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黃色的牌匾下,是悅來客棧絡繹不絕的客人,龍飛鳳舞的四個鑲金大字,無形之中給人一種想要仰望的感覺。
想着今天是出來談事情的,還順帶打趣了一下赫連炫,雖然這個情景是百年難得一見,項菲儀還是收起了戲弄的心思,擡腳走了進去。
此時上午已經過去了大半,也快到了吃午飯的時間,一樓的大堂裡,早就已經是人滿爲患了。
悅來客棧可不僅僅是做有錢人的生意,平常的百姓人家,只要家裡不是極其的貧困,一個月也能來一次悅來客棧,在一樓的公衆大堂裡吃上一頓,那也是山珍海味了。
在這裡接見孟關他們都是赫連炫在安排,項菲儀便跟在赫連炫的後邊,上了二樓,又走了一段路,二人來到一個奢華精修的雅間。
能上二樓的客人非富即貴,眼毒的店小二見這兩個人衣着雖然不華麗,不過渾身的氣勢卻不輸給這裡的任何一個人,而且一副輕車熟路的模樣,也不像是窮人家的子弟。
便猜出這兩人不是第一次來悅來客棧,機靈地留在原處,任由兩人自行上樓。
推開房門,兩人走進去,空氣中散發着淡淡的綠竹清香,讓在座的人聞之,不由得心曠神怡。
房間裡面擺放着幾盆花草,無一不是名貴的品種,仔細瞧着,才發現牆角一個白色的瓷器裡放着幾根玉蘭竹,那清香正是從那裡飄散出來的。
各種裝飾一應俱全,屋裡還擺放着一個圓形大桌子,供議事聚餐所用。
在這晉天王朝的帝都裡,氣氛格雅的悅來客棧還真是不二之選。
項菲儀淡淡的掃了一眼屋內的情形,神態自若的走了過去,揮開裙襬坐到桌子旁的椅子上,望着眼前另外六個衣着光鮮的男子。
“想必這位就是殿中中郎,孟關大人了!”項菲儀的目光集中在一個大約三十歲左右的男子身上,眉毛細長,眼睛有些尖尖的,讓人看到有種不太舒服的感覺。
赫連炫見項菲儀自顧自的過去坐下了,也不說話,而是跟在她的身後,站在了她旁邊,充當了侍衛的角色。
項菲儀淡淡的瞟了一眼赫連炫,閃過一絲暗色,很快就移開視線,將注意力轉移到正對前的男子身上。
“哈哈,皇后娘娘真是好眼力,您都沒有見過我們,居然一眼就看出來鄙人就是孟關。”孟關聽着項菲儀的第一句話就點明瞭他的身份,多多少少有着詫異,不過還是一臉溜鬚拍馬的說道。
“你不也是一眼就看出來,本宮就是皇后了。”項菲儀也不作解釋,瞥了孟關一眼,繞了一個彎子說道。
難不成她還要告訴孟關,她找人調查了他們幾個人的底細,連他們的畫像都看過了,不知道他們的樣子纔怪!
項菲儀還沒傻到這種程度,這個孟關也是不簡單,她明明是用父親大司空的名義來邀請他們的,這時候見到是自己來赴約,居然也沒有感到奇怪,是一早就料到了嗎?
“呵呵,皇后娘娘,既然如此,那我們就明人不說暗話,您找我們來是有什麼事嗎?不可能只是單單的,一個宴會這麼簡單吧!”
孟關精明的眼睛仔細的打量着面前的這個女人,能在朝堂之上翻滾這麼多年,他看人的能力,也不是吹噓的。
朝堂上的局面他也是一清二楚,皇后娘娘的來意,他大抵也能夠猜到一些,只是……爲什麼皇后娘娘要用大司空的名義來邀請他們,是想要暗示什麼嗎?
“孟大人急什麼,本宮邀請你們前來赴宴,是因爲本宮仰仗大人你的實力呀!不過也有一些事情想要和大人商量商量,孟大人不會連賞個臉吃飯,都不願意吧!”
她都不急,這些人急個什麼?
“自然不是,能與皇后娘娘一起共餐,是下官的榮幸!”孟關璨璨一笑,心中暗道,這個皇后娘娘到底想做什麼?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這個道理他還是懂的。
“呵呵,那就好。”項菲儀一臉溫和的模樣,然而事實卻是,她的笑容讓臉上的疤痕更加的不堪入眼,項菲儀早就知道她的這張臉是如此模樣,卻不以爲然。
坐在孟關旁邊的是一個青年男子,手中拿着一柄水墨淡雅的摺扇,一臉的書生氣息。他見到項菲儀的這幅模樣,有些厭惡的別過腦袋,說道:“皇后娘娘莫不是要讓我們在這裡乾坐着?”
項菲儀這纔看到孟關身邊的這個男人,大約二十多歲的樣子,是個秀氣的書生。
看過了董蒙給她的資料,項菲儀自然是認識這個男人。這個男人叫做陳青,是個狀元郎,剛上朝堂就被太傅大人給打壓,後來不知怎麼的,就一直跟着孟關了。
項菲儀倒是不知道,自己的這張臉還真是挺不討喜的。
“是本宮招待不週了。”項菲儀笑了笑,眼中卻是冰冷一片,笑意不達眼底,忽而轉頭對一旁的赫連炫吩咐道,“去讓小二好酒好菜的送上來!”
