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慕絕站在她跟前,背對着她,她拘束地站在他身後,彷彿身處的這間屋子不是她的家一樣。
她怎麼突然就變得那麼侷促了呢?
他什麼也沒做啊,只不過是來到了她家。
究竟是哪裡不對呢?
心跳呀,怎麼速度跳得如此之快,她都覺得自己有點兒心律不齊了!
只是安靜地看着他的背影,她的心跳就加速了。
“那個……司徒慕絕,你也看到了,我其實一個人過得挺好的,我不需要保鏢,你就當來我家做客一會兒吧?”她回頭會跟白颯說,讓司徒慕絕回到他所屬的保鏢公司。
“已經簽下契約了,違約金是很高額的,你確定你負擔的起?”司徒慕絕回首,問。
“這……”白薇雅咬了咬下脣。
對呀,高額的違約金,就算是白颯賠得起,她也不願意讓白颯賠啊,那她自己去賠,那她得打多少份工纔夠賠?
“那……”白薇雅摩挲着自己的雙手,霎時間也不知道怎麼辦纔好。
他這個保鏢……具體保到什麼程度啊?
也許,他就是保證她上下班的安全吧?然後送她回來之後就會回去了吧?
嗯,應該是這樣。
那也沒有什麼好彆扭的了。
白薇雅自我安慰道。
那就讓他保吧,愛咋地咋地。
“需要我幫忙做飯嗎?”
“啊?”
白薇雅沒聽清楚,就見到司徒慕絕朝她的廚房走進去。
她那不食人間煙火的廚房呀,今天是要有廚師踏足了嗎?
白薇雅站在廚房外,靜靜地注視着司徒慕絕揭開冰箱之後,臉色從白皙驟然變黑。
白薇雅的冰箱裡有什麼?
上層:一隻皺巴巴的檸檬,六盒酸奶,八隻土雞蛋。
下層:一袋速凍的油炸食物,以及……一堆冰塊。
再環繞一圈廚房,基本的廚具都準備好,就是柴米油鹽醬醋茶什麼都缺。
巧婦難爲無米之炊。
司徒慕絕想煮飯都難。
最後,司徒慕絕僵硬地回頭問白薇雅:“你平常都吃空氣的嗎?”
“不是啊。”白薇雅忙解釋,“早上起牀,有空的時候,我就煮一個水煮蛋,或者在昨天晚上就買好一份三明治,不然就不吃早餐出門,中午的時候在員工餐廳吃飯,下午的時候就在補習社樓下的小吃街吃一點,就這樣了。”
所以,她的廚房幾乎是無人踏足的。
司徒慕絕略無語地離開了廚房,走向門口。
“你要走了?”白薇雅跟上去。
“不是。”
“那你去哪裡啊?”
“超市。”
“去超市幹嘛?”
“買菜。”
“爲什麼要買菜?”
司徒慕絕突然一個急剎車,白薇雅直直地撞上他的後背,緊接着,又踩到了放在地上的一張地毯,腳下一滑,一個踉蹌往後仰。
“啊——”
聽到背後的白薇雅傳來一聲驚叫,司徒慕絕立馬轉過身,眼看着她就要往後倒去,他忙拽住她的手,一個用力,把她拉回來。
拉力過猛,把白薇雅拉回來不單隻,還把她拉入了他的懷中。
這樣的動作,可謂是一氣呵成。
白薇雅感覺頭頂有一圈星星在自轉,什麼也沒吃,還那麼折騰,她覺得自己又要暈了,深呼吸了幾回,回過神來,她發現她的側臉正貼着司徒慕絕的胸膛,側耳聽見他有力的心跳,而他的手也箍着她的腰,生怕她摔跤了。
頭頂傳來司徒慕絕一字一句的話語,是對剛纔她的疑問的回答:
“給、你、做、飯。”
砰砰、砰砰——
緋紅的輕雲慢慢爬上她的雙頰,白薇雅彆扭地從司徒慕絕的懷裡離開。
“那、那我跟你去超市吧……”
“嗯。”
她撇撇嘴,裝作什麼也沒有發生似的,坐在門口的小凳子上換鞋,一直沒敢看司徒慕絕的眼睛。
司徒慕絕也靜靜地把鞋子穿上。
兩個人默契地走出房門,白薇雅鎖門的時候,司徒慕絕就站在她身旁等。
等她把門鎖好以後,兩個人就安靜地乘電梯下到負一樓的停車場,白薇雅坐上車,待在副駕駛座出神,安全帶都忘了扣。
司徒慕絕坐在駕駛座,眼角的餘光瞥見她忘記了扣安全帶,身子一傾過來,白薇雅下意識往後一縮,因爲他突然這麼傾身而來,她的脣差點就親到了他的側臉。
白薇雅的臉發滾了。
這大冬天的,她居然感受到了一種炎熱感。
她這是怎麼了?
