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覺得你跪在這裡很不合適嗎,這可是不吉利,不是我不提醒你,在Z國,跪天、跪地、跪父母,你說你家又沒死人,你跪什麼跪。”
“我既然認了珊珊妹妹,我就是沈鄭揚的半個義子,反是你,已經被珊珊給休了,跪在這裡算什麼,哼!”
別欺負他不懂當地的風俗,說起來他這個不算是“前夫”的“前夫”纔是真正的外人呢,昨天皇甫珊受到了驚嚇,他這個大哥再不罩着點,說不定被這個“前夫”就給撿了便宜呢。
“誰說我被珊珊休了,我告訴你,蕭燁,你別在這裡亂說,你沒看到這麼大的事情都是我們卓家的人在操辦……”
“少爺,樂中正來了。”
正在卓一帆小心眼的時候,戴維斯走過來俯身對他說道,他的眉頭一皺,擡起頭來冷冷的說道,“讓他走。”
“可是他好像說自己是皇甫夫人的‘哥哥’。”
“什麼?”
開玩笑嗎,知道皇甫珊的親生父親是樂中正,他還能勉強接受,可如果說沈鄭揚是他親生妹妹,丫挺的,這老小子會不會太沒人味了。
“告訴他,別在這裡給我攀親戚,讓他快滾。”
他猶記得沈鄭揚生前和他在酒吧裡說的話,如果想要保護好皇甫珊,完全不必忌諱樂中正的身份,其實本來他就沒打算忌諱,試想想,在玫瑰酒店最困難的時候,還不出生相救的父親要來何用!
可旁邊的蕭燁卻哧哧譏笑,明明並肩而跪的他卻看起來居高臨下似的,他說的話有那麼搞笑嗎。
“你笑什麼笑,別忘記了這裡是葬禮。”
他不得不提醒他一下,免的失了卓家的形象,至少,他是不認爲皇甫珊不是卓家的媳婦,那,好吧,就算蕭燁是大舅子。
“我是笑你根本就不瞭解情況,卻在這裡瞎指揮。”
蕭燁慢慢站了起來,活動了一下有些麻木的筋骨,說真的,他這個混血兒還真的有些不習慣這裡的風俗,跪的他腿都快要斷了。
“難道說皇甫家的大兒子還知道什麼我不知道的事情嗎,我願意洗耳恭聽。”卓一帆也站了起來,看向他。
蕭燁又是冷笑一聲,問道,“皇甫家的前女婿,這麼多客人都進來了,你不跪着回禮,跟着我站起來幹什麼。”
“二位少爺,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樂中正在外面大吵大鬧,該如何辦。”
別說露婭西看不過他們這樣子明爭暗鬥的,就連戴維斯都看着不舒服,都說英雄難過美人關,可是二位爺,咱能不能別在這個時候不過關,他也很累好不好。
“你在這裡接客,我出去看看。”
“什麼叫我在這裡接客。”
對這個詞比較敏感的卓一帆聽完心裡就不舒服了,可誰讓蕭燁握着重要秘密呢,他立即反問道,“你都不知道樂中正爲什麼這樣子叫,你出去怎麼處理,直接打呀,像話嗎,既然充當皇甫家的女婿,你就給我好好跪着。”
大舅子說話就是好使,卓一帆雖然不服氣,可又有客人到了,他也只好老實的先跪下了,蕭燁趁機走到他面前,滿意的說道,“這樣子就對了。”
“你別在這裡站我便宜。”
卓一帆仰頭看着他,鼻孔直噴火,這才讓蕭燁轉身走了,戴維斯跟在後面,忍不住說了一句,“蕭少,朋友妻不可欺,你這樣子的確有些過份了。”
“他們不合適,就連沈鄭揚生前都不信任他。”
聽着他的話,戴維斯眉頭皺了起來,如果他說的是真的話,那看來沈鄭揚生前已經認定了蕭燁了,不然,他不可能如此自信的去處理樂中正的事情,好吧,他就跟在後面聽聽,到底沈鄭揚和樂中正之間藏着什麼樣的秘密。
蕭燁帶着戴維斯走出靈堂,看到外面還在不斷進來的人,眉頭就是一皺,本來他在裡面的時候就已經跪的不耐煩了,現在看到這麼多人,想想已經發麻的雙腿,就更加不耐煩,暗想着,中國的女婿也不是那麼好當的。
“小揚呀,你怎麼能這樣子對我,我們好不容易纔說上兩句話,你怎麼就這樣子離我走了呢。”
樂中正站在外面還在痛哭着,他如果真的把沈鄭揚當回事,就不應該這個時候才說出她的身份,他到底是在打什麼主意?
