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九章 越早解決越好

又對項菲儀正色道:“此事微臣一定和鄭經查個水落石出,此地不宜久留,殿下明日便返京吧!”

“爲什麼要等到明日?”項菲儀皺皺眉,起身:“此事關乎人命,自然是越早解決越好。”

窗外暮色四合,最後一抹斜陽還留戀着地平線。散霧瀰漫大地,昏暗的日光在給黑暗讓位。

項菲儀下了決定:“這裡離吳家莊也不是很遠,今晚我先帶着黑雨過去看看情況。你們留在這裡等我。”

“不行。”開口的是毓慕,語氣不容置疑,“你身體太差,若是真想知道情況,我去看看。”

暗衛們一臉無語。他們還在呢,這種要命的事,真的要主子們爭得面紅耳赤嗎?

項菲儀想要拒絕,卻在毓慕嚴肅的目光下敗下陣來,只好妥協:“那好,我們一起去,這總行了吧!”

見謝淵又要開口,項菲儀急忙道:“就這麼定了!誰再攔我,我就一個人去!”

當日光徹底消失在天際時,項菲儀毓慕已經帶着黑雨和二十八衛中精通醫術的柳,出現在吳家莊莊外了。

寒鴉棲樹,發出“桀桀”怪叫,振翅盤旋,消失在天際。昏暗的天色下,遠山遙遙地站成了龐然的剪影,給荒無一人的村外塗抹上詭異恐怖的色彩。

村外村口有幾個衙役,臉上罩着白布,沉默警惕地望着項菲儀一行四人。

諸人相互對視一眼,紛紛下了馬。

黑雨取出準備好的白布,一人一條囑咐道:“這帕子是薰過艾的,千萬不要摘下來。”

將馬系在遠處,項菲儀等人走到村口,果不其然被攔了下來:“這裡不能進!快走!”

“我們是謝淵謝大人派來的。”項菲儀試探道。

衙役們聞言,頓時卸下防備,讓開一條路:“謝大人派來的?那快請快請,快救救我們莊子吧!”

項菲儀對着毓慕眨眨眼。她猜到既然縣令按下此事見死不救,那麼這些人得知謝淵的身份後,一定向他求過救。因此謊稱是謝淵派來的,果然順利地混進了村子。

村中情況不容樂觀。

空氣裡瀰漫着苦澀的藥味,夾雜着些許的腐敗氣息。項菲儀不適地皺了皺眉。

四處可見白布靈幡飄蕩,遠處隱隱有婦人的哀哭聲,在昏暗中顯得悽慘可怖。

路上空無一人,偶爾會遇見運着草蓆的板車,草蓆裡卷着毫無生氣的村民,有老有少。

“他們這是去哪裡?”黑雨問道。

“這些都是病死的人,”名叫吳三的帶路差役回道,“怕被傳染,死了便拉到縣官老爺指定的地方去燒了。不死的,就聚在一起,等着死。”

“難道沒有人治嗎?”項菲儀問道。

“怎麼治?村子裡唯一的郎中早就染上瘟疫,死了。”

“那這些天······”

“活着的等着死,死了的等着燒。”吳三語氣悲涼絕望,竟跪了下來,“求求各位,一定救救我們啊!我的小兒子,剛剛五歲啊······求求你們了,救救他吧!我給你們磕頭了,給你們磕頭了······”

“別,你快起來,快起來。”

項菲儀從未見過這樣深厚的絕望,吳三將他們當成了最後救命稻草的希冀令她手忙腳亂起來,急忙去扶他,卻被毓慕前先一步,擋住了她的手:“你先起來,起來再說。”

“柳,你跟着他先去看看病人。”毓慕吩咐道。

柳是個極其沉默的女子,長相清冷卻算不上絕色,任誰也想不到,她會是名震江湖的醫仙——雲柳。

柳跟着感激涕零的吳三去看他的孩子,黑雨也去了停屍的火場驗屍。

項菲儀呼出一口氣,語氣冰冷:“現在,我們去會會這位縣令大人!”

