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太炎?”
電話之人,正是管理林區的諸侯,林區大公,冬天生。
他是一位年過六旬的眯目老人。接近兩米的身材極其高大,一頭齊腰銀髮,跟冬愛玲一樣簡扎馬尾。五縷修飾整齊的美髯,頗具仙風道骨。
“姜太炎……”老公爵摘下眼鏡,似乎覺得這名字耳熟。
他其實剛結束一場會議,現在顯得疲憊。寫字檯前的圓桌上亂糟糟的,奢華的房間裡,瀰漫煙茶混合的氣味。
冬愛玲說:“就是姜保保,林究院姜水笙和林安局羅夕的兒子,經常來冬公府玩的,您忘啦?”
冬天生恍然:“哦年紀大,容易忘事。你說姜保保我就知道了!那小傢伙……總讓我想起年輕時的將王,他又怎麼了?”
“他怎麼了,你該比我清楚!姜太炎還有她母親羅姨,在這次森林事件裡很活躍,不是嗎?”
“是嗎?我看看……”
冬天生緩緩打開電腦報告:“呦!羅夕副隊長重傷!姜太炎和巴天德等異人偷獵者戰鬥。咦,水笙也在?這一家怎麼都捲進來了?”
“厲害吧?要不是保保,你今天就折了羅姨這位得力干將!”
“哦你別帶節奏!羅夕巡邏森林,水笙觀察珍稀異獸。這保保爲什麼在那?”
冬愛玲憋笑:“他逃家去森林!正好碰見偷獵者,於是挺身而出!”
“他受傷了嗎?”
“沒什麼大傷,但是臉上破了相,很慘的!”
冬天生哦了一聲:“真意外,一個人就敢闖星隕森林?這膽子不能說大,都包天了!”
冬愛玲笑說:“是吧?像不像公父您呀?”
冬天生奇說:“像我?”
“公父年輕時遊歷全國。在各城各地,劍挑不平不義事。也曾深入星隕森林,力斬害人異獸。所以,雖然人間霸王年年有,但人人敬仰的天下武聖,只您一人!您是愛玲心中,最偉大的英雄!”
冬愛玲那媲美播音員的柔美玉腔,述說的讚歌直令人愉悅入骨。老公爵只覺一天的疲勞煙消雲散,哈哈笑道:“乖女,這麼拍公父馬屁,到底想要什麼?”
“想讓您給保保,頒個見義勇爲獎和五好青年獎!這樣他就可以重返學校了!”
“哦?”冬天生微愣:“對了,這個時間他爲何不在學校?天水中校遠在楚漢街嘞?”
冬愛玲聞言停頓,嘆息:“公父,您年紀真大了!很多事都記不住了!”
冬天生不以爲意,笑笑:“你一天天長大,我自然一日日衰老。怎嘛?嫌棄公父了?”
“哪兒有!公父越來越年輕!”
冬愛玲撒嬌奉承,解釋說:“我們的天水中校,論教學資源和教師質量,都是楚漢街前五的存在。根本原因,就是五大社之一的光榮社是最大股東,每年仗義投了很多經費。
但因此也產生了問題,大批光榮社社員的子女可以入學。這些人沾了父母的江湖氣,拉幫結派,欺辱弱小。
而保保那嫉惡如仇的性子您也知道,雙方結怨日久,明爭暗鬥,終於半年前爆發大戰。社員子弟打不過保保,竟找來正規社團成員來幫架,造成社團火併學生的血流重大事記。
這件事,同時違反白之律法和黑之道義。藏衣和五大社同時介入,一時鬧得滿城風雨。
結果,作爲出頭鳥的保保,還有光榮社長之子柯太陽,被校長下達開除一年的懲罰。一年內,所有學校均不接受他們入學。
所以保保只能回森林,跟爸媽一起生活。”
“哦我想起來了!去年是有這事,沸沸揚揚的。你還求過我幫他,我說林區和楚漢街雖近,卻各有行政,互不干涉。”
冬天生陷入沉思,思慮良久,問:“現在有一年了嗎?”
“沒,這才半年!不過這事,保保做得沒錯,他不該受這種懲罰。”
冬愛玲正色說:“現在就有個機會,我希望您以林區官府的名義,頒獎證明他的正義和人品。這樣,他一定能重返學校!”
冬天生哦了一聲:“我頒的獎跟學校無關。你憑什麼斷定,學校就收他?”
冬愛玲想也不想說:“因爲有我幫他!我會說服校長!”
“好霸氣!公父要的就是你這氣魄!”
冬天生溫和的語氣忽然升溫:“保保這孩子,也是我看着長大的!他的人品,我清楚不過。此次他逃家有錯,但也確實立了大功!這點雷訓支隊長,特別提到過。
這麼優秀的孩子,哪兒有不上學的道理?真是荒唐!我直接電話給楚漢城主!”
冬愛玲笑:“殺雞焉用牛刀?我先上,不行您再出馬!而且您如果頒獎,保保會很高興的!”
“這是爲什麼?”
“因爲一星期前,光榮社長之子柯太陽,就是憑這兩個獎,被校長請回學校的。保保口裡不說,但我知他心裡肯定氣盛攀比。您就給他個面子嘛!他這次表現確實不錯,對吧!”
“呵呵,好!”冬天生眯眼笑笑:“不過,我不是給他面子,而是給我的乖女面子!”
“多謝公父!”
冬愛玲俏皮一笑,語氣忽然一暗:“公父,你年齡大了!若是太勞累,就退了吧!”
