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炫看向她,笑着說道:“並不是任何事都需要理由的。”就像他也不知道爲什麼這麼喜歡跟項菲儀在一起,爲什麼想到她會離開就難過不已。他已經不去想爲什麼,與其浪費時間思考那些沒有答案的事情,不如珍惜兩個人在一起的每時每刻。
他明亮的眸子在夜色下格外有神,跟星星似的奪目,周圍的空氣有些靜止,項菲儀才發現原來他這樣帥氣,舉着斧頭倒是挺威風的。
哎呀,什麼時候了還犯花癡,項菲儀將思緒拉回來,對着赫連炫輕輕一笑便擡頭繼續望着天。
赫連炫見她不再追問,便繼續砍柴。
可他心裡七上八下,項菲儀的笑容讓他心裡蕩起一陣漣漪,就好像喝了一杯純正的陳年女兒紅,醉意十足。
“紫蘇姑娘。”他停了下來,實在無心砍柴了,心裡老覺得有事情要發生,他也意識到會是什麼事情。
今晚的項菲儀有些不尋常,所以他想趁現在還在一起,還有機會,多說一些話,留作記憶也好。
“怎麼了,赫連大哥?”項菲儀見他站着不動,還以爲他扭到腰了,急忙走過去扶住他。
可夜色深,她一個沒留神被腳下的草根絆住,猛地向前摔去!
“當心!”
赫連炫“嗖”地將斧頭扔到一旁,飛快地抓住項菲儀的肩膀,向自己的方向順勢一拉,摟着項菲儀的腰兩人一起摔在了地上,摔下去的那刻他將自己的身體墊在了底下。
“啊!赫連大哥!”
項菲儀驚訝地看着他,他怎麼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將她抱住,還不惜傷害自己身體來保護她?
莫非他真的是個傻小子不成!
“赫連大哥,你怎麼樣?”雖然心裡嗔怪,可項菲儀的語氣裡有掩飾不住的關切,已經給赫連炫添了太多麻煩,馬上就要離開,總不能又還人家腰扭傷吧。
她項菲儀可不想做掃把星啊!
“沒事,你怎麼樣?”赫連炫卻絲毫沒有在意自己的身體,緊盯着項菲儀打量她有沒有傷到哪裡。
兩人目光交錯,一下子都愣住了。
柔柔的月光下,項菲儀白皙的面容如白玉般無瑕,身體已恢復的她嘴脣也有了血色,鮮豔如花瓣般嬌豔,她臉上的每一處似乎都在攝取着赫連炫的魂魄。
赫連炫目光如炬,像癡了似的盯着她看。
項菲儀心裡發慌,忍不住低下頭去,聲音軟軟地問道,“赫連大哥,你、你還好麼?”
被她的聲音驚醒,赫連炫才反應過來兩人還躺在草地上,連忙扶着項菲儀從地上站起來,“對不起,紫蘇姑娘,我……”
他抓耳撓腮,卻說不出下面的話。
赫連炫的聲音似乎有些微微的發顫。
背對着他,項菲儀雖看不到,卻能想象到他的神情,心裡默默嘆了口氣,她繼續說道,“人生無常,好聚好散。赫連大哥的恩情,我一輩子都不會忘,他日有機會一定涌泉相報!”
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離開,項菲儀說完便飛快地跑回房間,將門關上後才長舒一口氣。
剛剛的氣氛太壓抑,她幾乎沒有呼吸了。
那種滋味,叫做傷害別人,比在冰水中行走時還要艱難。
無力地坐在牀邊,項菲儀靜下心來,告訴自己不要再去想兒女情長,當下最重要的是回到自己正常的生活中去。
看來自己的計劃也算是天衣無縫了,項菲儀小小的得意一番,剛要躺下又聽到了敲門聲。
天啊!赫連大哥不會還沒有死心吧,項菲儀鬱悶地站起身來,走到門前卻沒有勇氣開門,她實在說不出口太傷人的話來,赫連大哥的確很好,可是她沒有其他的想法,而且她絕對不會在此久留的。
罷了!逃避不是我項菲儀的性格!
擡起手剛要開門,赫連炫卻率先開口:“紫蘇姑娘,你睡下了嗎?”
門開了,赫連炫抱着一牀厚厚的被子站在那裡:“夜裡涼,你身子剛剛好些,白日裡出去走動怕會再次感染風寒,換上後棉被吧!”