項菲儀走到寫着“錢府”的匾額下時,忽然轉頭對毓慕說:“我終於明白爲何會有官逼民反了。”

硃色大門緊鎖,裡面卻有四溢的飯菜香氣,與周圍悽苦的瘟疫之地格格不入,儼然一戶歌舞昇平的富貴之家。

毓慕也皺起了眉頭。項菲儀更是按捺不住心裡的憤恨,對着肅穆厚重的朱漆門狠狠地踹了上去。

踹了沒幾腳,門便打開了一條縫,露出一雙不耐煩的眼睛:“快滾快滾!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就撒潑!老爺沒空理你······”

話未完,大門便被毓慕一腳踹開,那跋扈的門房順勢飛出去三四米,在地上哼哼唧唧地起不了身。

項菲儀走了進去,踢了踢地上的門房:“說,你們老爺在哪裡呢!”

門房被這一腳震斷了兩三根肋骨,疼得說不出話來。

“小若不用問了,”毓慕忽然開口,“要找的人,在那兒。”

項菲儀向前面望去,在前廳前,看到了頤指氣使的縣令錢熙。肥頭大耳的錢熙一臉驕縱,還摟着一個千嬌百媚的小妾,對着二人道:“知道本官是誰嗎?你們兩個賤民,這是找死呢!”

項菲儀氣得臉色發白,她沒想到南秦還有這樣的官員。

還沒等到她開口,毓慕已經將匕首架在了錢熙又白又胖的脖頸上:“不會說話的話,以後就不必開口了,”

“你,你不要亂來啊,來來來·····來人!”匕首閃着寒色,卻不抵毓慕話中的冷意,錢熙嚇得站不穩,那小妾更是尖叫一聲昏死過去。

有家丁應聲而至,見錢熙被劫,卻磨蹭着都不願上前。

項菲儀見狀,冷笑:“錢熙,作惡多端不過如此了。你放着疫病肆虐下的民衆不顧,自己卻錦衣玉食,難怪他們不肯救你!”

鋒利的匕首很快將錢熙的皮膚切開一道細細的傷口,錢熙清楚地感到有溫熱的血順着脖子流進衣服裡,不由得嚇得癱倒在地:“不,不要亂來啊!劫持,官員是,是死罪!”

“是麼,”項菲儀笑得譏諷,“我告訴你,別說劫持你,就算殺了你,也無所謂。想活命的話,就好好回答我的問題!”

錢熙看着周遭看戲一般的家丁,絕望地認命,點點頭:“我說,我全說。”

“這次的瘟疫,究竟是怎麼回事?”

“我也不知道啊,”錢熙癱坐在地上,扯起袖子抹了一把臉,“本來是做了好事兒,誰知道會鬧得這麼大!”

在錢熙緊張得磕磕巴巴地講述中,項菲儀弄清了來龍去脈。

事情的起因很奇怪。

吳家莊唯一的老郎中在一個月前某一天上山採藥時,遇見了一個瀕死的人。醫者仁心,老郎中叫上自家女婿把那個男人帶了回來。

誰知那個男人病的古怪,又病得十分厲害,不久就死了。老郎中便帶着村裡幾個人,將他安葬了。

然而從那之後,事情開始變了。

從老郎中一家,人們接二連三、甚至是一家一戶的病倒。高燒不退,渾身都是血斑,頭疼欲裂,不久便會死去。

吳家莊一向寧靜祥和,別說瘟疫,連風寒的都很少。這樣一來,人們才意識到,村子裡有瘟疫!

唯一的老郎中連自救都來不及便去世了,缺醫少藥的吳家村頓時陷入了死亡的巨大陰影。

“爲什麼不上報朝廷!”項菲儀咬牙切齒地問。

“我,我沒想到會是瘟疫這麼嚴重,”錢熙心虛地道,“畢竟這個影響官員考覈升遷······我真的沒想害死這麼多人!”