湛藍的目光深遂的看着他,蕭燁覺得差不多了才穿過來弔唁的衆人走了過去,當樂中正看到他時才停止了哭泣,但卻還在用手帕擦拭着眼角,感覺相當的淒冷,像是真的死了親人似的。
“樂老,好久不見。”
對蕭燁來講,他們還真是好久不見,可是樂中正沒想到出來的會是他,雖然樂家和蕭家也有幾分交情,可蕭家除了蕭燁與卓一帆交好之外,與其他三家的關係都是平平,再加上蕭燁的王室背景,都讓他不敢太放肆。
“是呀,燁,沒想到你也回來了,真是沒有想到,昨天還在和我說話的小揚,今天就永遠的離開了這個世界。”
“生死有命,這都是我們決定不了的事情,不過我一定不會放過殺害皇甫夫人的兇手。”他的話即是說給樂中正,也是說給其他人聽着的,繼而,他又說道,“不過今天怎麼說也是皇甫夫人的葬禮,樂老,你這樣子不妥吧。”
“唉,我也知道自己這樣子不對,可是、可是有些事情並不是你們知道的,其實我也沒有別的意思,我就是想進去看看小揚。”
“有些事情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既然如此,樂老,看在死者的面子上,你至少也應該尊重些,當然,不是我們不願意讓你進去,而是今天的葬禮的確不方便你進去,不如這樣子,三天之後是皇甫夫人出殯的大日子,您再過來。”
這最後一句,着實給了樂中正面子,可卻也是推脫之詞,其實蕭燁的意思很明顯,就是這裡不歡迎你,如果你識相,最好三天之後就不要再過來了。
樂中正反應再慢也聽的明白,今天的弔唁都不讓他參加,又何來出殯再讓他和沈鄭揚相見,他的表情終於冷了下來。
“蕭少,恐怕你還是不太清楚,裡面躺着的故人與我頗有淵源,雖然我們若干年來都沒有說過話,可今天我必須見見她,送她最後一程!”
“看來樂老是一定要見了?”
面對他的堅持,蕭燁的表情也變得沉重起來。
“對,一定要見!”
似乎這一點,樂中正從都沒有懷疑過,雖然不清楚他和沈鄭揚的兄妹感情如何,可至少現在看來,他還是在乎沈鄭揚的。
蕭燁微微點了點頭,看似已經同意他似的,但卻慢慢俯下身,用着只有他們倆個人聽的聲音說道,“如果樂老堅持的話,那麼請問,你是以珊珊的親生父親,還是以皇甫夫人的親生哥哥呢,樂老可要想清楚,這兩個身份,你只能選擇其一!”
好吧,既然他這麼堅持,他是不會阻擋的,畢竟沈鄭揚已經沒了,身爲兄長的他理應送自己的妹妹一程,但如何送呢?
衆所周知,沈鄭揚是皇甫英的妻子,從來都沒有人懷疑過,那麼,如果樂中正以皇甫珊親生父親相見的話,那皇甫珊便不是皇甫家族的繼承者,玫瑰酒店的股東肯定會藉機生起事端,即便他們能夠憑自己的勢力將這場風波壓住,未來皇甫珊也會飽受非議;
而反之,如果樂中正以沈鄭揚親生哥哥的身份相見,縱然可以以兄妹不合來解釋過去的事情,但是,他在玫瑰酒店危機的時候都袖手旁觀,現在人已經沒了,他再來相認,又算得了什麼哥哥!
蕭燁這一句話,根本就是把難題都推到了樂中正面前,讓他自己選擇,最麻煩的事,如果他即要認回皇甫珊,又要認回沈鄭揚,那沈鄭揚和皇甫英的關係呢,難道讓她們同性戀的身份曝光嗎,在國外或者這不算什麼,但這裡卻是清遠,相當保守的清遠,到時候他又把沈鄭揚置於何等位置。
“好了,樂老,你還要不要堅持弔唁,就由你自己選擇吧。”
蕭燁站直了身子居高臨下的看着他,藍眸微斂,讓人難以猜測他此刻到底在想什麼,又更加好奇他剛纔到底對樂中正說了什麼,讓他爲什麼突然變得如此安靜,時間一秒一秒的從空氣之中流逝,每一個人都屏氣看着樂中正,好像過的很慢,可其實並沒有多久,只有短短的三分鐘罷了,卻真的讓人憋的快要喘不過氣。
“蕭少,她走的安靜嗎?”
樂中正終於在沉寂之中開了口,聲音之中依舊透着難以壓抑的傷感,雖說兄妹不合,可在這個世界上,卻是真真的少了一個與他有血緣關係的人。
“雖然事發突然,可子彈射入的非常準確,皇甫夫人只留下一句話給我,便安靜的走了。”
“恩,那就好、那就好。”
樂中正好像在回憶着什麼,又好像是想象着什麼,點了點頭之後終於轉身向後面走去,一直陪在他身邊的樂鴻濤可能實在是沒有想到這個結局,眉頭一皺追了上去,問道,“爸爸,我們就這樣子回去嗎,你不是說一定要見見姑姑嗎?”
“閉嘴,什麼姑姑,不過就是我的一個故交罷了,既然她走的一路安好,見與不見都沒有多大關係的,我們走吧。”
也不知道他這句話是講給誰聽的,但看起來樂鴻濤並不笨,立即閉上了嘴也跟着他上了車,看着他們終於離開了這裡,蕭燁冷冷的哼了一聲,才轉身又進了靈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