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老都愣住了,紛紛點頭如搗蒜,臉上的表情還挺尷尬的。
“清蕭,我們……剛纔也是擔心你變成屍妖的嘛。”一個老頭不痛不癢的說着,發現氣氛似乎更加尷尬了。
清蕭面色清冷,淡淡的看着他們。
幾個老頭活了一把歲數,愣是被一個小輩弄得灰頭土臉,臉上是各種掛不住。
村長爲了緩解尷尬,清了清嗓子說道:“嗯,既然清蕭沒事了。那就沒我們什麼事了,我們……我們就先下去了,你要是要人幫忙扶下去。就在閣樓上喊一聲……”
五老覺得沒面子了,無聲無息的就下去了。
他們都走了,反倒是沒有人打擾我和清蕭之間相處的時間。
看着清蕭此時此刻完完整整的站在我的面前,我的內心當中是百感交集,直覺的一切都好似在做夢一般。
生與死的關係,好似就是一念之間。
一番生離死別之後,心頭依舊有剛纔失去他時候,遺留下來的痛楚。
我呆立了片刻,才擡頭問他:“你身上的降頭沒事吧?”
“你說呢?”他冷淡淡的看着我,目光平靜,卻似乎深埋了眼底深處的無數波瀾。
他面色蒼白,輕輕咳嗽了幾聲。
可身上的氣勢卻是絲毫不減,讓我的心更加的難受了。
我扶着他有些虛弱的身體,小聲的問他:“要不要像村長說的那樣,找人扶你下去,你……你這樣可以嗎?”
窗外頭已經是夕陽西下,殘陽如血一般的照進來。
落在清蕭那張棱角分明的臉頰上,一時間,從他下顎骨的位置開始。如同火燒一般的出現了潰爛,而且還在迅速的向全臉擴散。
在他手指指尖的位置,也是有着黑色的死皮在向上蔓延着。
那個樣子就是陰娘子作用在我身上的那副境況,當一模一樣的症狀出現在清蕭身上的時候,就更加印證了我的猜想。
之前幾個老頭對他用降,大概就是一種可以將我身上陰娘子轉嫁到他身上的辦法。
我心頭像是被無數尖刺刺傷一樣的疼,握住他的手,眼淚止不住的掉下來,“我的陰娘子到了你身上,我中過這種降頭我知道有多難受。”
“沒關係的,我是你的男人初夏。”他失去神采的眸光堅毅,淡淡的看着我,然後有些虛弱的說道,“我這個樣子,最好不要讓人上來扶我。嚇壞了他們,我可不負責。”
“那我扶你!”我抱着他,只覺得他已經成了我的生命。
只想這麼摟着,生怕把他弄丟了。
他眯眼,“我這個樣子有沒有嚇到你。”
“沒有。”我有些生氣了,緊握着他的手低下了頭。
他冷淡一笑,“那爲什麼不敢擡頭看我,我這個樣子,你也會覺得害怕吧?”
“我……我怕你個大頭鬼,劉清蕭,你……你是故意把我當成白眼狼來氣我的吧。”我氣得渾身發抖,卻小心翼翼有點患得患失的輕輕的抱住了他,“我……真怕失去你,清蕭。”
他就是在故意氣我,我明明整個心都給了他了!
忽然,清蕭把我抱得很緊。
那樣的他好似比我更怕失去一樣,他說:“我不是在考驗你,我這個樣子很難看。而且……不會好了。”
“你變成什麼,我都……都不會介意。”我厚着臉皮第一次向男生表白,心撲通撲通的跳。
可惡的清蕭,他是個死人我都沒介意。
那麼……
外貌這種東西,早就已經不重要了。
“米泥鰍和我命脈相連,它的一身修爲都被剛纔的降頭術破去,要重新慢慢的養,才能恢復從前的大小。而我……也會變得很虛弱。”清蕭忽然說道,他指尖玩弄了一下我的髮梢,說道,“久病牀前無孝子,你可能……要照顧我很長一段時間呢。”
他會中陰娘子那種惡毒的降頭,都是因我而起。
我自然會照顧他,“恩,我……我先扶你下樓吧。”
“你流了那麼多血,還有力氣扶我下樓?”他方纔對我還挺溫柔的,此刻就又用了清冷鄙夷的態度和我說話。
我看了一下樓梯,確實雙目之前有些暈眩。
可是清蕭剛纔已經說了,不希望讓人來幫忙。
我咬了咬牙,“沒事的,我有力氣。才那點血……啊——劉清蕭你幹什麼啊?”
“你腦子真的木頭做的嗎?我身上就這點破降頭,會讓自己的女人辛苦嗎?”他不由分說的將我打橫抱起,冷然的就說道。
他面上帶着威嚴,讓人在他懷中都不敢掙扎了。
到了樓下,劉順家的門外還站了幾個人守着,想來是村長留下來幫忙我們的。
人們藉着最後一點的暮光看到清蕭的臉龐,一個個臉色都有些難看,似乎受到了驚嚇。遠遠的站着也都不敢靠近,甚至都不敢搭話了。
清蕭卻絲毫不在意,摟着我旁若無人的往回走。
“我不要你抱我,你快放我下來。”我很心疼他,伸手觸摸着他潰爛越發嚴重的側臉,“我……我自己可以走,劉清蕭,你……你是直男癌嗎你?”
“不管你說什麼,我都不會放開你。”他冷哼了一聲,卻將我抱的更緊了。
我皺着眉頭看了他一會兒,知道他的怪脾氣,索性將手勾在了他的脖子上。將臉埋在他的胸口,一句話也不說的生悶氣。
到了家,他將我輕輕的放在牀上。
明明身子已經有些顫抖,好像搖搖欲墜一般,卻仍舊是一臉鎮定的取出搗藥的工具。將一些古怪的草藥搗爛,然後小心翼翼的塗在了我的傷口上。
用潔白的縞素包紮好,才低頭輕咳幾聲。
他的手捂着發紫的嘴脣,肩膀似乎在儘量剋制顫抖的幅度。
打開掌心,他手掌中是一灘黑血。
血中還有身子不斷扭曲蠕動的降頭蟲,看的就讓人頭皮發麻,可是比起對降頭蟲的噁心。我更擔心這個傢伙的身體,他中了陰娘子。
身子在不斷的惡化,也不知道接下來會不會惡化到最嚴重。
雖然剛纔他沒死,可是難保會再次被陰娘子奪去性命。
我急忙起身將他扶着躺下,忍不住懟他,“喂,你自己都只剩半條命了,還一路堅持抱着我回家,就不怕半路上降頭髮作麼!你這腦子是飲水機做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