“老百姓朝不保夕,你卻日日笙歌,你不怕他們的冤魂來找你嗎!”項菲儀指着他罵道。

錢熙瑟縮了肥身子,囁嚅着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項菲儀召集了幾個家丁,把錢熙捆得像個糉子扔在角落裡。家丁們知道這天外來客般的一男一女是爲了瘟疫而來,樂得爲他們跑腿效勞。

項菲儀坐在一邊回想着這起奇怪的瘟疫:“問題出在那個男人身上,你覺得呢?”

“不,他若是感染瘟疫,當時郎中不可能沒發現。”毓慕想了想答道,“此人不僅來歷成謎,而且身受重傷卻出現在荒蕪的山間,他去做什麼?”

“對了,”牆角糉子狀的錢熙突然插話道:“兩位,這人是個有錢人。”

“爲什麼?”項菲儀挑眉問他。

錢熙艱難地蠕動兩下,神神秘秘地道:“他的衣裳可破了,穿得破破爛爛,可是他身上帶着好些金塊,都是狗頭金!說不好,就是被土匪山賊搶了的富商呢。”

“村子那邊的青雨山有土匪?”項菲儀訝異道,那鄭經的京兆尹可就真的做到頭兒了。

“那倒是沒有。”錢熙想要搖頭,肥碩的身子差點滾起來,“青雨山本來是京城一位大戶老爺圈下來的收租地,不過窮山惡水的啥莊稼都長不好,漸漸地也就荒廢了。再加上有好幾個人在青雨澗跌下去摔死了,人們都嫌它陰氣重,不上山的。就連採藥的,也只在山腳下轉轉。”

項菲儀還想問什麼,卻聽見黑雨的聲音:“殿下,公子,屬下有事稟報。”

“回殿下,屬下去驗了屍體,很奇怪,”黑雨斟酌了一下,“死者均是因五臟出血而亡。但是,這跟屬下見過的所有瘟疫症狀都不一樣。屬下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瘟疫。”

“這確實是瘟疫,”隨後而來的柳接口道,“公子,殿下,這是瘟疫。黑雨姑娘驗不出瘟疫類型,是因爲這是隻有在牲畜身上纔會有的瘟疫。”

“僅僅依靠資料研究太慢。”毓慕淡淡開口,“當務之急是查出源頭,才能以絕後患。”

“說得對。源頭的話······那就要從那個人開始查了。”項菲儀點點頭,凶神惡煞地走到牆角,踢了踢錢熙,“那個神秘男子葬在哪裡了?”

“哎喲······就,就葬在青雨山腳下了。”錢熙被踢得轉了個身,艱難答道。

“那好,你和柳就去開方拿藥,我和黑雨去開棺驗屍?”項菲儀歪頭詢問毓慕的意思,黑黝黝的杏眸活像一隻機靈的小兔子。

“我陪你去青雨山,”毓慕忍不住伸手揉了揉項菲儀的腦袋,又對柳道,“通知氐、虛、房,讓他們幾個來幫你,在鄭大人明日接手前安排妥當。”

