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房屋前,逐一查看,終於在最西面的一間屋裡發現了被縛住雙手,坐在牆下的香珂母女。她們的身旁站着兩個彪形大漢。
寶柱怒不可遏,正想發出震天一嘯,震傷這兩個彪形大漢,轉念一想又怕傷及香珂母女,是以忍住長嘯,手中金刀劈開屋門,身形掠進屋內。
兩個彪形大漢見有人闖入,正想抽劍,但見金光大展,兩顆人頭滾落地上。
情急勢迫,寶柱施出的自然是“屠龍三絕”。
手提金刀,眼望香珂,寶柱心中百感交集,眼睛溼潤了。
香珂母女乍見寶柱闖進殺人,恍如夢中。
這時,見寶柱佇立不動,靜靜注視,方知是真。
香珂一挺身站起,驚喜地喊道:“寶柱!”
她想撲上去擁抱寶柱,可是雙臂被縛,遂急道:“快給我割斷牛筋繩!”
寶柱手起刀落,割斷了縛住香珂的牛筋繩。香珂撲上來抱住了寶柱,激動地道:“寶柱,你終於來了,我想你一定會來的。”
說着,眼淚似開了閘的洪水奔涌而出,打溼了寶柱的肩頭。
楊若英一旁急道:“香珂,你們快逃吧,色魔和金南天知道了,不會善罷甘休!”
香珂一驚,轉身攙起母親,寶柱用金刀割斷縛着楊若英的牛筋繩。然後推刀入鞘,微微一笑,道:“別擔心,他們都死了。”
香珂渾身一顫,她彷彿覺得這聲音很遙遠,似乎是從雲層中飄來。
定定地注視着寶柱,滿臉疑惑地道:“是你說的話嗎?再說一遍。”
寶柱笑道:“香珂,我能說話了。我的武功練成了。”
香珂驚喜萬分,情不自禁第二次撲進寶柱懷裡。笑道:“寶柱,你真的會說話了?”
寶柱紅着臉,點了點頭,把香珂推離自己,看了一眼旁邊的楊若英,道:“咱們離開這裡吧,那老漁翁也許還在海邊等我呢。”
楊若英道:“可是‘神州令’……”
寶柱道:“我已經收回了,揣在懷中。”
香珂笑道:“便放在你那裡吧。咱們走,離開這鬼地方。”
說着,親熱地握住寶柱一隻手,兩個人先自出了門。
楊若英見了,會心地一笑,隨後跟出。
三個人離開房舍,擇路來到了海邊。
海邊依然躺着那四個女子的屍首。海里泊着一艘三桅帆船,與寶柱廝殺過的那三隻小舟不見了蹤影。
倒是老漁翁的小舟泊在岸邊三個人來到近前,寶柱朝小舟上的老漁翁笑道:“老人家,我們來了。快載我們回去吧。”
老漁翁下了舟,望了三個人一眼,笑道:“快上船吧,我就知道你們能勝。”
寶柱先自上了船,香珂攙着母親剛到海邊。
驀地,老漁翁從側面欺上,一手中亮出一柯寒光閃閃的短劍頂在香珂的心窩上,厲喝一聲:“都不許動!”
三個人皆人驚失色。
海鳥“撲撲”飛起,衝向空中……
寶柱見了,惑然道:“老人家,你?”
老漁翁陰惻惻一笑,道:“我就是等着這一天,這一天終於等來了!”
香珂驚道:“你是誰?”
老漁翁冷冷一笑,用右手一把撕下頦下的假鬍子和頭上的假髮,露出一張蒼老慈祥的面容。
香珂失聲大叫道:“師父!”
這老漁翁赫然是香珂的師父,雪屋隱者紀英年。
紀英年得意道:“不錯。我是你師父,你也是我自小養大的女徒弟!”
香珂急得險些要落淚,道:“師父,你爲什麼要用劍逼我!你想幹什麼?”
