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大雪紛飛。
一輛低調的黑色轎車駛入內城,一片黑色反倒在紛飛的白色大雪之中顯得突出,仿若是白色宣紙上不小心點了的一個黑色的墨點。
車子停靠在一棟富麗堂皇的建築前,建築前的長廊有擋雨棚,自動門開,一個紫發的女生先從車內出來,緊接着她又把車裡一個溫婉的女子牽出來。
“小柔姐,歡迎來到皇城。”
“這裡就是皇城啊……”蘇柔在原地轉了一圈,粗略地打量周圍的環境。
皇城,薩伽泊蘭最核心地帶。
這裡給蘇柔一種很熟悉的感覺,彷彿是一位多年沒見的老朋友,現在出現在她的面前。
特別是剛纔繞過的一帶,她好像在很久以前看過。
難道說,她在夢裡來過?
她不禁啞然失笑,真是奇怪的感覺啊。
“小柔姐?”
“小柔姐——”
見蘇柔陷入沉思,貝芙妮着急地喚了她兩聲。
“妮妮,什麼事?”
貝芙妮皺了皺眉頭:“沒事,看你好端端的,怎麼突然發呆呢?外邊冷,我們先進屋吧。”
“好。”
門口的傭人列隊歡迎貝芙妮的迴歸。
“恭迎貝小姐——”
貝芙妮點點頭,就挽着蘇柔的手走過去了。
在大廳,暖氣開放,而且已經準備好了招待的茶點,貝芙妮一邊幫蘇柔倒茶,一邊說:
“這棟建築是近些年建的,聽我大哥二哥說,是國王和皇后特地讓人建來給我們貝家人住的,貝家世代是泊蘭家族的皇室家庭醫生,得到這樣的待遇,是理所當然的。”
“你們家是薩伽泊蘭的皇室醫生?你以前可從來沒有告訴過我啊。”蘇柔覺得貝芙妮藏得好深。
貝芙妮搖搖頭:“抱歉,小柔姐,不是我不想告訴你,只是現在在這裡,有大哥二哥的庇護,我就敢放心地說了。其實我也不明白,爲什麼大哥這些年都要我待在神谷,我回來這裡和他們團聚,不是很好嗎?”
“這麼聽來,也是奇怪啊。”蘇柔把牛奶倒入紅茶中,用勺子攪拌均勻,加入一包砂糖。
此時的辦公室內。
一位傭人在一位偉岸的男子面前低低地說了幾句,就下去了,男子穿着一身暗紅色的四件套西裝,他扶正了領帶,邁着沉重的步伐,走了出來。
客廳裡的蘇柔和貝芙妮注意到男子的出現的時候,表情截然不同。
貝芙妮表現出欣喜,而蘇柔明顯是被對方鎮住了。
這是一個眼窩很深的男子,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鷹隼般的目光朝前方一掃,就有種機關槍掃過的感覺,那種外放出的威震八方的氣勢,再加上那倒T字形的身材,一米九的身高,令人感覺他像是一個軍人,不像是出自醫學世家的人。
“妮妮,你怎麼回來了?”他的聲音一出,如悶雷,沉沉的低音,彷彿是一股從地心噴薄出的力量,從他的身體出發,貫穿四周。
貝芙妮一點兒也不害怕,見到男子,像只幸福的小鳥,立馬從沙發上蹦起,撲到他懷裡。
“大哥!好久不見啦,我想死你啦!”
這位就是貝芙妮的大哥,也是貝藺宸的大哥——貝藺寒。
貝藺寒嚴肅地說道:“妮妮,先回答我,你怎麼會回來?”
“我想你和二哥了呀,還有,我都不想回神谷了,那裡好無聊,我在那裡好孤獨,能不能讓我從今往後待在你和二哥的身邊啊。”貝芙妮抱着貝藺寒撒嬌道。
“爲什麼?”
貝芙妮目光躲閃:“哎呀,哪有什麼爲什麼啊,我就是不想嘛!”
接着,她給貝藺寒介紹蘇柔:“大哥,這位是小柔姐,名爲蘇柔。她是我在神谷救回來的人哦,陪伴了我很多年啦,是我的家人。”
當蘇柔擡起頭,貝藺寒近距離地看到她的臉的時候,不由一震。
“你……溫順柔你怎麼會在這裡?”他說話期期艾艾起來。
貝藺宸看到蘇柔,彷彿就像見到鬼一樣。
蘇柔卻平靜地向他伸出手:“你好,我是蘇柔。”
此時的貝藺寒,和剛纔那個威風的他,差得遠了。
“你怎麼了?”蘇柔納悶地問道。
“沒……沒什麼……”貝藺宸禮貌地握住了蘇柔的手,“很高興認識你,我是貝藺寒。”
……
“好大的雪……”
關夜雨站在宮殿內,望着落地窗外的風雪,肆意翻飛的雪花,如同潔白羽翼的蝴蝶,外頭呼嘯的風,在室內都能聽得見,那些風好像有用不完的力量,不停地推壓着房屋,他不禁擔心城鎮上的居民,他們做好保暖防寒的措施了嗎?