“屬下遵命。”柳垂眸道,眼中小小的希冀迅速凋零,卻沒有人注意。

青雨山山頂有一口泉眼,蜿蜒流成一條陡峭的青雨澗,流經吳家莊後,形成了一個與地下水相接的深水潭。

墓地風水講究一個靠山面水,吳家莊的人十分厚道,將那個可憐的神秘男子,葬在了青雨山山腳下,面向青雨澗。

夜色沉沉,項菲儀一行還是連夜去了青雨山,準備連夜開棺驗屍。

項菲儀總覺得這人很蹊蹺,甚至懷疑是不是有人利用此人來報復吳家莊,甚至是更大的陰謀。

雖然被毓慕嘲笑爲“奇思妙想”,她還是堅持連夜查清楚。

在場的所有人都全副武裝,套上一層薰過艾的薄棉服。

“這雖是無人認領的屍體,可修成這樣,也太對不起死者了吧?”項菲儀看着眼前歪歪扭扭,比地面高不了多少的小土堆,皺眉道。

“您有所不知,這人下葬時正好遇上雨天,沖塌了而已。”一個衙役解釋道。

幾個衙役恭恭敬敬地上了一炷香,拜了幾拜,隨後開始挖棺。

很快,小小的土丘便被移開,露出一副棺材來。隨着棺材的被擡出來,一股類似臭雞蛋卻更加難聞的惡臭也瀰漫開來。

黑雨都皺了皺眉,屍臭也太大了吧?她這回相信這具屍體果真出了問題。

“殿下,公子,接下來的事情交給我,您還是避一避吧?”黑雨一面招呼人開館,一面提醒項菲儀。

然而被薰得臉色發白、胃裡翻江倒海的項菲儀,終究抵不住這股味道,早跑到一旁,吐了。

土裡的腐爛速度比空氣中慢,屍體雖然部分白骨化,右下肢腐爛嚴重,但勉強可以分辨。黑雨找了兩個膽大的人,幫她將屍體移到一旁的空地上。

屍體的軟骨部分和大部分臟器已經液化,隨着屍體的搬動流了出來,死狀之悽慘連膽大的衙役都嚇跑了,黑雨卻撇撇嘴,開始她的祖傳手藝——驗屍。

整整兩個時辰,黑雨才結束了一整套驗屍工作。吩咐人將男子再次下葬,黑雨向遠處樹下走去。

走到樹下才發現,項菲儀已經靠在毓慕懷中睡着了。被毓慕半抱着,老老實實地在玄色披風下蜷縮成一小團,睡得天昏地暗。

毓慕見黑雨來了,示意她不要說話,輕輕抱起項菲儀準備回去。

幾人本是騎馬來的,眼下毓慕抱着項菲儀,卻沒法這麼騎馬回去。

黑雨想要把項菲儀叫起來,卻被毓慕攔了下來:“我抱她回去,你們先走。”

“抱······抱回去?”黑雨驚呆了,這十幾裡山路,一路抱着主子?

黑雨聲音拔高,頓時驚醒了項菲儀。

“唔······我怎麼睡着了?”項菲儀睡意朦朧地眨眨眼,從毓慕懷中溜下去,不好意思地道。

眸光似水,卻朦朦朧朧地如同遮了一層紗,慵懶的嫵媚。

毓慕艱難地移開眼,溫柔笑笑:“沒事兒,我們該回去了。”

誰料項菲儀揉揉眼睛,頓時來了精神:“黑雨驗完了?”

“回殿下,驗完了。”黑雨小聲道。

她突然覺得毓慕公子好像突然對她意見很大,自己有招惹過他嗎?

“結果怎麼樣?”項菲儀急忙追問。

“回殿下,屍體多處創傷,多爲鞭傷和鈍器傷,新傷舊傷都有。但致命原因還是因爲瘟疫。”黑雨將情況簡單介紹,“唯一不同的是,他的身上有很深的撕咬傷,應該是野獸牲畜造成的。可以初步判定,他就是傳染源。”

項菲儀點點頭,笑着拍拍黑雨的肩頭:“黑雨辛苦啦!”

黑雨搖搖頭,認真地道:“這是屬下該做的。可是,屬下還有一點不明,這病源雖然找到了,但它究竟是怎麼傳染了一整座村子的?”

毓慕望着夜色下汩汩流動青雨澗,幽幽開口道:“我想我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了。”

wWW▲ttКan▲c○

當一行人處理好青雨溪邊的屍體,返回吳家莊時,已近寅時三刻了。

“子陵?”項菲儀正脫着披風,就看見了出來迎接的謝淵,不由詫異,“你怎麼來了?”

