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奎和馬大柱在外面喊嫂子喊的起勁時,宿舍門被人一腳踹開了,接着就是幾句不堪入目的叫罵聲,領頭的那人正是宗偉,頭上包得跟個印度阿三似的,腰裡面彆着兩個啤酒瓶,面色兇悍,臉皮子跳動了兩下,問道:“向天在哪裡?”
宗偉這人心狠手辣,只要拿到手不管是什麼東西他都要往人家頭上敲,現如今倒好,頭上纏着厚厚的紗布,把他包得好像剛從印度取經回來。
宿舍的鎖本來就不結實,被宗偉這麼用力一腳,那鎖直接飛到了牀鋪上。這是公共財物,到時候整點宿舍物品發現鎖壞了是要掏錢修的,不然學校不會放你過肩。馬大柱在社會上不敢惹事,但是在學校裡他也不是個好惹的主。
宗偉帶着人衝到宿舍,在裡面打電話的向天也聽到了,當即就和季雨軒簡單交待了幾句,匆匆把電話掛掉了,季雨軒對着手機小聲罵了兩句,興高采烈地回到牀鋪上去睡覺了,等第二天一覺醒來,王雅莉把手機翻到音頻文件,放到季雨軒耳邊,模糊不清的聲音還是能夠聽清楚在說什麼:“向天,我愛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這句話一直被季雨軒翻來覆去說,時不時地停頓一下。
季雨軒滿嘴的牙膏沫,把牙刷丟到水池子裡就要伸手去搶手機,可惜反應沒有王雅莉快,兩個人在宿舍裡你來我往追逐開了,最後王雅莉衝到了外面的走廊裡,季雨軒用手抹了一把嘴上的牙膏沫,拖鞋掉了一隻,飛快地追了出去,打鬧得很是開心。
“馬大柱,你麻痹的是不是欠抽啊。”猩猩和宗偉的關係很好,兩個人連內褲都同穿一條,關係好的不得了,見有人擋道,還是平時不敢和他們叫囂的馬大柱,猩猩又怎可能好說好話呢,今晚他們可是聯絡了整個機電系,喊過來了一走廊的人,不信英語系的人還敢明着和他們打一架。
馮奎退縮了,看到昏暗的走廊裡人頭攢動,他嚇得不敢吱聲,這麼多人要是上來一人一腳還不把肋條踩斷啊,到時找誰說理去。
和向天一個宿舍的其他男生見此陣仗都是嚇得連屁都憋回去了,乖乖躺到牀上被子往頭上一蒙心安理得地睡起覺來,心裡也在祈禱千萬別把“好事”帶到自己身上來。
宿友們的反應也影響到了馮奎,他猶豫不決,一直等着馬大柱拿決定。馬大柱嚥了口吐沫,此刻他頭腦還算清醒,宗偉他們來了不下二十人,真要開打宿舍這種狹小的地方也容不下這麼多人,但是一羣人圍上來估計要踩的屎尿滿地。
向天掛完電話就走了出來,眼見這麼多人圍在宿舍裡,又看到了那天在廁所被他幹破腦袋的宗偉,頃刻間就明白是上門報復來了。
“呵呵,帶這麼多人過來啊,實在是太看得起我了,想要怎麼弄你們說吧。”向天揹着手,手裡拿着樣一會可以大殺一片的武器,毫不在乎地說道。
猩猩仰頭大笑起來,還以爲向天有多厲害呢,原來也怕人多,笑到開心處猩猩用手捂住了肚子,陪同宗偉一起
的一個臉部長方形的男子陰陽怪氣地說道:“在陪兩千塊,然後跪下來給我們偉哥磕三個響頭,必須要有梆梆聲,不然用啤酒瓶塞你鋼門裡。”人羣中隨之爆發了一陣嬉笑聲,這些笑出聲來的人原本就是過來看看熱鬧的,根本就不需要動手,他們還沒見誰可以一個打這麼多人,除非李小龍附身。
“呵呵,口味還挺重的啊,要是我不答應你們的請求呢?”向天確實被他們的嗜好嚇到了,想要他在掏錢那是不可能的,看來今晚這場架是無可避免了。
宗偉從腰間抽出了一個啤酒瓶,放在手心裡把玩起來,無所謂地說道:“反正這事你說了算,要是不合我心,我受到的傷害也只能用啤酒瓶幫我要回來了。”
“那還愣着幹嘛,動手吧。”向天不想多說什麼廢話,說多也只是浪費口水,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草,我看你是找死。”猩猩終於不笑了,仗着人多他第一個走了過去,上次在廁所裡他可是丟臉丟到家了,現在他要找回自己的面子。猩猩敢第一個走上前,那是因爲己方佔了人數上的優勢,只要向天一還手,大家就會蜂擁而上,風馳電掣般的拳腳把向天打個腦震盪算是輕得了。
猩猩離向天越來越近,無形之中猩猩有點害怕起來,眼前這個人從始至終一直揹着手,當猩猩離他還有兩步之遙時向天的臉上微微笑了起來,學着交警攔車樣向前舉了一下手臂,道:“上次在廁所沒把你伺候好,那是我的錯,今天我想讓你回味一下當初廁所那個滋味,不知可以不?”