紀英年冷冷道:“我想要‘神州令,‘神州令’在誰手裡,快給我,不然我
就讓她死!”
寶柱下了小舟,來到紀英年身前,默默地掏出“神州令”,遞給紀英年,道:“前輩,給你這‘神州令’,請你放了香珂。”
紀英年接過“神州令”看了看,狂喜道:“不錯!這就是‘神州令’!”
說着,揣進懷內,轉對楊若英道:“楊若英,你終於等到你女兒出道江湖才露面。看來,我這麼多年的心血沒白費。”
楊若英一驚,道:“你到底是誰?”
紀英年陰惻惻一笑,道:“我是誰,恐怕只有你才知道。”
說着,又一把撕開臉上易容的人皮面具。
登時露出一張清秀的面龐,目若朗星,英氣勃勃,雖近中年,但靈氣不減當年。
楊若英一見紀英年露出了廬山真面目,登時驚詫地叫道:“彭英!你是鬼精靈彭英!”
彭英笑道:“不錯,我是彭英。我並沒有死,死的是我安排的替身。因爲昔年那起慘案,就是我一手製造的!”
楊若英氣道:“我明白了。你怕害不成那些武林英豪,才讓我拿‘神州令’到降龍寺等你,那樣你就可以殺了我,奪到‘神州令’。”
彭英陰森森道:“也怕你先有覺察帶‘神州令’逃匿。
“所以要先安置了你,再對那些人下手。
“誰知,我害死那些人後,奔到降龍寺卻不見你。
“就知生了變故,便返回來殺了翠兒,抱了你的女兒。
“我知道‘神州令’在你手裡,而要找到你,除非你女兒出道。
“爲了讓外界認爲你也死了。
“我便把翠兒屍首移到了那些人中間,以假亂真。”
楊若英氣道,“你是怎樣害死那些人的?爲什麼?”
彭英陰冷一笑,道:“謀劃昔年慘案的是金南天。
“他是朝廷一個親王的義子,原名叫胡世英。
“奉親王密令潛入武林,要根除俠義道,禍亂武林。
“他收買了‘迴天三士’,定下了一條毒計……”
香珂截口道:“‘迴天三士,是不是有無嗔藥王?”
彭英道:“無嗔藥王是‘迴天三士’之首,另外兩人是百恨毒王和雲海仙醫。
“慘案發生後,金南天怕賀無跡和張妙手靠不住,便暗中除掉了二人。
“他們的毒計是由我來實施的,就是在蠟燭上塗上劇毒,只要蠟燭點燃,火苗就會散發出毒氣,令室內之人在不知不覺時中毒身亡。
“昔年那次大宴羣雄我就點上了他們給我的塗了劇毒的蠟燭,使滿室中人無一倖免。”
香珂氣道:“你好狠心……”
彭英冷道:“金南天親口許諾,事成後得到‘神州令’,他們擁我爲武林領袖,還給我重金,美女爲酬。
“後來見我沒有得到‘神州令’,神劍門纔想搶劫殭屍,想復活殭屍,查出‘神州令’下落。”
楊若英氣道:“於是你就幹了。你喪心病狂,卑鄙無恥!”
彭英冷道:“我憑什麼不幹!我本來是能成爲崑崙派掌門的,可是柳金童,也就是你的丈夫居然成了崑崙派掌門。
“又成了武林領袖。
“他憑什麼!出於私怨,出於嫉妒我也會這麼幹!”
楊若英嘆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彭英冷冷一笑,道:“怎麼樣,還有什麼不清楚的。”
寶柱道:“可是,你怎麼知道我們要在杏花島決戰?”
彭英笑道:“金南天要以杏花島爲大本營。
“他擄了香珂,一定會送給色魔。
“我早就下山了,正是怕冷子心監視我,我才讓他先來中原。”
楊若英道:“你現在得到了‘神州令’,
可以實現你稱霸武林的野心了。怎麼還不放了我的女兒?”
