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我回來了。”
百斬逸趕回家,見母親方璇翹着二郎腿坐在茶座前喝茶。
他家的裝修偏向中國風,亭臺樓閣,假山流水,通通都有,別具一格的美。
方璇穿着一身深湖藍色的旗袍,頭髮盤起,活脫脫一個古典美人。
“小逸,你回來了,吶,今天你月盈阿姨送我的茶,我讓人沏了一壺,叫人給你倒一杯試試?”削蔥根一般的食指,指了指茶座上的一隻透明的迷你茶壺。
百斬逸方坐下,就有傭人上前給他裝水:“少爺請喝茶。”
“謝謝。”百斬逸微微頷首道謝,端起丁點大的茶杯,慢慢品盡杯中茶。
“媽,叫我回來有什麼事嗎?”
方璇垂下眼簾:“其實也沒什麼,只是剛剛和你爸吵了一架,心情不好,想你來陪我聊聊天。”
就因爲這事一個奪命call把他召喚回家?
“媽,你知不知道小白她被困在樹林裡了,我本來要進去帶她出來的。”百斬逸有點無奈地說。
也不知道白薇雅現在從飄塔學院那古怪的樹林裡出來沒有,他好擔心她。
方璇眼睛亮了亮:“你在說白家的那小姑娘嗎?哎喲,什麼時候把她帶回家給媽看看啊兒子?媽可喜歡她啦!”
“唉,要不是媽你一通電話就要我回家,我現在可能和小白待在一塊兒了……”
百斬染說這話,全然是自我安慰,因爲白薇雅會和司徒慕絕在一起。
但是他沒有親眼所見的東西,給自己一個想象的幸福泡沫也好啊……
“哎呀,都是媽的錯,你怎麼不早說啊,早知道這樣,我就不叫你回來了,反正每次和百斬霖吵完,我都是一個人,唉,小染又在婕夢菲斯,不能每天回來,唉……”
方璇閉上雙眼,難過地揉了揉兩邊太陽穴。
“媽,你又頭痛了?”
百斬逸來到方璇所在座位的後頭,替她按摩頭部。
“還是自己的兒子貼心啊,養兒防老這句話,我是信的。”
都說女兒的貼心小棉襖,但在百斬家,好像兒子更加體貼媽媽。
從小百斬逸就很討方璇喜歡。
而百斬霖就更寵愛百斬染。
一個人寵愛一個孩子,百斬逸試過往不好的方向想象過,倘若父母離婚,那一定是百斬霖帶走百斬染,他跟方璇走。
“小逸啊,你按摩的手勢又進步了呀。”方璇忍耐着頭部的隱隱的痛楚,誇獎道。
“是嗎?我覺得一點都沒變呢,還是老樣子。”
百斬逸替方璇按摩了頭部之後,又替她捶捶肩。
問道:“媽,你剛纔跟爸是因爲什麼而吵起來的?”
在百斬逸從小到大的印象中,父母的吵架次數不計其數,而且在近幾年好像越演越烈,幾近要散夥的地步,可雙方約莫是牽掛着這雙乖巧的兒女,一直在忍耐。
忍耐是有限度的,百斬逸和百斬染都擔心這限度要到。
兒時父母吵架的場景還歷歷在目,彷彿在昨天,很多時候沒法照顧百斬逸和他妹妹百斬染,再加上那時候百斬染身體不好,百斬霖索性把百斬染託付給司徒父子撫養一陣子,就有了百斬染和司徒慕絕成爲青梅竹馬的故事。
兩家人都盼着百斬染和司徒慕絕湊成一對,這種心情跟方璇盼着百斬逸把白薇雅娶回家一樣強烈。
那時候百斬逸就學着當一個循規蹈矩,左右逢源的孩子,他和妹妹都非常缺乏安全感,非常害怕父母離婚,非常害怕這個家庭破碎,現在長大了,自己有能力了,便不像以前那麼害怕,但心裡有了一個結子,結子越打越緊,成了解不開的死結。
就像這樣,聽到方璇跟百斬霖又大吵一架,百斬逸有種習以爲常的麻木,方璇已經能夠在吵完架之後安靜地坐在客廳喝一杯茶來降火,他不知道該感到安心還是傷心。
所謂的情感,已經走向麻木……
裂縫越拉越大,最後一條路被撕裂成兩條路。
方璇雙目輕閉,幽幽地說道:“還不是因爲你的幸福大事,你知道你爸,不知道哪根筋不對,居然覺得沐水適合當你的妻子,還硬讓沐水當你的方糖,你也覺得很困擾吧。我就說白家千金白薇雅更適合你,”
百斬逸一向敏感,他也感覺到了,雖然口頭上對白薇雅說,百斬家的人都很歡迎她,但是不代表百斬霖希望他成爲百斬逸的妻子。
“可是媽,小白跟我說清楚了,她不會喜歡我的,我想她喜歡的人是司徒慕絕。”
方璇睜了睜雙眼:“你說什麼,居然被司徒家少爺捷足先登了?我還以爲你和她小時候玩過遊戲,算是近水樓臺先得月呢,怎麼就被司徒那小子給搶去了機會呢?”
