果我能夠將她勸下來,也不會在這個時候給你打電話,二哥,雖然天快亮了,可是對於某些人來說,卻是永不會天亮。”
“我知道了。”楚墨宸應了一聲,收起手機,深深地看了一眼遲縣的方向之後,發動引擎往平城趕去。
第二天中午,楚墨宸才進入平城,卻得知蘇笑笑此時已經被送到醫院裡了,更多的信息沒有說,只是希望他快些過去。
見到楚墨宸的時候,楚千帆驚了一下,不過就是一夜沒見,他怎麼……變成這樣了?像是從很遙遠的地方趕來一樣。
“二哥,你終於來了。”楚千帆見到他來,到底是鬆了一口氣,“昨晚真是危險極了,在屋頂站了很久很久,怎麼都勸不下來,最後不小心從跌落下去,幸好被營救人員及時拉住了,否則……”
楚千帆想想當時的情景就覺得後怕,“不過她吹了太久的風,受了寒,跌倒下去的時候就昏迷了,我們只好將她送到醫院裡來,可是一直高燒不退,現在還在病房裡。”
邊說,他邊將楚墨宸帶往病房。到了門口,像是忽然想起什麼,他頓住腳步,“二哥,你需要先去洗洗臉嗎?”他的樣子看起來實在是疲倦,讓他忍不住要問他從哪裡趕來的。
“嗯。”如果是高燒不退在沉睡,他不覺得自己還有去看她的必要,說着就轉了個方向,這是要去洗漱了,楚千帆吩咐護士照顧好蘇笑笑之後,就跟着楚墨宸走了。
一個小時之後,楚千帆看着沒有去醫院看望蘇笑笑的打算的楚墨宸,着急了。
“二哥,我們去醫院吧,笑笑這會兒應該已經醒了。”
楚墨宸冷淡地掃了他一眼,“你去就可以了。”
“怎麼能……二哥,怎麼能可以呢?我要是能夠代替你在她心目中的存在,昨晚她就不會想不通尋死了。”
“她現在不是沒死?”
楚墨宸的冷漠,讓楚千帆摸不着頭腦,“二哥,就算你和淺淺之間發生了不愉快,可是你也不能罔顧笑笑的性命吧?十年前,她曾那樣爲你……”
說着,感受到楚墨宸的眼神冰冷地掃過來,楚千帆將即將出口的話給生生地嚥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