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在石棉瓦屋裡的人沒有一個人睡覺,他們都在等時間,李凱時不時的會站到窗口去看一下外面的月亮,在聽聽外面有沒有什麼異常的情況,確定已經到了後半夜,李凱把大傢伙都召集到了跟前,他說:“我們的同胞去了好幾個小時了,卻沒有見一個人回來,這中間肯定有問題,現在時間差不多了,大家按照我們事先計劃的那樣,開始行動吧。”
李凱現在是凝聚大家戰鬥力的核心人物,遇上這樣的情況要是沒有個帶頭的人很容易讓大家迷失方向,有人帶頭自會有人跟着幹下去。求生的慾望讓每一個人都不想平白無故的死去,所以李凱的話沒有一個人不去遵守,大家知道李凱的振臂一呼要比在原地等死強,哪怕是希望渺茫也無所畏懼。
李凱站在窗口,聽着外面的動靜,其餘的人就輪流過去,用手挖牆角處的泥土,一個人累了就趕緊換另一個人上去。石棉瓦屋只是用幾根粗毛竹作支撐點,用鐵絲把石棉瓦圍起來,這樣的屋子其實用腳就能踹開來的,但是用腳踹會弄出大動靜來,所以權衡再三隻能採用費時費力的土辦法,那就是在地上挖一個可以容納人進出的坑,通過坑洞,石棉瓦屋裡的衆人就可以悄無聲息地來到石棉瓦屋外面。
經過幾輪的鏖戰,大家通過雙手挖出來的坑洞終於可以容得下一個人爬過去,衆人顧不上全身的疲勞,全都圍在了一起,只等李凱一句話。李凱知道事不宜遲,要是等天明瞭被越國人發現這個坑洞,那麼他們的下場會很慘,所以李凱第一個鑽了出去,緊跟着崔炎爬了出來。
崔炎爬出去後趴在洞口對着裡面的人小聲喊了一句:“大家可以出來了,一個個出來,到時候我們一起離開這個鬼地方。”
第三個人滿懷希望,才探出一個腦袋就聽到石棉瓦屋裡傳來了吼叫聲,李凱心知不好,肯定是被越國軍人發現了什麼異常舉動,此時容不得思考,李凱拉上崔炎鑽入了旁邊的草叢當中去,兩個人鼓足勇氣,毫無畏懼,深一腳淺一腳的往前跑去。
才跑出去幾百米的路程,他們就聽到了一陣密集的槍聲,肯定是那些沒能跑出來的同胞遭到了屠殺。崔炎被槍聲嚇的倒在了草叢當中,李凱回身過去拉他起來,一個勁地勸崔炎趕緊跑,要是被越國軍人追上,他們倆就會步入同胞的後塵。
在李凱不斷的打氣下,崔炎終於能不落下地跟住李凱的步伐,他們兩個人沒有手電,只能藉助皎潔的月光,憑着感覺往前走。周圍各種昆蟲的鳴聲交織成一片,似乎在舉行什麼的音樂會,當然,兩個人此時是沒有心情去關注這些的。
李凱和崔炎大可不必這麼慌張的逃跑,那些越國軍人根本就沒動心思要去把他倆追回來,沒有熟人的帶路,倆個人休想走出山連山的叢林,沒有食物的他們下場除了死亡還能有什麼。
本來石棉瓦屋裡的衆人是可以一起逃出來的,
但是很不巧,在崔炎爬出去後一輛卡車開了進來,車裡面載着的人就是被拉去打拳賽的,只不過他們比較幸運,遇到了拳場裡面發生騷動,要不然他們一個人也回不來。本以爲回來後可以多活一天,豈料有人逃跑了,眼看着計劃敗露,石棉瓦屋裡的衆人爭先恐地往挖出的坑洞涌去。
結果是一個也沒能跑出來,全部成了槍口下的亡魂。
李凱和崔炎算是幸運的了,要是他們兩個晚一會出來等待他們的結局就是變爲異鄉的一捧黃土,他們會成爲這個世界上神秘消失的一羣人,華夏方面想要追究怕是會沒有一點頭緒。崔炎累的實在是跑不動了,他仰面躺在地上,連動一下的力氣都沒有了。
當聽到周圍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時,李凱暗道他們的末日到了。果不其然,從聽到腳步聲到被人包圍才用了一分鐘的時間,三把槍齊刷刷的對準了躺在地上的兩個人。
“你們是幹嗎的?”爲首的這個人李凱他們不認識,但是在異地他鄉他們卻聽到了鄉音,而且從那個人嘴裡說出來的普通話很接華夏的地氣,好像還帶了點江靈市的方言在裡面。
李凱一下子來了精神,從地上坐了起來,說道:“老鄉,我們是華夏人啊,稀裡糊塗被人騙到了國外,求求你們不要殺我們。”
