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理會阿那屍莫名其妙的出現,雲笙長老內心不住地思考,可是事情終歸要落在祁震身上,目前談論這些皆是虛無縹緲。
雲笙長老雖然擅長天機推演之道,然而也不是全知世上一切,很多人事物需要親眼見證過,纔有推演的開端,如今阿那屍出現在自己面前,泄露了一個極其重要的消息,讓雲笙長老內心不禁有些震驚。
關於祁震要前往鬼方廢墟之事,不說天下仙道,至少在玄天宗內只有流光真人、雲笙長老知曉,祁震的師父溯光真人估計也瞭解一二。
如此機要的秘密,外人是如何知曉的?就連祁震本人都不曾瞭解。
雲笙長老擔心的並不是秘密的泄露,而是有人以更加高超的境界,推測出祁震日後的舉動,以此反過來與玄天宗對局布子。
就在思考的過程中,雲笙長老就已經來到了麗雪芳淵之外,找到玄天宗的駐地,降下身形。
祁震等人剛纔將《天魔圖解》傳遞出去,回到駐地的時候就看見雲笙長老,衆人紛紛下拜,雲笙長老揮手示意免禮。
祁震走上前去問道:“雲笙長老,我們在麗雪芳淵之外,已經等了有大半個月了,爲何還不見異象徵兆?”
“我說了,此事的關鍵在於祁雨,祁雨一日不出關,麗雪芳淵的封禁則一日沒有打開的徵兆。”雲笙長老淡然道。
“其實已有一些散修迫不及待了,也不知道等久了會出現什麼亂子。”祁震看向遠方花海,如今已經超過三千人在此地駐紮。
“如果連這點耐心都沒有,又何必前來此地。”說罷,雲笙長老從袖間取出一物,細長如杆,卻是通體冰藍之色,而且略帶寒意,兩頭尖銳,如梭子一般。
“拿着。”雲笙長老將冰藍長梭遞給祁震。
祁震恭敬將其接下。腦海之中閃過一絲熟悉的感覺,問道:“雲笙長老,請問這是……”
“你師父給你煉製的九寒冰刺,爲的就是眼下這個情況。”雲笙長老指着麗雪芳淵說道。
“九寒冰刺……”祁震輕輕唸叨着這件法器的名字,腦海之中捕捉到了一瞬回憶,當初祁震剛抵達霞風洞府沒幾天,秉燈真人率門人弟子前來爭奪淨水石。以各路寒冰法術攻擊霞風洞府,只不過最後一擊被溯光真人所制住。漫天冰雪凝結成冰梭。
看見如此法器,祁震不禁驚訝溯光真人的修爲,祁震如今境界日益增長,對溯光真人的佩服只有越來越多。
世上法器煉製非常困難,光是選擇優質的天材地寶便是一難,更別提其中煉製的過程了。
然而九寒冰刺並沒有天材地寶,它本身就是秉燈真人以法力凝聚的漫天冰雪,嚴格來說無形無相,若無大神通將其凝固聚結。冰梭本身會立刻融化消散,或者內中法力洶涌炸開。
九寒冰刺的煉製,完全就是從無到有的過程,本應散離的脆弱結構,在溯光真人的法力神通之下,竟是活生生煉製出一種新的天材地寶,而這種天材地寶的成型。也是法器的成型。
煉神境修士除了擁有虛空定力的修爲之外,還可以將自身法力與神識長留在某件事物之上,然而這一點也是有極限的,哪怕以各種秘法固留法力神識,也終會有逐漸消散的一天,可是九寒冰刺握在手裡。祁震絲毫感覺不到此物與外界交互、法力消散的痕跡。
九寒冰刺到底算不算是法器,祁震也有些疑惑,因爲看見此物,祁震還想起了當初見識到的魔道神通——魔道穢氣。
神通施展出來,本身就是在創造一種世上本沒有的事物,溯光真人這麼做也頗爲類似,不過自然與魔道陰邪扯不上半點關係了。
“多謝雲笙長老將此物帶給弟子。”祁震意識到自己沉思太久。有些失禮了,趕緊向雲笙長老謝禮。
“不必。”雲笙長老一擺手,說道:“原本此物是夏機虹帶來的,是你師父先交給我,讓我參悟內中妙用,然後再來教你。”
祁震有些尷尬道:“弟子尚且處於禁授之罰當中……”
“哦?我沒說要傳授你什麼,九寒冰刺的御使方式我已經以神識附加在其之中,你學不學是你的事。”雲笙長老臉上笑容帶着一分狡黠。
“是!弟子明白了!”祁震臉上也露出一絲喜悅,畢竟這樣的指點和傳授,是祁震嚮往已久的了。
“你們再次繼續養精蓄銳,我與祁震另有吩咐。”玄天宗其餘衆人看見祁震新得了一件法器,臉上多少有些欣羨,畢竟那可是人家傳法師長親自煉製,對於弟子而言,自然是再也方便不過了,最瞭解門人弟子的,除了其師長,還能有誰?
