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樣的眼神,那樣的眼神,怎麼可能出現在這樣一個醜八怪身上。
“怎麼,難道媚妃也不知道項皇后犯了什麼錯,要哀家親自說出來嗎?”久久不見夜舞媚說話,太后一雙眉頭高挑,顯然是對夜舞媚也開始動了怒。
“不不不,臣妾知道。”一聽太后這帶着怒意的話,夜舞媚一下子驚醒過來,她一臉惶恐的半跪在地上:“皇后娘娘,對不住了。”直身,轉過頭面對項菲儀的時候,那咬着牙,似乎很糾結的樣子看在項菲儀的眼裡,讓她在心裡頭止不住的冷笑。
難怪啊難怪,難怪都說古代皇宮中的女人個頂個的都是演戲的高手,越是身份高貴的就越會演戲,嘖嘖,這夜舞媚,剛開始見面她還見她是個只懂得亂髮脾氣亂示威的愣頭青,沒想到啊沒想到,這貨竟然也是一個不容小視的演戲高手啊。
“皇后娘娘,您剛纔,您剛纔可是犯的七出之罪啊。”那斷斷續續話語,帶着幾分無法啓齒的意味,夜舞媚一雙纖纖玉手緊緊的捏着裙角,像是掙扎猶豫了許久,這纔像是割出去了似的說出這麼一句話。
夜舞媚這話一出,整個內殿之中都靜了幾分。
琴容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碧落卻是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一雙眉頭深深的皺着,看了夜舞媚一眼,瞳孔之中閃過一抹若有所思的神色。
項菲儀微微低下頭,看不見的地方櫻紅的脣勾勒出冰冷的弧度。
“媚妃,你即說本宮犯了七出之罪,那麼本宮請問你,何謂七出之罪?”擡眼,項菲儀看着夜舞媚的眼神似笑非笑,那表情,鬧得夜舞媚心裡有些發毛,吃不准她問這話的意思。
“七出者,無子,一也;淫泆,二也;不事姑舅,三也;口舌,四也;盜竊,五也;妒忌,六也;惡疾,七也。”語畢,她語氣一頓,偷偷的瞄了一眼一邊的太后的臉色,轉過頭面對項菲儀,眼神又在項菲儀和臨夏之間掃了一眼,脣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語氣極淡的:“皇后娘娘如此聰明,這所犯七出哪一齣之罪,便不用由臣妾直言了吧?”
果然,她此話一說,一邊的太后臉色當下便又更加的難看了幾分。
“既然媚妃不願直言,那本宮便來猜猜。”她似是贊同的微微頜首,隨即皺着眉頭,一副認真思量的模樣,看得太后心裡頭的火氣直蹭,而她卻是一本正經的開口:“妒忌,本宮身爲一國之母,六宮之首,雖然未曾親自替皇上舉辦選秀,但是這皇宮之中侍候皇上的人也未曾少過,而且本宮一直都是安安分分的呆在本宮的無顏宮,與各種姐妹之間從未曾發生口角或是別的什麼,所以這一出,本宮應該是沒有的,惡疾的話,雖然屢屢受傷,但是卻是一些外界原因,而且通常都能治好,所以,這個也算是沒有的……”
“盜竊,好歹本宮也算是當朝鳳嘯國一朝丞相之女,也是這鳳嘯國的一國之母,不說富可敵國,這日常的花銷什麼的,倒還是能寬裕的用着的,再者,無子,本宮確實是無子,不過太后明察,這子嗣之事講究的乃是陰陽調和,本宮貌醜自知,皇上看慣瞭如雲美女,對本宮自然是提不起什麼‘性’趣……”
“何況,本宮雖然貴爲皇后,但是這進宮的時間算着實遠不如其他的妹妹,例如,媚妃妹妹,所以,本宮這無子之罪,應該當也不算是有的……”她脣角微勾,一字一句,一條一例,把那七出之罪全都都說了出來,臉上笑意盈盈,清亮的眼看着夜舞媚和太后,看着她們一點一點變得黑沉的臉色,心裡那叫一個暗爽啊。
她不是要說得隱晦不明麼?不是在等着她自已跳坑中她的計麼?那她便偏不,要玩兜圈子她便陪着玩,只是這最後到底是誰不小心掉坑裡,那她可就不會奉陪了。
“放肆!”太后震怒的拍桌而起,一雙眼凌利的看着跪在地上的項菲儀。
她倒是說這個醜八怪哪裡變得有什麼不同了,原來是變得越來越膽大,越來越巧言令色了!
“身爲一國之母,不反醒自已的過錯,反倒如此巧言令色,項皇后,進宮之前,項丞相便是如此管教你的嗎?”
“太后,臣妾這可不是巧言令色。”看着太后的態度,項菲儀的臉上也泛起了幾分冷意。
忍忍忍!
從穿越到這裡來,她一直都是儘可能的能忍便忍,可是誰都忘了,忍字頭上一把刃!她會忍一時,並不代表她會忍一世!就算是把雙刃,在惹毛了她之後,她也會不顧一切!
何況,今天她要是再用以前委曲求全的計策,只怕能保全了她自已,卻保全不了臨夏,而她今天,無論如何,也要保全臨夏,無論如何!