項菲儀這麼一說,倒是讓在座的幾個人更是覺得這個皇后並不是他們所想的那番。
只不過是個揮金如土的白癡皇后而已,說不定只是大司空特意派她來試探他們的呢!
項菲儀看着赫連炫的身影一頓,心中暗自發笑,這羣白癡,那她就讓他們的皇上親自給他們傳菜如何?
估計日後赫連炫重回朝堂之上,這幾個人是沒有好日子過了,項菲儀心裡打着如意算盤,既教訓了這幾個不知好歹的傢伙,還能讓赫連炫跑腿,真是一舉兩得。
赫連炫現在的身份是項菲儀的侍衛,項菲儀吩咐他去幹活,他要是站在原地不動,不是明擺着讓孟關他們懷疑嗎?
於是赫連炫冷着一張臉,看了一眼項菲儀,轉身就出了房門。
等到赫連炫再次進來的時候,房門口處端着精緻菜盤的店小二魚貫而入,硬是擺滿了這一大張桌子,有些雜亂的腳步聲傳到項菲儀的耳朵裡,她的耳朵不可察覺地動了動,隨即勾起嘴角笑了笑。
這個赫連炫,居然還真沒打算放過這幾個人。
項菲儀與赫連炫對視了一眼,明顯的看見對方眼裡的不悅,項菲儀眼裡的笑意更甚了,她彷彿都能看到,赫連炫的臉上寫着先禮後兵這四個大字。
作爲項菲儀的護衛,赫連炫冷冷的轉過頭,充當了保鏢一樣的角色,站在她的身旁,一言不發。
項菲儀不經意間撇向了半開的窗戶,正在她的對面,孟關幾人的身後,隱隱有寒光出現,更加證實了項菲儀心中的猜想。
幾人意思意思的喝了兩杯酒後,項菲儀手中筷子一直未動,看着幾人似乎神色好些了,纔開口道:“不知道孟關大人在朝中與大都督的關係如何?”
“皇后娘娘,你這是何意?”孟關還沒開口,他身旁的陳青就沉下了一張臉,有些陰霾不悅的說道。
“那本宮就直說了,其實這次邀請大家來,也是本宮的父親,大司空大人的意思,大司空大人託本宮給孟關大人帶句話,孟大人有時間一定要去大司空府陪他嘮叨嘮叨。”看着這幾個人的眼睛刷刷的就看向了自己,項菲儀也不隱瞞來意。
項菲儀是什麼人,作爲一個特工,糊弄人的把戲,那還不是手到擒來。
“哦?大司空大人真是太看得起孟某了,就我們這幾個人,哪能勞煩皇后娘娘您如此興師動衆呢!”聽着項菲儀的話,孟關的嘴巴都要笑歪了,卻還是故作謙虛地擺擺手說道。
“孟大人這是哪裡的話,你還別說,這朝堂之上,還真只有你們幾位,能夠助大司空大人一臂之力了!”項菲儀看着孟關被自己的話給勾搭到坑裡去了,眼中閃着得逞的光芒,繼續說道。
“皇后娘娘,您的意思是……”孟關愣了一下,笑容僵在了臉上,心中的猜想呼之欲出。
項菲儀的話說得這麼清楚了,孟關要是還聽不出來這其中的意思,那可真是頭腦不清楚了。
“本宮可就開門見山的說了,也不怕孟關大人和這幾位笑話,大司空大人需要你們來助他一臂之力,想必幾位也都知道,站在大司空大人這一邊,會有什麼好處。”
項菲儀的眼神犀利,直勾勾的看着這幾人,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說出來,倒有些讓孟關幾人反應不過來。
“皇后娘娘,您這話不是讓我們公然和大都督作對嗎?我們可沒有那個本事啊!”目光旁邊,一位年齡稍微大一點的官員跟他對視了一眼過後,一臉爲難的說道。
“呵,這位大人這是在說笑嗎?如果你們是膽小鼠輩,會害怕大都督的話,大司空大人也不會託本宮找到你們了,孟關你說是嗎?”
看到他們兩個人之間的小動作,項菲儀也權當沒有看見。
就這麼點小伎倆,也想騙過她的火眼金睛,開玩笑的吧!
“皇后娘娘真是聰明過人,可是皇后娘娘,如何認爲能夠說服我們同意站在大司空大人那一邊呢!”看着項菲儀一臉勝券在握的表情,孟關也算是明白了她的來意,開門見山的說道。
“就憑,你們若是站在大司空大人這一邊,大司空就能夠成功地扳倒大都督!”項菲儀的眼睛裡閃着自信的光芒,看着這幾個人的樣子,心中不由得暗笑。
小樣,還想跟她討價還價,不同意也得同意。
聽了項菲儀這句話,本來還不是很在意的孟關動容了,能夠扳倒大都督,這個可是關鍵!
他這麼多年來,爲的是什麼?不就是能夠扳倒大都督,讓他後悔曾經做的一切嗎?
“這個,皇后娘娘可否容我再想想?就算我同意,也還得問問身邊這幾位的意思不是麼。”孟關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指了指他旁邊坐着的幾個人。
雖然領頭的人是他自己沒錯,不過他們之間,也只是合作的關係,幾年的盟友了,就算他自己想站在大司空的陣營裡面去,也是不敢輕易的脫離組織的,他們六個人就是拴在同一根繩子上的螞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