“你說你是華夏人?”爲首的那個人也是一驚,他聽出了李凱他們說話的口音,好像和他是來自一個地方的,但爲了確定一下,他還是小心地追問了一句。
李凱爲了能讓他的話有說服力,用手拉着崔炎催促他趕緊起來,崔炎嗓子眼冒煙,兩腿虛軟,站起來說了一句話後又躺回了地上。爲首那漢子想到趙老爺現在正是用人之際,看在他們兩個是老鄉的份上,所以他決定帶他們去見一下趙老爺,到時候是留是殺全看趙老爺的意思。
三個人呈品字形把兩個人圍在中間,督促他們趕緊走路,崔炎的體力不能和李凱相提並論,所以他全靠李凱馱着他走,崔炎因爲飢餓加上身體缺水,他開始有點神志不清起來,嘴裡面斷斷續續說着一些讓人聽不大懂的話,大多數都是以前的往事。
有一些事情李凱還是頭一次聽崔炎這麼說,這讓李凱着實吃驚不小,但是眼下的處境不容樂觀,崔炎說出這樣的話來明顯是腦子糊塗了。在行進的過程中,爲首的那漢子示意崔炎少說兩句,可是他的話好像不起作用,崔炎繼續着他對凱哥的懺悔。
李凱騰出手去摸了一下崔炎的腦門,才發現崔炎發高燒了,額頭上面很燙手,當務之急是必須找一個地方讓崔炎休息下,爲了能夠活下去,李凱放下了所有的尊嚴,他開始懇求帶他們走路的大哥,到了地方後能不能幫忙找醫生替崔炎看一下病。雖說發高燒不是什麼疑難雜症,但要是任其發展下去的話很容易把腦子燒壞的。
幾個人的褲管都被山裡面的露水浸溼,這個時候
的崔炎停止了說話,他的腦袋在李凱肩膀上晃來晃去,李凱心急,馬上把崔炎從背上放了下來,跪在地上給三位大哥磕起了頭,一個勁的求他們幫忙救救崔炎,還說崔炎的父親因爲這次出國弄不好已經把命搭上了,求他們看在同是華夏人的面子上救他們一救。
這些年死在爲首大漢手上的人命少說也有幾十條了,但是他看李凱他們一臉的稚氣,好像是還在念書的娃娃,所以他心生憐憫,讓一個手下去採集了一點露水,用一片樹葉,一滴一滴的滴在崔炎的嘴脣上。
爲首大漢低下身子,用手去摸了一下崔炎的前額,迅即把手抽了回來,自語道:“乖乖滴,這麼燙手啊,敢情這是要超過溫度計的上限了啊。”爲首大漢看到李凱緊張的表情,急忙說道:“娃娃莫急,跟我們回到村裡後就沒事了,抓緊趕路。”
本來三個人是端着槍走路的,經過剛纔那一幕之後,三個人都把槍背在了肩上,開始和李凱交流了起來。爲首大漢被李凱身上的情義深深打動,在生命垂危的關頭能有這樣的兄弟相伴那是不枉此生了,都說人在最困難的時候還陪伴你一起的兄弟那是值得拿命去深交的,因爲高燒昏迷的崔炎失去了父親卻交到了李凱這樣的好兄弟,不知這樣的事該不該值得他高興,或許是悲痛多餘快樂吧,畢竟濃於血的還是骨肉親情。
當叢林中有陽光投射下來的時候,李凱他們終於看到了一個村落,門口負責警戒的一個兄弟看到帶回來兩個陌生人,立馬高度警覺起來,一番盤問過後,才放他們進去了。爲首大漢領着他們去了趙廣昌的院子,剛好碰到還未痊癒的趙廣昌在院子裡散步。
趙廣昌看到兩個人年輕人出現在他的眼前,踱着步子走了過來,李凱沒見過趙廣昌,但是趙廣昌給他的感覺好像是在哪裡見過,可一時半會想不起來。只見帶他們回來的那個人跟趙廣昌說了一會話後就退了出去。
李凱找不到一點頭緒,眼下最要緊的就是幫崔炎控制病情,要是再不控制會有生命危險的啊。李凱扶着崔炎坐在了一張竹椅上,跑到趙廣昌的面前,他不知道對方的姓名,爲了尊重人家的面子,李凱熱情的喊道:“大伯,求求你救救我兄弟吧,他現在發高燒了,只要你能救我我兄弟來日我一定會報答你們的。”
趙廣昌仔細打量了一下李凱,只見此人灰頭土臉,臉色蠟黃,像是飽受了一番痛苦的經歷,趙廣昌直接問道:“娃娃,你是哪裡人啊。”
李凱毫不隱瞞,一五一十的把他的底細說了出來,趙廣昌聽完後哈哈大笑了起來,一擺手,說道:“我平生最恨兩種人,一種就是作威作福爲害一方的官老爺,還有一種就是吃裡扒外胳膊肘往外拐的人,你屬於哪一種啊。”
“不管你說什麼,但是我求求你救救我兄弟啊。”李凱說的情真意切,沒有任何的做作,全部都是心底的真情流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