他好像忘記了剛剛的事情,臉上不再有陰霾,笑得那樣乾淨,讓項菲儀有一瞬間懷疑剛剛發生的事情是不是自己做夢了。
“謝謝赫連大哥。”項菲儀心裡是有一絲感動的,可僅僅是感動而已。
她將被子接過來,轉過身沒走兩步,赫連炫又說道,“你、好好照顧自己。”
隨後是輕輕的腳步聲,赫連炫回到了他的房間。
項菲儀有種說不出的滋味,他看出了自己要走,所以纔在今晚說了這樣的話,他企圖挽留自己,可是自己只有辜負他。
不愛就是不愛,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乾脆利落地說清楚總比不明不白地曖昧好得多!
項菲儀將棉被放到牀上,整個人鑽進去,腦海裡是赫連炫那張失落的臉。
“唉。”她嘆了口氣翻過身去,“項菲儀不要想了,現在最重要的是怎麼回到皇宮裡去。”
罷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離開再說吧。索性將一切拋在腦後,先好好休息纔有精神。
第二天,項菲儀特意起了一個大早,避免了跟赫連炫告別,悄悄溜到了項府的後門,之前送來的書信上她已經將一應事務都交代好了,所以霞飛帶着她的行李和入宮的腰牌在後門等着她。
“小姐……”看到項菲儀平安歸來,霞飛又驚又喜,忍不住哭着撲了上來。
“好啦好啦,別再耽誤時間了,我們快點回宮去吧,不然太皇太后要當我們離宮私逃了呢,這要是被抓回去可是死罪啊。”
回到宮裡,項菲儀首先就趕去見太皇太后,此時正是太皇太后拜佛祈福的時間,榮壽宮的佛堂裡面傳來一陣陣唸經誦佛的聲音,太皇太后是一個信佛之人,佛赫連對於這樣的一個老人來說,不但是一種信仰,更是一種習慣,因此每天在午膳之前她都會抽出兩個時辰唸經誦佛。
兩個時辰過去了,鍾嬤嬤帶着項菲儀走過來將太皇太后攙扶起來,往內室扶去。
“太皇太后娘娘,您年紀也大了,爲什麼還每天堅持唸經誦佛呢?讓奴婢代勞不就好了嗎?”
“菲儀,你不懂,對佛赫連要一心一意,只有真心誠意的禱告佛赫連,佛赫連纔會保佑你。如今皇上年紀雖然不小了,但至今也還沒有一男半女,我這個做赫連母的怎麼能不替他擔憂。”
“太皇太后娘娘太費心了,如今謝將軍家兩姐妹不是都已經身懷有孕了嗎?不久就將誕下龍子,到時候太皇太后您就能享受天倫之樂了。”項菲儀一邊笑着一邊對太皇太后說。
“你這個小丫頭就愛耍嘴皮子,借你吉言吧!但願她們能替皇上順利的誕下龍子。”
“肯定會的,太皇太后您就放心吧!皇上是真龍天子,有皇天保佑,還有太皇太后您每天替皇上誦經唸佛,佛赫連是一定會保佑皇上的!所以太皇太后您就放心的享用午膳吧!”說罷項菲儀將宮女剛端進來的燕窩粥遞給皇太后。
“你這個小丫頭就是嘴甜!不過就你說的話哀家愛聽。”太皇太后笑着端起燕窩優雅的品嚐了一口,慢慢的放下,伸手拿起筷子享用一下其他的菜品。正當她端起燕窩準備品嚐第二口的時候,忽然一陣劇痛傳來,太皇太后頓時臉色撒煞白,滿頭冷汗,痛苦的捂住肚子彎下了腰。
“項菲儀,鍾嬤嬤,快過來,哀家的肚子不知怎麼回事開始劇烈的疼痛起來了。”太皇太后痛苦的喊道。
“太皇太后,太皇太后,您怎麼了?快宣御醫!”鍾嬤嬤一邊喚着太皇太后,一邊叫着外面的宮女太監去宣太醫。
“項菲儀,快,扶哀家去茅房!”太皇太后痛的冷汗淋漓。
“太皇太后,您慢點……”項菲儀小心的攙扶起太皇太后,此時太皇太后已經疼得整個人脫了力,全身虛軟的靠在了項菲儀身上,項菲儀幾乎是揹着太皇太后走進了茅房。
還好太醫很快來到了榮壽宮,老太醫一邊用手捋着鬍子,一邊幫太皇太后把脈。
“太后娘娘駕到!”隨着宮門口太監的一聲通報,太后帶着一行宮女急匆匆走了進來。
“太后千歲千歲千千歲!”在場的所有宮女太監包括項菲儀和太醫都立刻跪下請安。
“太醫快快起來請起,太皇太后娘娘的鳳體出了什麼事,有無大礙?”