她緊張得好像中了定身術魔法似的,忽略了安全帶扣上的聲響,忘記了司徒慕絕早已經坐直身子,把車子發動,開出了停車場。
環境從昏暗的地下停車場到了光線充足的外面,夕陽照射進車內,她才從恍惚中慢慢回神。
鹹鴨蛋似的太陽,光輝落進車內,就好像把一瓶橘子味芬達飲料倒在了兩人的身上。
這種情景,這種感覺,好像是久違了的。
白薇雅閉上雙眼,腦海裡就醞釀出一幅平和的畫面,畫面中有一個女生,也像她這樣,坐在副駕駛座上,高高興興地想着待會兒要去到的地方。
而女生的身旁,駕駛座上,就坐着一個男生,男生的笑容有點壞壞的,但是開車很專注,偶爾遇到紅綠燈,停下車來,他就專注地看着女生,眼睛一瞬也不瞬。
兩個人長時間看着對方,就會情不自禁地笑起來,但是不會因爲長久的對視而感到尷尬彆扭,彷彿這已經成爲一種自然而然的習慣了。
畫面中的這兩個人,究竟是誰啊?
爲什麼這場景,看起來如此溫馨,但是白薇雅的心口卻是悶悶的呢?
恰好這個時候,也遇上了一個十字路口的紅燈,司徒慕絕把車停了下來。
白薇雅就偷偷地瞄他,非常好奇,又生怕被司徒慕絕發現,糾結得很。
起初,司徒慕絕還是目視前方,心無旁騖的,被白薇雅一雙眼睛盯久了,他就突然轉過頭來,對上了她的視線。
“你是不是有話要對我說?還是說,有問題要問我?”
他突然這麼嚴肅地問她,讓她像叢林裡受驚的小鹿,嚇了一大跳,卻又被盯上了,無處可逃。
白薇雅侷促地捏了捏自己的手指骨,雙眼卻沒有從司徒慕絕臉上挪開。
白薇雅不挪開視線,司徒慕絕也不把目光移開,兩個人較勁似的看着對方,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他們這麼凝望着對方,彷彿要把對方的內心世界看穿似的。
直到後邊傳來一聲汽車的鳴笛聲,司徒慕絕反應過來,已經變綠燈了,趕緊清了清嗓子,開車。
白薇雅抿着雙脣,坐正,看着前方的路。
車內的氣氛變得很微妙啊。
停車的時候,白薇雅沒有像剛纔那麼木訥了,很自然地等着車門自動翻開,就跳下車。
發現司徒慕絕帶着她來到了另外一個大型購物商城,她納悶着司徒慕絕怎麼不直接和她去她家附近的那間購物商城,要開那麼遠去這裡。
很快,她就知道答案了。
從地下停車場來到了入口,乘扶手電梯上到購物商城的一樓,一樓基本上是品牌服裝店,價格在三位數左右,二樓就是未來超市。
白薇雅和司徒慕絕沒有在一樓逗留,就直接上了二樓,白薇雅正準備從一排排的購物車中拉出一輛,司徒慕絕擺了擺手,示意她讓開一點,讓他來。
他把一輛購物車抽出來,聽見小小的“哐當——”一聲響,司徒慕絕負責推車,白薇雅跟在他身側,兩人走進了超市。
最先看到的是賣家居用品的區域,白薇雅想起自己需要更換一條枕頭巾了,就來到了之前擺放毛巾的貨架前,買回原來的那一款毛巾。
但是,原來擺放她買慣的毛巾的地方,已經擺上了別的款式的毛巾。
“咦,我之前買的小兔子的那一款毛巾呢?”
沒有再銷售了嗎?
白薇雅迷茫地眨了眨眼。
不死心,就挪步到旁邊的貨架,看看是不是擺放到別的地方。
很快,她就在一個顯眼的角落找到了她買習慣的那款毛巾。
“找到了!”
她拿起那條毛巾,看着司徒慕絕推車過來,興奮地把手裡的毛巾放進了購物車中。
商場的商品雖然分區銷售,但是每隔一週或者差不多一週的時間,就會更換一下同類商品擺放的區域,這樣,能夠保持顧客購物視覺的新鮮感,不過,這也可能讓顧客找不到之前買的商品。
有好有不好吧,因人而異。
“找到一條毛巾就讓你那麼興奮啊?”
司徒慕絕被白薇雅無意表現的孩子氣給逗笑了,眼神也不自覺地流露出寵溺的色彩。
“對啊,因爲這是我用習慣的毛巾啊。”白薇雅實話實說。
“習慣是很神奇的,一旦形成,就很難改變,別說是人和物的相處了,人和人的相處更加是這樣,一旦習慣了有一個人陪伴在自己身邊,如果有一天,這個人從自己身邊消失,或者離開,那麼……一定會很不適應,很傷心的……”
“這就是你一個人住的原因嗎?”司徒慕絕突然問。
白薇雅搖搖頭:“當然不是啊,我只是突然想到了這個,不知怎麼就說出來了,我之所以一個人,是因爲我從彌空市來到了這座城市,在這座城市,我有我喜歡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