彭英狡黠一笑,道:“放了她?若放了她,我還能活着離開這裡嗎?”
轉對寶柱道:“你快點乘那小舟離開這裡!不然,我就殺死她!”
寶柱一怔,站着沒動。
彭英急道:“你別想發出震天一嘯,我死了她倆也活不成。
“你要用金刀,殺了我時我手中短劍也會刺進她心窩。”
寶柱無奈,依戀地望了香珂一眼,慢慢地要轉身離開……
就這一瞬間,楊若英驚叫一聲,身形撲向了彭英的短劍,一絲血光迸現,她倒了下去……
彭英手中短劍被楊若英用身體壓下去了,香珂趁機避開,彭英還想揮劍欺進香珂時,寶柱已急身撲上,虛空雙掌迅疾地推出……
彭英一聲驚叫,被掌力擊退八尺,身形搖搖欲倒,寶柱搶步欺進,金刀出鞘,一道金光劃過,彭英一顆人頭滾落地上,身形栽倒……
這個製造昔年慘案,使三十六位武林英豪蒙冤受害的罪魁禍首,終於得到了應有的下場。
香珂和寶柱一起撲向了倒地的楊若英。
楊若英的前胸被短劍劃開了二道血痕,已是迴天無力了。
她微睜二目,看了看眼前的女兒和寶柱,嘴邊露出一絲欣慰的笑意,便慢慢地閉上眼睛……
“媽!”香珂聲淚俱下地嘶喊一聲,撲到母親身上;痛哭失聲,悲慟欲絕。
寶柱一旁也默默垂淚。
許久,香珂才擡起頭,拭着淚水,對寶柱道:“咱們把媽媽埋在這裡吧。”
寶柱點點頭,動身到一棵樹下用金刀挖了個坑。兩人把楊若英的屍體放進坑裡。
寶柱對香珂道:“咱們把‘神州令’也埋在這裡吧。留在世上也是禍根。”
香珂頷首道:“讓它隨母親去吧。”
寶柱走到彭英身邊,從他懷中取出“神州令”遞給香珂。
香珂接了便放到母親身邊。
然後兩人開始往坑裡填土,眼中淚珠滾滾……
埋完了楊若英,香珂和寶柱默默地走到小舟前。
兩人上了小舟,香珂坐在船頭,寶柱搖動雙槳,小舟漸漸離岸,飄向海中……
寶柱停住槳,從腰上解下金刀,託在手裡對香珂道:“我不想再闖蕩江湖了。
“這金刀還是沉進海中吧。
“若落入江湖,說不定還會引起無盡的兇殺。
“把它連同往事一同忘卻吧。”
香珂接過金刀,看了看,含淚地點了點頭道:“有你在我身旁,金刀客若在天有靈也會慰藉了。”
說着,把金刀連鞘從船邊放進海里。
金刀沉了下去,也沉澱了香珂悠悠的思念。
她深情地注視着面前寶柱,柔聲道:“你來時一定歷盡艱難兇險吧,梅鹿兒她呢?”
寶柱輕輕地摘下身上的箭囊,託在手中看了看,哀慼戚地道:“她死了。”
說着,把箭囊也從船邊放進海里。
香珂嘆道:“梅鹿兒是個好姑娘……”
寶柱默默地取出梅鹿兒的那隻竹笛,遞給香珂,含淚道:“我們留着作個紀念吧。”
香珂接過竹笛,淚水又流下來,哽咽地道:“梅鹿兒要能聽見你說話,她不定會多高興呢!”
寶柱浩嘆一聲,擡起頭,把目光投向遠方,道:“香珂,咱們退隱江湖,去哪裡隱居呢?”
香珂道:“我們不回陸地,都說海中有仙山,我們去尋找吧。”
小船飄向了大海深處。
海面投下一抹夕陽的餘暉,餘暉中蕩着一縷笛聲。
那是香珂吹響的……
(全書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