“毓慕公子的人來幫忙,我跟着過來看看,”謝淵對着下馬的毓慕點點頭算是打了招呼,“多虧了柳姑娘的藥,吳家莊的疫情已經控制住了。各處都做了應急處理,已無大礙。”

“殿下那裡情況怎麼樣?”

“基本弄清楚了,”院子裡提前準備好了鹽水和艾草,項菲儀一面洗手,一面回道,“帶人去處理一下,再控制住村裡的疫病,就沒什麼問題了。”

“這麼快就弄清楚了?”謝淵遞過手巾,有些驚訝,“到底是怎麼回事?”

項菲儀接過去,對着一旁的毓慕笑了笑,才解釋道:“毓慕的功勞。黑雨驗屍找到了最初的傳染源,就在青雨澗前面。毓慕就想到,那人當初下葬的時候遇到了大雨,沖毀了墳墓。疫病也就順着雨水流進了青雨澗,吳家莊的人們都是靠着青雨澗生活的,喝了被污染的水,怎麼可能不得病?”

“這樣的推測,未免太草率了吧?”謝淵對這個想法質疑道。

項菲儀挑眉笑笑:“很有道理的反駁,但是你看看這個。”

說着,將一份紙卷遞給謝淵。

“這是一些住在重感區卻未被傳染的村民的資料,”謝淵一面看,項菲儀一面解釋道,“順着‘水’這個思路,能發現,這些人有一個共通點,就是他們從來不用青雨澗中的水。”

謝淵這才恍然大悟:“果然如此,也因此他們才逃過了一劫。毓慕公子聰慧,在下佩服。”

“謝大人過獎了,聰慧談不上,碰巧而已。”毓慕微微一笑,“青雨澗已經做過簡單的處理了,至於剩下的事情,還勞謝大人費心。”

“屍體已經焚燒了,”項菲儀伸伸腰,一夜未睡,她現在困得要命,“咱們明天弄點石灰消石之物,處理一下四周的土地便好。還有青雨澗的水,告訴沿河民衆近期就不要用了。”

“這些屬下來,您還是快去歇歇吧!”聞訊趕來的黑星看着項菲儀眼下濃重的陰影,心疼地勸道。

“阿若去歇着吧,剩下的事我幫着就好。”毓慕拍拍項菲儀微微赫連亂的髮髻,柔聲道。

“好,”項菲儀也不客氣地點點頭,兩夜不怎麼閤眼的她確實到了極限了,“既然已經弄清楚了,大家就先歇着吧,明天再說。毓慕,你也快休息去,別太累了。”

向臥房走了兩步,項菲儀卻還是不放心,轉頭道地道:“若是還有什麼事,一定要記得叫醒我啊!”

“好。”毓慕的桃花眸在燈下一片暖意瀲灩,豔而不媚,勾魂攝魄。

項菲儀沒由來的開心起來,悄悄地抿脣,藏起笑意。

第二日的清晨,衆人照顧項菲儀的小身板,都各自忙碌,也沒有人喚她起牀。

一切工作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

柳帶着人日夜輪班煎藥,照顧病人。醫仙雲柳的果然不是徒有虛名,吳家莊的疫情很快控制穩定下來。

另一邊,謝淵帶着人對青雨澗沿途都進行了徹底的處理,所幸只有吳家莊依賴青雨澗,疫情沒有擴散開。他們通知吳家莊所有村民短期不再使用青雨澗,以斷絕後患。

正午剛過時,所有人都聚在錢熙府裡的花廳裡,纔算緩了一口氣。

一向最愛吃的虛已經迫不及待地準備好了飯菜,一番圍着吳家莊瘟疫的忙碌,令衆人彼此親近了不少,連一向寡言少語的黑夜都能跟不着調的虛開上一兩句玩笑了。

如此熱烈的氣氛之下,房突然警覺,下意識轉頭,卻看見項菲儀披散着頭髮站在花廳門口,臉色蒼白,一雙杏眸中滿是驚慌。

“襄儀殿下?”