在她看來,真的是半路殺出個程咬金。
“媽,愛情不分先來後到,不是說早認識對方就能和對方在一起,唉,我的確很喜歡小白,但是她的心……”百斬逸欲言又止,剩下的話,都化作看似無止境的沉默。
薄脣抿成一條直線,眼眸中化不開的神傷。
“兒子啊,這都什麼年代了,已經不流行默默守護了。如果一個大好的女生放在你面前,你不去爭取,不披荊斬棘地把幸福創造給她,你又怎麼能得到來自她的幸福呢?
“女生是需要情感滋潤的生物,你的付出她不會看不到的,只要有真情,鐵石心腸都能軟化,更何況一個單純的小女生呢?如果你是真心喜歡白家小姑娘的,媽就認爲你應該繼續追求她,用你的真心真誠去感化她,沒有競爭的戀情是不精彩的,沒到結婚的時刻,美人落誰懷,誰都說不準的。”
說白了,方璇就是想看到百斬逸幸福而已。
“好在你的那個方糖沒來,我看着她就煩,咋咋呼呼,沒個女生的樣子,一點教養都沒有,竟然敢對你大呼小叫的,找個機會,我讓人幫你把她解決掉。”
“媽……”百斬逸拍拍方璇的肩膀,“得饒人處且饒人,沐水也只不過是個工讀生,她不容易,我們就一人讓一步,我回頭讓她別老是煩我,你也別對她做太絕了。”
畢竟是個認識了大半個學期的女生。
雖然那女生讓他討厭起來,真的是恨不得她消失。
但貴族區的每一個成員都要有一個方糖啊,誰叫她是他的方糖呢?
……
無法想象,在彌空市已經入秋的時候,這個小島還能受到盛夏陽光慷慨的照耀。
金光燦燦的沙子,柔軟得如同清風吹拂,赤足踩在軟綿的沙灘,好似陷入一個溫軟窩。
與沙子的溫柔不同的是,這裡的風吹得肆虐,彷彿要把人吹跑似的,呼嘯、咆哮、放肆、歡快。
白薇雅並不討厭這樣無拘無束的風,但着實被吹得冷到不行,緊緊地裹着一條粉色的大毛巾,一個勁地打哆嗦。
泉雨央穿着分體式泳衣,搶眼的桃粉色,再加上她的模特身段,令周圍來度假的人看得挪不開視線。
夜鶯的泳衣雖說是連體式,但露背的設計令她勝雪的肌膚在陽光底下白得非常耀眼。
然而,她們兩個穿得那麼漂亮的女生,卻在玩着小孩子到海灘的經典款遊戲——堆沙……
白薇雅看得更冷了!
子非榆和祁連符音在對殺沙灘排球,惹來無數女生尖叫歡呼,不知道醫務室有沒有準備好急救隊伍?
醉了醉了。
回想起昨天……
……
秋風乍起,校園裡匆匆走過的學生都披上了外套,但不乏有個別特別耐寒的,還穿着背心或短袖。
在短袖外面套一件針織衫的白薇雅,心情愉悅地走在回宿舍的路上。
嘿嘿,從明天開始,學校放四天小長假,終於可以在宿舍歇息幾天了。
不過,她的休養計劃在一通電話之後,化爲烏有。
“薇雅,救我!”
電話裡傳來泉雨央的求救呼喚。
“雨央,你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我被綁走了!”
啊?綁走???
白薇雅腦海中升騰出一連串的問號。
“好慘啊……總之,你快來救我!”
“喂,雨央,你說什麼啊,把話講清楚來,喂!喂…
電話另一頭忙音。
“搞什麼嘛!”
白薇雅吐槽着,手機又多了條信息,要求她到機場那邊去。
等她匆匆忙忙趕到機場裡邊的時候,就見到祁連符音和司徒慕絕在等她。
“你們怎麼在這裡,雨央呢?她說她被綁了!你們怎麼還能那麼淡定啊,子非榆呢?”
“先別說這個了,跟我來。”
司徒慕絕牽起她的手,祁連符音跟上,三人上了一輛私人飛機。
白薇雅進入機艙之後,臉瞬間黑了。
被綁?泉雨央被安全帶綁在座椅上就是。
好慘?泉雨央雙手捧着平板電腦,讓子非榆愉快地玩切水果。
白薇雅立刻明白是什麼情況,用眼神射殺泉雨央和子非榆,扭頭怒瞪着背後的司徒慕絕和祁連符音。
“把我當猴耍很好玩是吧?”
可惡,她剛纔太着急了,怎麼都沒看出來,看他們這副架勢,明顯是收拾好東西出去旅遊的,怎麼,缺人嗎,把她這麼騙過來。
她果斷衝上前問關係最鐵的司徒慕絕:“司徒慕絕,這是怎麼回事?你們要上哪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