撇下其他人之後,祁震跟着雲笙長老緩步來到一處土丘,俯視着整個花海,麗雪芳淵的谷口,在這個方向看來就像一個深不見底的漆黑孔洞。
“祁震,你師父有跟你說麗雪芳淵之後,還要去準備幹什麼嗎?”雲笙長老背對着祁震問道。
祁震下意識地搖頭道:“不知道,其實我也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有侍奉在師父跟前。”
雲笙長老面無表情,卻完全知道祁震所言乃是真實,若是如此,鬼方廢墟的事情到底是哪一環泄漏了機密。
“你可知,麗雪芳淵之中的先天至寶,到底是用來幹什麼的?”雲笙長老再問道。
祁震擡眼望向麗雪芳淵,猜測道:“對於玄天宗而言,應該是日後對抗天魔的重要利器吧,可具體是怎樣的事物,弟子並不知曉。”
雲笙長老緩緩轉過身來,直視祁震的雙眼,祁震也沒有迴避,聽她說道:“無論是天元論會的異境試煉,還是麗雪芳淵,其實都是讓你熟悉這種禁錮法力的情況。你武道修爲極高,世間旱逢敵手,日後若要你前往某處兇險之地,希望你能夠理解。”
“弟子不敢有所揣度,玄天宗的諸位師長對弟子多有看重。自然竭盡心力、肝膽瀝血!”祁震躬身回答道。
“好、很好,你肯這麼想,我很高興。”說完,雲笙長老伸出一手,輕輕撫摸在祁震的臉頰之上。
這種旖旎撫媚的感覺,祁震非常熟悉,但眼下卻不敢有絲毫逾矩之行。只能把頭壓得更低,儘量不讓自己看見雲笙長老。
不過這種接觸也只是短短一瞬。雲笙長老隨即說道:“你如今在仙道之中表現突出,對你暗懷覬覦之人不少,他們不一定只是爲了你身懷之仙緣,更多是因爲你在玄天宗的地位和表現。”
“那個散修德充符就是希望藉助弟子在天南之地的影響力,想要開宗立派。”祁震主動說道。
“這種人還好對付,散修若是有所牽掛,要把握住他們的所思所想便不難。”雲笙長老輕聲說道:“那些毫無顧忌、行事乖張離奇的散修之士,往往纔是最讓人感覺糾纏不斷的對象。當初在天威谷的比武大會上,其實就有散修之士盯上你了。”
“什麼?誰?”祁震臉色驚訝道。
“他在世間行走的名號是盧瑟。”雲笙長老提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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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瑟?竟然是那個傢伙?”祁震有些疑惑。然而如今細細回想,那個叫做盧瑟的人,行爲確實有些古怪。
雲笙長老點點頭,說道:“當初他在天威谷就已經被我窺破身份來歷,其實將麗雪芳淵之事傳到外界散修,主要也是藉助此人。”
“長老,弟子有一件事。不知當講不當講。”祁震小心問道。
“當講便是當講,不當講便是不當講。”雲笙長老點撥道。
“嗯……既然麗雪芳淵的封禁是需要我妹妹祁雨來打破,那爲何要藉助天下衆多散修來傳話呢?無論如何,仙道七宗之內手段不是應該更多嗎?而且散修數量一多,各種無法預測的意外豈不是會更多嗎?”祁震始終對此事不理解。
雲笙長老嘴角微揚,笑道:“我就是要刻意如此的。未來玄天宗最主要的目標。是天魔,如果在對抗天魔的過程中引來有心之人趁機下手偷襲干擾,那麼玄天宗則無力兩兩抗衡。不僅是對付不知名的隱匿之輩,對付仙道六宗也是如此。如今掌門真人在門中已經重拾權威,在天下仙道亦是需要如此,而要樹立權威,一番大殺伐則不可免。那在你看來。是仙道七宗的正傳門人弟子多死爲好,還是行事乖張的散修多死爲好。”
祁震沒有料到,雲笙長老的另一面是如此的手段果斷,放眼望去的這數千名散修之士,不僅沒有資格爭奪先天至寶,而且還只是天下仙道風波漸起的祭品,要讓足夠多的死傷,換來天下仙道的暫時平和,同時也是玄天宗重新獲得威嚴的機會。
見祁震沒說話,雲笙長老繼續說下去:“仙道修士所求者,高遠無非長生問道,低淺無非身心安樂,殺伐之道永遠只仙道修士選擇的最後一個途徑。但可惜眼下時不待人,我雖然沒有真正看透世事變幻,但總覺得險惡態勢愈加明顯,其癥結便是落在你的身上。”
祁震臉色微變,小心問道:“那弟子該怎麼做?”
雲笙長老微笑道:“該怎麼做就怎麼做,你們此番前來的目的就是爭奪先天至寶,自然是要將這件任務完成爲最優先的事務。至於其他事情,你自己要隨機應變,你既然作爲玄天宗這次任務的領導之人,就該有相當的胸襟與氣量。”
“那長老您呢?難道您不是這次行動真正的領導之人嗎?”祁震好奇問道。
“此地暗藏的煉神境修士可不是一個兩個,我只能盡力攔住他們,而好讓你們行動更加方便……至於青嵐宗和你妹妹的方面,我想掌門真人應該有適當的安排了吧。”雲笙長老看着祁震,很有自信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