房一開口,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阿若?這是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毓慕見狀,快步走過去,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

項菲儀卻一把抓住毓慕的手,語氣顫抖:“毓慕,青雨山······有問題。”

“推測,我也只是推測,”項菲儀坐在桌旁,皺起眉頭,“青雨山下的屍體衣着襤褸,錢熙卻說從他的身上找到了狗頭金,這本身就很矛盾。”

“也許是哪個有錢人被劫了,也說不定啊。”虛將一顆果脯扔進嘴裡,不以爲意。

“不可能,”項菲儀搖搖頭,“先別說青雨山根本沒有山匪,再者,黑雨曾經告訴我,這個人不是養尊處優的有錢人。”

“沒錯,”被點名的黑雨急忙補充,“死者股骨粗大變形,膝關節處半月板損傷,明顯生前是從事體力勞動之人。”

“好吧,就算他是個窮人,爲什麼非得是青雨山上下來的?跟金礦又有什麼關係?”虛不服氣地反問道。

“附近只有吳家莊和孫家莊,但最近都沒有失蹤人口的記錄,”項菲儀緩緩說,“除了青雨山,難道是從天上掉下來的?”

“殿下用茶,”黑月恭敬地遞給項菲儀一盞茶,疑惑道,“青雨山地形崎嶇多變,又是貧瘠之地,那人去青雨山做什麼?”

“也許根本不是他自願去的呢?”項菲儀輕聲反問。

“那人,根本就是礦工吧?”毓慕開口道。

項菲儀望着他鄭重地點點頭:“我也是這麼想的。”

沉默了許久的謝淵開口道:“如果是這樣,那麼一切都能說得通了。”

“假設青雨山上有一座金礦,偶然被人發現後便私下據爲己有了。爲了開採,不得不掠走人口勞力用於採金。這也就能解釋,那個神秘男子和黃金的來歷,以及他身上的鞭傷和毆打痕跡了。”項菲儀點點頭,說出自己的想法。

花廳裡一時間安靜下來,連虛都皺着眉沉默不語。

“此事關係重大。如果屬實,這礦山的主人其心可誅。”謝淵沉聲道,“鄭大人去了青雨澗,一時半會兒回不來,就由我去將此事稟報陛下。”

“殿下,此地疑點頗多,恐您有失,還是返京吧?”黑夜勸道。

從得知吳家莊的瘟疫開始,他便希望項菲儀能夠儘快返京。如今出了這麼一檔子事兒,他還真怕這位小祖宗再折騰什麼幺蛾子出來。

要說,這事兒不能惦記,要不然想什麼來什麼。

果不其然,項菲儀搖搖頭:“不行,這一切都只是推測罷了,沒必要上達天聽。況且西遼與東璟的使團還在,不能引起混亂。等我們弄清楚事實真相,再說。”

“您的意思是……”黑月預感大事不妙。

項菲儀果不其然地堅定開口:“我不會返京的,這件事,我要親自去弄個水落石出!”

“我可以帶人去青雨山查清楚,阿若聽話地留在此處等我好不好?”毓慕溫和地問道,無論是出於他的目的亦或是私心,他都不能允許項菲儀獨自涉足青雨山。

如果連他手下的二十八衛都能瞞的過去,只怕貓膩不少,他怎麼能看着項菲儀涉足險地?

項菲儀深深地望了毓慕一眼,沒有說話。

隨即轉向衆人,語氣堅定:“行了,誰也不許勸我了!青雨山我一定要去!如果真的是段家的地盤,這就是扳倒段家最大的砝碼!我心意已決,誰再攔着我,我保不齊會做點什麼出來啊。”

衆人,尤其是四個黑衣衛,無奈地住了口。

帶着項菲儀去探青雨山,頂多是危險了一些罷了,可若由着這小祖宗自己折騰,還不知道會不會折騰出人命來呢!

況且京郊外,又有鄭經帶人駐守青雨澗,應該也不會有多大的麻煩吧?