聽到“退”這個字,冬天生眼中精光一閃,隨即眯眼笑:“還早呢!公父得撐到你大學畢業,步入仕途,結婚生子,直到……取得王君之位!
你是公父這輩子,最大的寶藏。公父……會是你最大的依靠!”
冬愛玲走出體育館。陽光傾灑少女全身,給她整個人披上了金色的光輝。
冬愛玲享受着暖意,手掌遮在眉間,努力仰望太陽,自信一笑:“我會努力的,公父!”
“……”冬天生放下手機,走過亂糟糟的圓桌,來到筆畫凌亂的牆板前。他眯着的眼睛,緩緩睜開!
冬天生眯眼時,如同一隻仙風道骨的老鶴。可一旦睜眼,周身溫和的氣勢截然一變,凌厲!壓迫!如白龍擡頭!
“靈王餘黨!五大社!領主異獸!姜水笙!羅夕!”
他擦乾牆板,粉筆風行電刻,依次寫着今日事件的關鍵詞。最後,在羅夕後面加上一個:“姜太炎!”
咔嚓——用力過猛,粉筆斷裂!
姜太炎跟冬愛玲通完視頻,腦子有些亂。
霸道和王道水火不通,學校的摯友和敵人正在打仗,還得主動去求兩個獎……出來本是散心的,現在,他感覺不擅長應對的麻煩事更多了!臉上的傷疤反而……不這麼重要了!
他再看手機,這才發現,爸爸姜水笙發了無數信息問他在哪。於是撥了電話:“爸!”
姜水笙急說:“保保,找你半天了!我在醫院門口,你在哪?”
姜太炎自天台俯視下方,果見姜水笙在大門口左右環顧,應是在尋找他。
“嗚——”一輛麪包車由遠及近,正好停醫院門口。
姜太炎說:“你望左上方看,我在最上面的天台!”
姜水笙看見兒子,心神一鬆:“保保,我們得聊聊!”
姜太炎心中一動:“好呀,我也想跟你談談……鬥神兵的事!”
“保保,這件事……你們是誰?幹什麼?”
姜太炎一愣,看見面包車下來幾個大漢,不由分說,拉了姜水笙就往麪包車送。
姜水笙正要反抗,忽然渾身一震,絲絲電紋纏繞全身,再也動彈不得:“這是我做的……電棒?”
姜太炎一見父親被塞麪包車,登時就急了!
——肥丹田·全解!
——瞳孔真息怒沖天,金髮炸裂氣焰揚!
姜太炎側身一跨,直接自五樓高的天台一躍而下!
砰砰砰……利用強化到極致的身體,姜太炎手腳並用,連抓帶點醫院的窗牆壁檐。以連續的高難度技巧跳躍,成功落地。衆路人被這疤臉少年蜘蛛俠一般的身手,驚得不知所措。
姜太炎不顧衆人指指點點,望着遠方的麪包車,雙耳豎起:“聚精會神的呼吸——聽之識·擴!”
“這是哪兒?”
姜水笙睜開眼睛,發現身處是個廢棄的工廠,自己被五花大綁一個十字架上。五個蒙面大漢皆彪形肉肥,裸露的雙臂刺滿紋身,暗示他們乃幫派之人。
姜水笙怒說:“你們是什麼人?抓我幹什麼?”
“他們是我從能源之心僱的,抓你的人正是爺爺我!”
一個熟悉的人影從大漢們身間擠出,正是林究院劉捷博士。
“劉捷!難道林究院的內鬼真是你?”
姜水笙怒說:“是了!你是五大社之一,能源之心出來的。一切都對得上!是你組織偷獵小隊,愚弄了林安局,造成異獸結流……咦等等,不太對!”
他詫異問:“你有這腦子嗎?”
劉捷被他一連串搶白,也怒了:“你在扯什麼?這事當然不是我做的!”
“嗯我也這麼想……那你綁架我幹什麼?”
劉捷一個猛虎撲羊,拽住姜水笙衣領,目中有瘋狂激動之色:“你是星使吧?星神兵在哪?”
姜水笙一凜:“什麼星神兵?”
“你還想瞞老子?就你那點小智商, 瞞不住爺爺我!”
劉捷手中一個小型能量探測器,正閃閃發亮:“如果有東西能秒殺一羣異獸而不傷人類,那隻能是人類的究極兵器,媲美領主異獸的星神兵。我在現場收集了能量殘餘……看,跟你身上的殘能一樣的!”
姜水笙眼角一跳:“那東西近距離救了我,我身上沾點他的能量不是蠻正常?”
“狡辯是吧!”
劉捷大怒:“有趣的是,這星神兵不僅是這次出現。這八年來在東森林,一共出現了17次之久。
總有一些相當棘手的事情,突然被一股強大到極點的力量瞬間解決。完事後,那力量又突然消失!只是你沒想到吧,我每次都收集了能量殘餘,它們是相同的!這說明幫助人類的是同一個東西。
而這十七次事件的共同點,就是你姜水笙和老婆羅夕都在場!你就是星神兵的星使!”
劉捷的語氣因瘋狂有些模糊不清,但姜水笙勉強聽懂了意思,不由感嘆:“你不僅是個變態,還是個奇葩!既然我和夕兒都在場。你憑什麼認爲星使是我,而不是夕兒?”
“你當我蠢嗎?”
劉捷白眼:“羅夕是星使,還會被偷獵者重傷?”
姜水笙點頭:“有道理!”
劉捷大喜:“你承認了!”
“不!”
姜水笙淡淡說:“我不是星使,不知道什麼星神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