“這……”猩猩被向天的氣勢搞得怔了一下,馬上回過神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你猩猩哥給你清醒下。”猩猩爲了十拿九穩,從褲兜中掏出一個拳刺戴到了右手上,“嗷嗷”叫喊着直奔向天而去。
馬大柱從水池底下抽出根一米多長已經鏽跡斑斑的自來水管,隨時準備上去幫助向天分擔一點火力。
猩猩戴上了拳刺後完全不把向天放在眼裡了,任憑你拳頭再厲害能和鐵疙瘩相比嗎,你打人三拳我只要打中你一拳就可以叫你頭破血流。猩猩門戶大開,不加防備地衝了上去,還沒感受到拳刺打破向天腦袋一瞬間的爽感,猩猩只感覺鼻子裡竄入了一股子臭味,嘴巴里黏黏的,讓他的胃裡一陣噁心,喉嚨間嗯啊了兩聲,纔看清楚,他的嘴裡插着一把刷大便池的軟毛刷。
這一幕,讓宗偉他們都縮了一下脖子,很快宗偉就舉着啤酒瓶衝了上來,向天一腳把猩猩踢了個仰八叉。向天一個轉身,毛刷子狠狠地抽在了宗偉的臉上,在往宗偉的面門上一捅,宗偉只感覺一陣暈眩,手中的啤酒瓶“砰”的一聲碎在了地上,發了瘋似得逃出了宿舍。
向天見宗偉都逃了餘下的人就更不要說了,趁熱打鐵,向天揮舞着還沾有不明物體的毛刷衝向了人羣。
所有的人都奪門而跑,還有的因爲沒注意腳下跌到了地上,手腳並用,樣子很誇張地逃了出去,猩猩在宗偉逃跑的那一刻貼着
牀沿,時不時地乾嘔一聲,灰溜溜地離開了。
等到一切都恢復平靜後,馮奎第一個跳了出來,衝着站在門角落的小吳上去就是對肚子一腳,一把抓住他後背的衣服,掀到了牀鋪上,用被子往小吳身上一蓋,雙手抓着上鋪的牀架,雙腳輪換着在小吳身上踩了起來。
馮奎的舉動也引起了幾個宿友的強烈響應,一個個都是破口大罵,好好的人不做居然幹這種吃裡扒外的勾當。
小吳被馮奎打的在被窩裡嗚嗚地哭了起來,向天走過去用手拍了一下馮奎,說道:“好了,都是一個宿舍的不至於下如此狠手吧。”
“馮奎你看看你就這點出息,人家跑了就屬你最大了,就算宗偉他們是小吳招來的,你也犯不着打人家吧,人家可是三好學生,打壞了誰負責。”馬大柱把自來水管放好後看到馮奎還在打小吳就跟着勸了一句,話裡的意思也在擠兌着馮奎,說他沒種。
馮奎從牀上跳了下來,停止了對小吳的施暴,用眼瞪了一下馬大柱,反駁道:“哎,你最狠,那麼多人你拿根自來水管,試問你敢上去敲嗎?還不是嚇唬一下人,以前在其樂谷被兩個人打的抱頭蹲在地上,你有還手嗎?”
馬大柱接話道:“還說我,你剛來那會去撞了一下季雨軒不是被李凱喊到了廁所,我在外面都能聽到耳光子的清脆聲,事後你小子連屁都不敢放,我至少沒你這麼慫。”
“好啦,都是陳年往事,就不要再提了,今天累死了,我睡覺去了。”向天沒去看小吳,也沒有去安慰小吳,而是一頭倒在牀上呼呼大睡起來,今天他的確是困到家了,躺下沒多久就進入了夢鄉。
小吳等到周圍的環境安靜後才把被子從頭上拿了起來,用手揉揉那哭紅的眼睛,又看了一眼向天的牀鋪,一個人悄悄地來到了天台上,對着牆壁踢了一腳,蹲下身子,自語道:“我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老天爺我該怎麼辦。”
低頭不見擡頭見,小吳偷偷去告訴宗偉,說向天回來了,還領着一大幫人過來鬧事,這樣的行爲舉止會讓人聯想到抗戰那會領着鬼子進入百姓家搶糧食的翻譯官。
小吳也有自尊心,他不想被人看不起,原以爲睡一晚上這事就過去了,誰料第二天全班級都知道了,還對他指指點點評論不斷,小吳的身心受到了難以承受的打擊,在他的眼裡除了他自己,全世界的人好像都是與他敵對的。
一個性格閉塞,不怎麼與人說話的人一旦被激怒,所做出來的事會讓人感到害怕叢生。不管是什麼人,窮也好富也罷,人的尊嚴是不容踐踏的,要是非要去炫耀一番,往往會發生意想不到的事。
生命高於一切,一旦失去理智很容易做出忽視生命存在的事來,小吳註定不能自制,他內心的怒火一旦被點燃,那麼就會焚燒掉一切,包括他自己。
壓死駱駝的不是最後一根稻草,而是積壓的太多,哪怕沒有最後一根稻草,它也會在某一天倒地不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