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薇雅總覺得,這句話,她聽過,而且,這句話,在她的腦海裡沉澱了很久很久,在這一刻甦醒了。
一定有人這麼對她說過這句話!
而且這個人是給她印象很深刻的人。
這個人,該不會就是司徒慕絕吧?
他是在什麼時候對她說過這句話的呢?
在她進入夢鄉的夜晚?
是她下車之後的呢喃?
亦或是在與她無意對話的時候,溢出的內心話?
白薇雅雙手也抱住了司徒慕絕,好像這麼擁着他,能夠汲取源源不斷的力量。
兩個人,就像兩顆互相吸引的磁石,在擁抱的那一刻,內心深處一個空虛的洞口,好像被填補了。
司徒慕絕,謝謝你啊……
……
夜晚寧靜,天上的星是自然的星,地上的星是城市的燈光。
司徒慕絕端着一杯溫開水,一邊喝,一邊俯瞰窗外的景象。
回首,牀上的少女已經睡去。
睡前,他坐在白薇雅牀頭,把手給她抓着,陪着她睡覺,等到她睡熟了之後,才從她牀上坐起身,替她掖好被子,就站在窗前發呆了。
接到任務,他得回薩伽泊蘭一週,意思是,接下來的一週,他和白薇雅都沒有機會見面。
白薇雅會想他嗎?
他想知道。
她已經對他產生了依賴了,他又何嘗不是。
他記着於蔓對他說過的話,所以一直在找機會試探白薇雅的心意。
白薇雅對他,是不是有感覺的呢?
他一直按捺着心中對她的那種強烈的渴望,生怕過於激動的舉動嚇着她。
那麼,國王陛下和皇后陛下讓他當白薇雅的保鏢的意思,是希望他和白薇雅在一起嗎?
他大概猜測到了。
白若和江月盈,應該是希望他成家了吧?
作爲薩伽泊蘭皇家騎士團的成員,要培養下一代的精英人才了嗎?
……
白薇雅起身之後,沒有見到司徒慕絕在廚房忙碌,爲他們兩個準備早餐的身影。
她看到牀頭櫃上放着一封信,上面是司徒慕絕的字跡,他簡單地跟她交代了一下,說會離開一週,不過她大可放心,在這一週內,他會讓一個叫小桐的司機來暫代他,接送她上下班,她若有什麼事,也可以吩咐小桐幫忙去辦,但是小桐不會住在她家。
閱讀完信件,白薇雅捏了捏那封信。
司徒慕絕要離開一週?他這是要去哪兒?
他該不會,是不想當她的保鏢了吧?
畢竟她那麼麻煩他,總是冒出一些狀況來。
白薇雅有點失落地更衣洗漱,餐桌上空空如也,她進廚房,揭開鍋,裡邊擺放着一份熱氣騰騰的蔥油麪。
應該是司徒慕絕提前做好保溫着的。
她把那碗麪端上餐桌,拿起筷子,一邊吃麪,一邊看着面上的蔥花熱淚盈眶。
白薇雅來到樓下,就看到一位身材魁梧的黑衣男子在等候她多時,如司徒慕絕所說,那就是司機小桐。
小桐的嗓門兒挺大的,一路上喋喋不休,白薇雅認真聽着,回答的話比較少,也許是不熟吧。
回到Rose Paradise雜誌社之後,才發現一夜之間發生了那麼多事。
昨天把白薇雅罵的狗血淋頭的上級,今天一大早她的辦公室就清空了,用其他人的話說,她被炒魷魚了。
同時被炒魷魚的還有幾個,據說是在背後耍手段坑害白薇雅的那幾個女人。
站在白薇雅這邊的人,感嘆說:“哎呀,整個Rose Paradise的空氣都清新了。”
老天爺都看不過眼,替白薇雅出了這麼一口惡氣。
真的是上天的安排嗎?還是人爲操控。
大夥兒在私底下猜想。
白薇雅自始至終一語不發,坐在辦公桌前,埋頭工作。
沒過多久,又有新的事情發生了。
池米風風火火地衝進了Rose Paradise,攔都攔不住啊。
“白薇雅,池米找你!”有個人急急忙忙地把白薇雅叫出去。
白薇雅下一樓,看到池米怒氣衝衝地說:
“你們要炒白薇雅魷魚嗎?”
“你們要是炒了白薇雅,我也離開Rose Paradise!”
白薇雅忙上前扯住池米:“池米你冷靜一點!”
別爲了她那麼衝動!
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說,很多話一旦說出來了,就覆水難收了!
注意到白薇雅刻意眨眼跟她使眼色,池米也稍稍冷靜下來。
“池米,我沒有被解僱!”白薇雅做口型對池米說。
“啊,什麼?我昨天晚上明明聽到小威說你要被炒的啊!”
白薇雅心平氣和地把她拉到一邊,說:“被炒魷魚的是另有其人,你聽錯了。”
“啊?我弄錯了,天哪,這下糗大了!”
