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福一巴掌抽下去後意識到他下手過重了,不管弟弟犯什麼錯誤他都不應該出手打他,一個男人的自尊心很重要,招呼不打,上來直接一巴掌,等於是把一個男人的顏面掃地了。
洪斌的鼻孔裡因爲生氣,不斷地呼出重氣,從小到大,大哥對他是照顧有加,從沒像今天這般用手掌呼他。洪福是大哥,他是弟弟,用老一輩的話來說,哥哥打弟弟,不管有沒有錯都不能當面頂撞,只能事後去解說。
洪斌瞪着牛眼睛看着大哥,表示他對大哥的這一巴掌不服氣,打人總要給人個理由吧。
爲了撫慰弟弟受傷的心靈,洪福把事情的原委說了一下。不說還好,一說洪斌就來氣,一個毛頭小子,憑什麼給他撐面子,大家都是刀口上過來的,能有今天的地位那都是用青春換來的,現在卻被一個嘴上無毛的小子牽着鼻子走,說出來不是讓人看笑話嗎。
洪斌撣開大哥伸過來安慰他的手,兩眼通紅地說道:“這一巴掌我不怪你,但是我今天把話說在前頭,上次火鍋店向天一腳把我踢翻,那麼多人看着,我的面子往哪裡擱,這筆賬誰說也不好使,我會和他死磕到底的。”
洪福怕的就是弟弟牛脾氣上來,向天和別人不一樣,人家是省委書記的女婿,你一個混社會的有什麼資格去和人家叫板。人家辦你只需一句話,到時候幾萬人追着你跑,東躲西藏,膽戰心驚的日子絕不是人過的。
“洪斌啊,你不小了,脾氣怎麼還和年輕時候一樣,爲了打架我們付出了多少的青春,現在想想值嗎?”
洪斌的聲音洪亮,好像是積壓已久,在這一刻全部爆發了出來,他說:“早死晚死遲早得死,從拿起刀的那一刻我就沒怕過誰。他省委書記有什麼了不起的,信不信我今晚就拎着桶汽油去把他家門給點了。”
“胡鬧,你那是有去無回,堂堂一個省委書記的家會讓你去瞎鬧,你咋就不用腦子想想的啊,人家怎麼說都是個正部級,估計你連人家的門朝哪裡開的都不知道,還想拎着汽油去把人門點了,我看你是還沒睡醒。”
洪斌本來就是說的氣話,他現在恨向天恨的牙癢癢,真想拿着把噴子過去轟向天一臉,看看他還能不能靠那張臉吃飯,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和小白臉比壽命也會縮短。
哥倆的對話小六豎起耳朵仔細的聽着,包括他們的每一個面部表情,都沒能逃過小六的眼睛。小六覺得是時候助洪斌往前邁一步了,小六等兩個人停下說話的間隙上去插話了:“洪斌沒有錯,我們是一路走過來的兄弟,爲了今天,我們每個人都付出了大把的時間,被人踩了一腳可以不出聲,但是不能把氣憋在心裡,我們憑什麼給一個後輩好臉色啊。”
洪福吼叫一聲,衝上去照着小六的肚子就是一腳,罵道:“目光短淺,一羣鼠目寸光之輩,難道我們能混一輩子,你們有沒有想過我們老了以後咋辦?啊……你倒是和我說說看。”
小六要不
是被後面的沙發擋一下,洪福勢大力沉的一腳會把他送到地上。出面頂撞大哥是兄弟們最忌諱的事情,小六沒想過要去靠誰,要是能靠到誰他也不會走上混社會這條不歸路,洪福的舉動讓小六看不過去,爲了一個外人不顧兄弟情面,說出手就出手,還有沒有把人當作是同甘苦的兄弟。
小六站直身子,用手拍了一拍洪福腳踢的地方,甩下手臂,準備離開辦公室。洪斌和小六的關係不錯,看到小六賭氣出去,洪斌趕緊上去抱住小六的腰,一個勁地勸,同時洪斌還和他大哥說好話,讓大哥把話語收一收,稍稍給兄弟們留點面子。
洪福哪裡肯聽,叫嚷着讓洪斌放手,洪斌不想兄弟反目,他抓住最後的希望,苦苦懇求大哥給兄弟們一條後路。洪福越聽越來氣,上去一把拉開洪斌,揚起手臂,作勢要一掌劈在洪斌的臉上,最終洪福沒有下的去手。
他轉過身子,揹着手,心情沉重地說道:“向天這件事我希望你們兄弟給我把面子撐起來,以後我們會有求於他的時候。小六,找個空,帶上你外甥去給向天道個歉。洪斌,你也一起過去,要帶着誠意過去,要是搞小動作,我會讓你們知道什麼叫不聽吩咐。”
小六瞪着眼珠子,要上去和洪福理論一番,洪斌一看苗頭不對,拉着小六退了出去。兩個人找了一家酒樓,點了一桌子菜,開始吃喝起來。一瓶白酒上來沒有幾分鐘就見了底,小六拍着桌子說道:“洪斌,我們兄弟多少年了,今天這事你說說看,我們有做錯過嗎,不就是有一個當官的書記嗎,至於怕成那樣。”