“太后您一進這無顏宮便怒氣沖天,直怒喝於臣妾,臣妾不知所犯何罪,求太后賜教,太后便更是震怒,媚妃說本宮犯了七出,本宮問何謂七出,爲不恥下問,這樣難不成本宮有錯?再者,就算本宮當真犯了什麼大錯,在本宮後位未曾廢除之前,本宮怎的也是這鳳嘯國的一國之母,太后您審問本宮,乃是本宮的長輩,乃是理所當然,本宮心甘情願。”
“可是媚妃用那樣審問嘲諷的語氣來責問本宮,她可是比本宮的級位高?她可是有權來責問本宮這一國之母?就算本宮甘願,可怕是傳出了這皇宮,讓鳳嘯國的百姓們知道了,怕是會嘲笑我鳳嘯國皇室行流寵妾滅妻之風!”若說前頭的話,一字一句都足以氣得太后勃然大怒的話,那麼後面那一句話,便是在無形之中狠狠的甩了夜舞媚和太后甚至是整個鳳嘯國的皇室一個耳光子。
夜舞媚看着項菲儀的眼神越發的毒辣。
寵妾滅妻!寵妾滅妻!
她竟然敢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再一次侮辱她只是一介妾,該死的項菲儀,該死的醜八怪,她竟然敢!
“大膽!”她怒氣衝衝的沉喝着:“項皇后的膽子如今可是越發的大了,竟然敢這樣公然衝撞哀家!”太后被項菲儀的這一番話氣得不輕,胸膛急促着起伏着,瞪着項菲儀的一雙眼睛更是幾欲噴火。
這個醜八怪竟然敢這麼說,還敢當着這麼多人的面頂撞她,寵妾滅妻,這樣的話要是流傳到坊間,被鳳嘯國的百姓知道,要讓皇帝,讓她這個太后如何自處,讓赫連皇室的顏面何存。
“太后明察,臣妾並非有心衝撞太后,只是本是臣妾未做之事,硬是被媚妃強加於身上,臣妾實覺委屈,無人替臣妾辯解,那臣妾就只有自已爲自已辯解了。”她施施然行一禮,舉止恭敬得體,卻是那語氣淡漠認真的更讓人生氣。
“委屈?你還敢在這裡說你委屈?”聞聲太后一聲冷哼:“項菲儀,剛纔哀家進來之時,你在做什麼下賤的事情?你竟然還在這裡喊委屈?”
做了那等子有侮皇室體面的事情,她竟然還有臉面在這裡喊委屈,她可當真是不知道羞恥二字怎麼寫!
“在太后您進來之時,臨太醫在給臣妾治腰傷,至於太后您說的什麼下賤的事情,臣妾還真是不知道。”她語氣閒閒,看着太后那氣得滿臉通紅的樣子,反倒是越來越不着急了。
氣吧氣吧,最好一下子氣死過去算了,死了還能讓她過一過清靜日子,好過三天兩頭的過來給找她麻煩。
“腰傷?說得倒好聽,剛剛在進來之時,臣妾可是看到了臨太醫的雙手放在姐姐的軀體之上,皇后娘娘那時候可是身體軟軟的躺在牀榻之上呢……”夜舞媚話不多說,點到即止,卻是非常有心機的讓太后原本有緩解之勢的怒火騰的一下又冒高了三丈。
“媚妃娘娘,既然你看到了微臣的手放在了皇后娘娘的身體之上,那微臣敢問,你可否看到皇后娘娘當時有未着衣?”溫潤卻透着幾分清冷的聲音,是一直維持着半跪在那裡的姿勢從剛一開始便未曾開口說半句話的臨夏。
聽到臨夏突然開口,項菲儀他這是在出手幫她,心頭一怔,一種複雜的情緒涌上心頭,讓她的鼻頭莫名的有些發酸。
“有,有。”對上臨夏無喜無怒清冷的雙眼,夜舞媚不知怎的有一種一股涼氣從腳直衝頭頂的感覺,讓她不由自主的回答了臨夏的話,反應過來,她又急急道:“本宮當時看到皇后娘娘身上着着裡衣,還隱隱能看到肚兜的顏色。”那言外之意無不在向太后透露着一個信息。
雖然當時她進去的時候項菲儀身上還穿着衣服,但是那是因爲她們進去得及時,打攪了他們的好事,若是再晚一步,怕是真正的水到渠成,這皇室的臉,可就是真的要被項菲儀給甩上耳光子了。
“臨太醫,你幸得皇恩,身爲太醫,不爲皇上效忠,不報效朝廷,竟然還做出如此有傷風化,侮辱皇室,蔑視聖上威言之事,你可知你當下之罪足以滅九族?”一語畢,太后看向臨夏的眼神里布滿危險。
“太后娘娘勿需如此着急便給微臣定罪,微臣還有一事要問媚妃娘娘,問完之後,若到時太后依然要定微臣和皇后娘娘的罪,微臣無法可說。”然而對於太后佈滿威言的一句話,聽在臨夏的耳朵裡,似乎並起不了多大作用,他臉上的神情依舊是淡漠而優雅的,甚至在太后的話語涉及到滅九族時,他那雙漠然和儒雅,疏離的瞳孔裡,一閃而過的陰狠,速度快得以至於沒有人察覺到他的異樣。
“好,你問。”太后原本是看重臨夏的膽識,想要給他一個臺階下,她雖然不能明面裡放過他,但是饒他一命,她還是能做到的,可是卻沒有想到臨夏竟是如此油鹽不進,反倒還敢與她公然叫板,這讓她最後一點愛才之心都沒有了,語氣更是威言的:“哀家倒要看看你有何本事能把黑的說成白的,如何巧言令色爲自已開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