太醫立刻起來,雙手抱拳,“回太后娘娘,太皇太后娘娘年事已高,這次又因吃了不乾淨的食物造成腹瀉不止,老臣會給太皇太后娘娘開幾副止瀉的藥,服下之後數日便可痊癒。只是……”太醫面帶難色,欲言又止。
“只是什麼?”太后厲聲問道。
“只是太皇太后娘娘的身子欠佳,而此次腹瀉又大傷元氣,所以日後還需多加調養,以後在飲食方面也要萬分注意,這樣的情況不能再發生第二回了。”
“等等你剛剛說太皇太后吃了不乾淨的食物?太皇太后娘娘的飲食怎麼會不乾淨呢?來人啊,告訴哀家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們到底給太皇太后娘娘吃什麼了,她會腹瀉不止。”太后鳳眼一豎,大聲的呵斥房間裡的人,同時狠狠的向跪着的項菲儀瞟了一眼。
項菲儀知道太后又是想找自己的茬了,但是剛纔是自己服侍太皇太后用膳的,所以也只好弱弱的站出來回話道:“回太后娘娘,剛剛太皇太后娘娘誦完經後享用了一點御膳房送來的午膳,但是才吃了一點就出問題了。”
“太皇太后娘娘剛吃過的午膳在哪裡?”太醫問了一句。
“在那裡!”項菲儀指着桌子上未用完的午膳說。
太醫走過去,將桌子上所有的午膳都嗅過一遍,然後挑出那碗燕窩粥對太后說道:“回太后娘娘,老臣找出了太皇太后腹瀉不止的原因所在了。”
“是什麼原因?”太后瞟了一眼燕窩粥,着急的問着。
“就是這碗燕窩粥,太后娘娘明鑑,這燕窩根本就是假貨,請太后娘娘查問御膳房採辦的人。”
聽見宮女在外面大聲說話,林彩豔等人都被驚動了,不少人站起來想看看究竟。
“若雲,外面怎麼了,怎麼那麼吵?讓人用午膳都不得安寧。”林彩豔一邊慵懶的說着一邊出來問道。
當她出來的時候她也震驚了,數十名帶刀侍衛瞬間將她團團包圍,她茫然的睜大了眼睛,也是一頭霧水,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這,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林彩豔指着侍衛的一個頭領說。
頭領冷哼一聲說道:“少廢話,我們是奉太后娘娘之命帶你去榮壽宮問話的,你最好老實一點,不然可別管弟兄們下手粗魯。”
“問話?問什麼話?”
“去了你就知道了!”侍衛頭領毫不客氣的一把揪起林彩豔就走。
“唉唉唉,你輕點,我自己會走路”
林彩豔被半拖半拽着來到了榮壽宮,當她看見榮壽宮裡面跪滿了人的時候,一種不安的心浮上心頭。
她顫顫悠悠的走進榮壽宮……
“奴婢給太皇太后娘娘請安,給太后娘娘請安,兩位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林彩豔戰戰兢兢的叩頭道。
“林彩豔,看你乾的好事,你想害死太皇太后娘娘嗎?你到底安的什麼居心!”太后走到林彩豔的面前生氣的說。
“太后娘娘的話奴婢不明白,奴婢做錯什麼了?請太后娘娘明示。”
“還要哀家說明白嗎?好,哀家就明白的告訴你,你採購的那批燕窩是假貨,害的太皇太后腹瀉不止,差點喪命,你說你該不該死!”
“啊!冤枉啊,這批燕窩雖然是奴婢採購的,但奴婢並不知道這燕窩的真假的,奴婢冤枉啊娘娘!”林彩豔一聽那個“死”字,頓時嚇得肝膽俱裂,淚如雨下的哭喊起來。
“你身爲御膳房的女官,居然敢說不知道燕窩的真假,你都是怎麼辦差的?如今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敢狡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