池米憂傷地捧着臉。
“好了,沒什麼事,你就回去吧,剩下的我幫你解釋一下就好了,以後別那麼衝動啊,你剛剛要是說錯了一句什麼,被人當成把柄,就糟糕了……”白薇雅湊到池米耳邊小聲對她說。
“真是不好意思啊,那我先走了?”
“嗯,你快回去休息吧!”
白薇雅到雜誌社正門送走池米,回頭就跟工作人員解釋清楚了情況。
再次坐回到座位上,她也一副雲裡霧裡的樣子,她沒有料到的是,池米居然會在這個時刻力挺她。
看來平時池米雖然愛整蠱她,但關鍵時刻,還是白薇雅。
其實池米也是個不錯的女生嘛……
呃,只要不拖稿,一切都好說。
……
一週之後,白薇雅坐在小桐的車上。
“小桐,司徒慕絕今天要回來了,對吧?”白薇雅快速收發着手機裡的信息,期待地問小桐。
“呃,這個……”
小桐支支吾吾的,似乎有話要隱瞞。
“怎麼了?我沒有記錯吧?”
白薇雅覺得自己記得一清二楚啊,司徒慕絕明明就是今天回來。
難不成,他遇上了什麼急事,今天不能回來了?
“小桐,到底怎麼了?”
小桐不在這個時候給出一個答覆她,她心急如焚。
“他發燒了……”
“什麼?”
白薇雅從後座往前靠,抓住駕駛座的椅背問:“你說司徒慕絕發燒了?那他現在人在哪裡?”
“他在婕夢菲斯貴族學院的宿舍——絕倫誓約。”
“他在彌空市?”
他怎麼會跑到彌空市去了?
“對啊,因爲他的……”小桐欲言又止。
白薇雅已經沒有心思追問小桐什麼了:“那拜託你趕緊送我去婕夢菲斯吧!”
“可是,我現在要送你回家啊。”
“回什麼家啊,我要去絕倫誓約!”
“好好好,我這就送你過去。”
“等一下,先送我去藥店買藥。”
“好的。”
司徒慕絕吩咐過,對於白薇雅的要求,小桐是無論如何都得答應的,這就驅車送白薇雅先買藥,然後去絕倫誓約。
望着車窗外飛速移動過的景物,白薇雅抓着包,往後靠着椅背。
他怎麼會突然就發燒了呢?
懷着忐忑的心情,車子駕入了婕夢菲斯貴族學院,經過禮堂,白薇雅望着空蕩蕩的禮堂,突然叫小桐:
“小桐!停車!”
小桐不緊不慢地在禮堂門口停下車。
“有什麼事嗎?”
“我想下去看一下。”
說着,白薇雅打開了車門,站在了禮堂的門口。
如水的音樂,曼妙的舞姿,少男少女的笑聲,明明今日沒有任何活動在禮堂舉辦,門口也鎖上了,她的腦海中卻有一副生動的畫面在循環着。
她踩着一級一級臺階走上去,最後站在了緊閉的玻璃門前。
手掌觸碰到冰涼的玻璃門面,彷彿就打開一個結界一般。
畫面中已經是深夜,少女穿着禮服,踩着高跟鞋,鞋跟在臺階上踏出嗒嗒嗒的頗有節奏感的聲響,彷彿是一段被遺落的音符。
此情此景,不由讓人想到仙度瑞拉的故事。
不同的是,女生在上臺階,不是下樓梯,也沒有落下一隻高跟鞋。
終於,她看到了一個高大孤獨的背影,如蒼月之下,舔舐傷口的銀狼,那麼落寞。
是誰讓他流露出那麼傷情的表情?
是那個姍姍來遲的女生嗎?
她又爲什麼這麼遲纔出現呢?
他是因爲什麼而苦苦站在空無一人的禮堂,等待她的出現?
可是男生和女生的面容好模糊啊,她完全看不到他們究竟長什麼樣。
這些畫面……爲何如此真實?真實到,彷彿是白薇雅經歷過的那樣……
她記性不好,不太記得在學校發生的事情,記得最清楚的就是她在婕夢菲斯唸書,就像高中生一樣四點一線地往宿舍、教學樓、學生餐廳、圖書館停留,其餘的,記不清了。
然而看着這個禮堂,就彷彿有一隻手揪着她的心口,讓她一陣一陣揪着疼。
她甚至難受到喘不過氣來。
在這裡,是不是發生了什麼故事?什麼刻骨銘心的故事?
“薇雅小姐?”
小桐站在她後頭叫了她一聲。
白薇雅回過頭去。
對了,她是要去找司徒慕絕的!
一週不見了,不知道他怎麼樣了……
他在此之前到底去做什麼呢?
她很好奇。
而且,最近也發生了不少或有趣或無奈的事情,她急着與他分享呢。
一想到他的模樣,她就心跳加速。
白薇雅趕緊鑽進車裡,讓小桐把她送到絕倫誓約的門口。
她一下車,小桐就把車開走了。
刺骨的寒風從衣領灌進衣服裡,車內外的溫差太大,她猛地打抖,趕緊敲門進小別墅裡,手一推,才發現,門並沒有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