洪斌心裡同樣煩的很,大哥那表情是一點都沒把他當作兄弟,還不如一個外人。小六是出生入死的兄弟,爲了公司的利益犧牲了人生最寶貴的那段時間,現在卻輸給了一個外人。洪斌很理解小六現在的心情,看到小六拿起酒杯一飲而盡。爲小六的身體考慮,洪斌在旁邊開始勸了起來。
小六把白酒杯扔在了酸菜魚的湯盆裡,兩手拍着桌子站了起來,用狠辣的眼神盯着洪斌,說道:“洪斌,你在歌廳私底下倒騰的那些東西要是被洪福知道,怕是會出大事啊。”
被小六一提醒,洪斌的心裡七上八下起來,前陣子洪福找自己問過話,說是歌廳的冰晶顆粒是從哪裡流進來的,當時洪斌撒了一個謊。要命的是洪福居然主動聯繫了公安機關,帶着公安上門檢查各處包廂,在包廂沙發的隔層裡面發現了藏匿的冰毒。
公安的力量介入到了歌廳,對洪斌的損失相當大,他安插在裡面兜售的聯絡員當天就被悄悄撤走了,爲的就是防止公安找到蛛絲馬跡,那樣會對他不利。打架不死人頂多是做牢,販毒可不一樣了,到了一定的數量那是要拉去吃槍子的,現在被小六一提醒,洪斌後怕不已。
在酒精的催化下,小六的眼睛裡充滿了血色,眼角周圍通紅一片,接下來說的一句話直接把洪福送上了黃泉路,他說:“寄人籬下的滋味不好受,我們風裡來雨裡
去,吃盡了苦頭,到頭來還不及一個旁人來的地位高,洪斌你有想過你的將來嗎?”
洪斌才喝了兩杯多白酒,都是一口悶的,此時的他腦袋暈沉沉的,夾着一根菸,饒有興趣地聽着小六說話,等小六說出掏心窩子的話後,洪斌的大腦開始高速運轉起來。小六說的沒錯,混了這麼多年,除了生活上有所改善,地位還是和以前一樣,什麼事都要看大哥的臉色,很多事都是不盡心意。
大哥是他的親大哥,火鍋店裡一時失算被向天拆了面子,與情於理,做大哥的要幫他把面子要回來。誰知大哥不但不幫他,還爲了他抽自己的耳刮子,這樣的大哥讓手底下這幫出生入死的兄弟多少有點心寒。
小六說的沒錯,等將來他們能夠得到什麼,還不是活在人家的光圈之下,做什麼事還要經過大哥的同意。洪斌想的多了,腦袋就開始轉不過來,不知小六說出這番話是什麼意思,他把腦袋湊過去,問道:“小六,想說什麼話就說出來,不要藏着掩着,多年的兄弟了,儘管把你的想法說出來。”
小六喝酒上臉,別看他臉紅彤彤的,其實一點都沒有喝醉,全是裝出來的。這個想法藏在小六心中多年,一直沒找到機會說出來。今天,他終於可以把自己內心的想法當着外人的面說出來了,但是不能直說:“我們找個機會讓大哥去養老,大哥名下的產業則有你來打理,你看這樣可好。”
洪斌的右手握成了拳頭,嘴上咬着的香菸冒出縷縷青白相交的煙霧,薰的洪斌的眼睛微微眯起,只留下一條狹小的縫隙。短暫的思考後,洪斌下定了決心,站起來說道:“好,我明天就跟大哥去說,到時bi他把位置讓出來,再給他找個地方好好養老去,江湖事就不需要他來管了。”
小六搖搖手,明目張膽地去說是不會有任何效果的,反而會遭到大哥的猜忌,必須耍點手段,這樣纔可以讓大哥把手中的產業和權力交出來。
這個計劃小六早就在心裡演示了千萬遍,看到洪斌很心動的樣子,小六的嘴角浮現出了一道奸詐的弧線,是冷笑,不過沒有笑出聲,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洪斌是不會注意到小六臉上那細微變化的,他很用心地聽小六說出那個勸退大哥養老的計劃。
聽小六講完後,洪斌右拳打在左掌心,對着小六豎起了大拇指,也不要等時間了,乾脆明天就開始計劃。
小六等的就是洪斌這句話,吩咐fu務員重新拿來一個杯子,倒滿酒,和洪斌幹了一杯,慶祝他們明天可以旗開得勝。只要能把洪福搞到退居二線,把他架空起來後所有的一切都會改寫,到時美好的未來將由他們來開創。
在這一步棋上,洪斌成爲了小六躍龍門的跳板,很快他就會嚐到什麼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一切都在明日。江靈市的道上已經陰雲密佈,一場腥風血雨由此拉開帷幕,到時各股勢力都會在江靈市這塊土地上進行角逐,包括從來沒打算要混社會的向天也會參與其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