項菲儀挑挑眉,對自己“惡名在外”還頗爲得意:“這樣的話,就是沒有異議啦?那好,子陵留下來隨時準備支援,黑衣四衛跟我走,我們今晚就夜探青雨山!”

謝淵皺皺眉,還想反對。項菲儀對着他得意地挑挑眉,目光隱有示威之意。

見狀,謝淵乖乖地嚥下了用到嘴邊的話。有跟這位小祖宗磨牙的空,還不如去好好準備準備。

被這麼一折騰,也沒有誰有心思吃飯了,紛紛告退。一時間,桌旁只剩下了項菲儀和紅袖招的人。

第二百八十章 黑不溜秋第一百七十章 絕不會放過第六十六章 不對勁第十五章 憑心感受第二百二十八章 無法下臺第五百零九章 越早解決越好第一百八十章 動彈不得的人物第六百五十二章 疏離第六百四十一章 幸福的難以言喻第一百五十章 無聲的威壓第一百二十九章 橫着走第八十二章 人心複雜第四百四十章 心情糟糕第六百五十八章 偷兵符第一百七十九章 早早離開人世第四百五十一章 賞花第三百四十五章 寒毛直豎第五百八十九章 遭遇屍狼第二百六十九章 最終妥協第三百六十九章 不知情的變化第四百八十一章 大事爲重第五百五十五章 比賽第二百七十章 極度不耐煩第一百零七章 會錯意第六百六十四章 拒絕第二百七十章 極度不耐煩第二百四十三章 無處可逃第一百二十章 沒有眼見第六百六十四章 拒絕第五十八章 有貌有才第九十六章 拜壽第二百三十六章 嚇得不輕第六百九十七章 竟然是你第五百二十七章 黑衣人襲擊第一百三十二章 受了委屈第五百五十章 上古神鞭第五百四十六章 沒有疑點第二百九十九章 信任第七百零二章 心口堵得慌第七百章 心力交瘁第五百一十一章 以一當百第二百六十六章 心底觸動第二百三十六章 嚇得不輕第二百一十七章 不得不相信第三百五十四章 私人時間第六百九十七章 竟然是你第五百三十六章 第一把火第四百一十一章 信物第六百七十二章 溫馨的時候第一百五十六章 見不得光的傢伙第五百七十章 玄靈漿果第五百四十一章 執念第四十五章 沒什麼不妥第五百四十二章 黃沙關被破第六百七十八章 共同商討第六百八十三章 頂罪第三百四十六章 故意找茬第四十七章 人員分配第六十章 啞口無言第六百零八章 比武娶親第四章 故意找茬第五百二十八章 送命符第一百六十五章 幾分魅色第四百六十章 出水芙蓉第一百二十五章 會雕東西第六百三十二章 體貼第六百二十八章 反常第九十七章 熟悉的氣息第五百三十九章 膩膩歪歪第五百六十五章 無賴一個第一百九十章 嚶嚶抽泣第一百三十章 習慣冰冷第一百七十三章 胖揍一頓第十三章 心有餘悸第三十六章 自愧不如第六百五十三章 項家夫婦第一百一十七章 騎虎難下第二百三十一章 削鐵如泥第六百一十二章 長生藤第三十一章 敬畏有加第四百零六章 反將一軍第二百一十三章 一臉得意第一百九十七章 當真一個奇人第一百六十五章 幾分魅色第三百一十九章 受內傷第六百六十三章 心肝寶貝第六百七十章 只是朋友第三百六十二章 發火第六十四章 真來了第三百五十九章 不能得罪女人第四百一十七章 不能出府第二百七十九章 名聲不好第一百二十八章 別弄壞就成第二百二十五章 痛的直打滾第三百九十五章 主僕關係第六百八十三章 頂罪第三百五十八章 悄無聲息的離開第五百三十五章 趕盡殺絕第五百七十一章 靈火第九十八章 怏怏不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