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晏寧原本是要逗弄康王一下,覺得差不多就會見好就收,可此時再看康王,他定是以爲自己被戲弄了,若不見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一個旋身急掠,但看到不遠處涼亭上的身影,心中有了計較,回身再對上康王時,撤劍換掌,三個回合下來,沈晏寧的兩個衣袖也被康王砍掉,稍稍讓他贏回了面子。
可康王並不就此罷休,提劍再刺,沈晏寧蹙眉相迎,面色認真卻不見着急。
兩人難分難捨的又來回打了十幾個回合,沈晏寧一招“流風迴雪”使出,卻一點內勁都沒有,被康王劈砍的劍勢壓住,直直壓上她的肩膀。
沈晏寧穩步急退避開他的凌厲攻擊,卻還是輸了。
康王的劍沒有劈中她的肩膀,劍尖卻從手肘處一直劃拉下來,在她手臂上劃開一道傷口,頓時皮開肉綻,血流不止。
圍觀的衆人中有輕聲驚呼的,怎麼也沒有想到明明佔據上風的沈晏寧受傷了,且一個小姑娘手上劃開十多公分的口子,得有多疼啊,以後還不知道會不會留下疤痕,值得慶幸的是傷在手上,若是傷在她如花似玉的臉上……這輩子可不就毀了麼……
康王自己也愣了一下,像是沒想到自己會勝了她傷了她一般,覺得不可思議。
可當他一擡頭,看沈晏寧絲毫不在意傷口,只是疼得咧了咧嘴,見他看她,竟然還擠出一絲笑容,這種赤果果的挑釁,他怎麼受得了!
“再來!”康王爆喝一聲提劍就衝過去,真有種不死不休的倔犟勁兒。
“住手!”
“住手!”
場中一時間出現兩聲極具威嚴的怒喝聲,衆人均屏住呼吸,看向聲音來源處。
這兩個聲音,一個是上首位置的太后沉聲喝止,另一個是從不遠處涼亭上的皇帝陛下出聲斷喝,他的聲音含了內力,讓衆人聽到猶如就在身旁一般。
緊接着,皇帝從涼亭走過來,身後是隨侍的一隊宮人。
花園裡除了太后,其餘人撲簌簌的跪了一地,均高聲三呼“萬歲
萬歲萬萬歲”。
皇帝走到太后跟前,請安之後,纔對着跪在地上的衆人說“平身”。
“宣太醫。”皇帝與太后一起坐在上首位置,剛一落座便讓隨侍在一旁的溫公公去請太醫,爲沈晏寧包紮。
康王在宜貴妃的威壓之下,不情不願的上前請罪道:“兒臣不小心出手傷了她,是兒臣不對,還請父皇降罪。”
皇帝掃一眼他受傷的左手腕,再看他一臉不情不願的垂着腦袋,沉聲道:“罷了,比試之時受傷在所難免,你且下去將養着,不得再生事端。”
沈晏寧包紮好傷口,上前來謝恩。
皇帝見她娟秀的小臉一片慘白,不由讓人端了凳子,賜坐。
沈晏寧再次謝恩,卻不敢坐。
皇帝也沒說什麼,只是好整以暇的問道:“你剛纔使出的那招‘流風迴雪’,可是你母親教的滄溟十二式中的招式?”
“是,也不是。”沈晏寧回道。
“哦,怎麼說?”皇帝剛纔在看兩人打鬥的時候就覺得奇怪。
他印象中瀟月是左、右手都能使劍,滄溟十二式是她獨創的劍法,那招“流風迴雪”也是最精彩的一招,當年他還是太子的時候,曾見她使出——女子妖嬈的身姿柔如和風,使出的劍氣卻能捲起漫天白雪鋪灑大地,端的十分好看。
“母親慣用左手劍,臣女使出的並非真正的‘流風迴雪’,而是恩師教習《蒼山絕》中的‘蕭瑟’,‘流風迴雪’是在這招式的基礎上演化而來,所以,同出一脈卻又各不相同。”沈晏寧沉着應答。
皇帝看她秀美的臉龐,在腦海中與記憶中的一張臉相重疊,不由心底一嘆,點點頭,不再問話。
太后笑眯眯的說道:“哀家倒是覺得,這小姑娘得了瀟月和沈將軍的真傳,有將門虎女之風,不錯!今日是哀家召你進宮覲見,可卻害你受傷,是哀家的不是,哀家給你賠不是,如何?!”
“臣女不敢!是臣女莽撞失手,輸了比試,自此,還請康王殿下不要再爲難臣女,也請求
太后娘娘及皇上不要責罰旁人。”沈晏寧當即跪下叩首,哪敢讓太后親自給她道歉的,還想不想有命出宮了!
太后慈靄一笑,示意近身的麼麼去牽她起來,又衝她招招手,讓她到她跟前說話。
沈晏寧挺直背脊,垂着頭,沉住氣,緩步走到太后面前三步遠,停下,等着她問話。
太后卻伸手一把拉她到近前,仔細端看她的模樣,笑道:“是個好孩子,你母親曾救過皇帝的命,是個好樣的,你也是。”
沈晏寧有一絲窘迫,不知道該怎麼接話,索性憋紅臉,裝作害羞不說話。
太后大概看出她的窘迫,笑着拍拍她的手,道:“好孩子,這傷回去好好養着,等下個月秋闈狩獵之時,再在圍獵場上放開手腳去博個彩頭回來,哀家重重賞你如何?”
“謝太后娘娘恩典,臣女定當不負期望。”沈晏寧點點頭,嘴上答應着,心裡卻有些叫苦不迭。
看樣子,太后她老人家是特別喜歡上她了,就怕到時候來個賜婚什麼的,她豈不冤死……
“母后。”一旁的雅玉公主溫柔開口插話道:“兒臣看沈小姐出了一身汗,衣衫也被利器劃破,不若母后陪皇帝哥哥說會兒話,兒臣帶沈小姐兩人下去換身衣衫,吃點點心再過來,可好。”
太后似是纔想起來沈晏寧衣服破了一般,一拍自己的額頭,笑道:“瞧我這老糊塗,好好,你帶她們倆下去換身衣服,一會兒再過來說話。其餘的人都散了吧,鬧了一早上,身子也乏了,都回去休息吧。”
衆人跪下叩首,恭送太后回屋,待皇帝攙扶着太后走不見影了,這才起身,各自離開。
雅玉公主一手牽起一個,對沈晏寧兩姐妹溫柔笑道:“你們倆跟我來。”
沈晏寧、沈晏翎互看一眼,也不知道說什麼好,道謝後默不作聲的跟着雅玉公主離開。
日頭漸高,衆人都出了一身汗,太后也拿起隨身的絹帕,擦拭額角的汗水,問身邊的皇帝道:“皇帝今日下朝怎麼想着過來慈裕宮走動走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