外頭的景象,襯托着他此刻的心情。
白薇雅究竟到哪裡去了……
他着急。
跟百斬逸還有沐水交代了一聲,他就先行回到了皇城這邊,到婕夢菲斯處理了一下前些日子留下來的一大堆事物後,就馬不停蹄地來到了宮殿,可是宮殿裡的人告訴他:“公主殿下並沒有回來,慕絕殿下也沒有回來。”
關夜雨愣了。
難道,白薇雅還沒有把司徒慕絕帶回來嗎?
那白薇雅是等不及恢復原本的模樣,就直接去神谷那邊找司徒慕絕了嗎?
是不是她容貌的改變,讓她在神谷那邊遇到了什麼麻煩?
他擔心她了,白薇雅有時候倔強起來,也是蠻難改變的。
該不會,司徒慕絕沒有認出白薇雅來吧?
那麼按照白薇雅的性子,她一定會留下,住在神谷,然後死磕到底,說什麼也要得到司徒慕絕的信任,非要他相信她是白薇雅不可,不然她是不會罷休的,她就算是和司徒慕絕硬碰硬,傷到自己,也會這麼做。
“哎呀——”
迎面撞上一個雙馬尾女生。
女生第一時間穩住自己,護住懷裡的瓶瓶罐罐,擡頭看到關夜雨:“夜雨哥?”
她剛纔還在心裡腹誹,究竟是哪個冒失鬼走路那麼不小心,差點撞灑了她的寶貝,見到關夜雨那張美到極致的臉之後,頓時氣消了。
“糖糖,你這麼着急,要去哪兒?”
唐糖看着關夜雨,一副要哭了的樣子:“夜雨哥,怎麼辦,我還沒有學會製造還原藥水……”
“你的意思是,白薇雅原本的模樣還沒有恢復,她就直接去找慕絕前輩了?”
唐糖內疚地點點頭:“都怪我,是我易容術不夠精湛,師傅又不見了,我現在都不知道怎麼辦……”
看來,他沒有猜錯。
關夜雨嘆了一口氣,把手放在唐糖的頭頂。
“這事也不能全怪你,畢竟騎士V還是你的師傅,在這個年紀達到這樣的水平,你已經很努力地跟着她學習了。剩下的,大家都會幫你的。”
他體諒唐糖,因爲他知道易容術不好學,加上唐糖年紀還小,十四歲學到這個程度,騎士V那時候還沒有達到呢。唐糖一邊要兼顧在婕夢菲斯的課程,還要跟着騎士V學習,路是她自己選的,爬着也要走完,她也沒有什麼可抱怨,畢竟光在嘴上抱怨是沒有辦法解決問題的。
“就是,我不是每天都陪着你到皇家圖書館嗎?唉,看書的是你,搬書和整理書籍那個可是我啊。”
遲雪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雙手枕着頭,嘴上抱怨着,可娃娃臉上掛着淡淡的笑容。
唐糖的大眼睛不經意瞄了遲雪一眼,這還是她第一次看他,眼神裡沒帶着敵意與嫌棄。
其實唐糖的自尊心也挺強的,遲雪隨口說了她的話,可能遲雪當時真的覺得沒多大的事,但唐糖也會記住,因爲她在乎。
奇怪了,她在乎些什麼呢……
“對了,夜雨,昨天晚上,好像有客人到宮殿這邊了,貝家的兩兄弟去迎接的。”遲雪見到關夜雨,就直接對他說。
“是貝家的客人嗎?”
“我想應該是,因爲是貝藺宸和貝藺寒他們兩個接待的。”
“我先去擺一下東西。”唐糖抱着懷裡的瓶瓶罐罐,表示先行告退。
等唐糖離開,關夜雨和遲雪的對話地點趕緊從走廊轉到附近的一個房間。
關夜雨連忙問:“客人有多少?男的女的?”
“兩個都是女的,一個四十多歲,看上去和慕絕前輩的媽媽很像,另一個和我們差不多大,頭髮的顏色很特別,是紫色的。”
“你說……有個人和慕絕前輩的媽媽長得很像?”關夜雨詫異。
該不會是司徒慕絕的媽媽吧?
“不是很像,簡直就是一模一樣,我從來沒有見到過這麼像的人了,我敢打賭,她就是慕絕前輩的媽媽。”遲雪重重地點了下頭,肯定地說道。
“這事說不準,慕絕前輩的媽媽不是在十多年前就死了嗎?司徒先生因爲她,發誓一生不再娶妻的。”
關夜雨想起司徒慕絕的父親司徒頃,他一直覺得薩伽泊蘭的攝政大臣司徒頃、攝政大臣夜光和國王白若是他的榜樣,而其中他最崇拜的就是司徒頃。
而今,司徒頃的癡情是完全遺傳給了司徒慕絕了。
“那如果溫順柔她壓根就沒死呢?”
遲雪這麼突然地一問,關夜雨語塞了。
過了一會兒,思考完的關夜雨說:“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就更應該找一個機會讓司徒先生和她見一面,我想,經過那個時候,答案自然就揭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