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氏擡頭看看樊氏,又低頭看看腳邊哭訴的喬氏,陰沉的老臉再次黑了幾分。
她雖然心裡跟明鏡似的,知道這兩人不對付,喬氏逮着機會發作,若說沒幾分打壓落井下石的心思,她是不信的。
雖說曹麼麼查出來事實來,可是她這麼多年觀察樊氏,卻也不會真相信她起了害死她的心思,旁的不說,她還等着自己做主擡她做將軍夫人呢,沈晏姝也等着要說一門好親事呢!
可這其中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爲何別人的衣衫都沒有事,就只有她們三人的衣衫有事?
唐氏被兩人哭嚎弄得有點心煩意亂。
曹麼麼俯身,在唐氏身邊詢問道:“玲瓏閣是京都有名的成衣製作商,不少達官貴人們都排隊定製衣衫,雖說它們口碑好但也不排除有疏忽的時候,不若將今天接手過衣衫的人都喊過來問話,問得仔細明白些,也好排除一些外在的嫌疑,老夫人您覺得呢?!”
曹麼麼這話沒說出口的意思是:這件事看着巧合,可裡外都透着不簡單,需要先排除外在因素,若是外在因素導致的,那今晚的事就好辦,讓人去尋了玲瓏閣的掌櫃理論一番,賠償一二便是了。
若不是外在因素,真是府裡有人使些下作手段,那老夫人可要好好整治了,事情鬧到現在,已然滿府皆知,若從輕發落會讓府裡小人作祟,下人們沒規矩,往重了說遲早要家敗呀!
唐氏何等精明老辣的人,自然清楚曹麼麼的意思,遂點點頭,示意她親自去尋管家來詢問一二。
又是一番排查拷問,完畢之後,結果很明顯,排除玲瓏閣的不是,就是府裡下人作祟,那麼,接下來就要從嚴辦事了!
而另一邊樊氏和喬氏這兩人,針鋒相對絲毫沒有停止的意思。
“你說你沒有膽子,沒有害人,那你說說,爲何我和老夫人還有大小姐的衣衫有問題,其他人的沒有?”喬氏慢慢站起來,抹了抹哭花了的妝容,質問道。
“沒有就是沒有,我怎麼知道會不會是有人賊喊
捉賊!衣服老早就給你們送過去了,誰知道你們會不會自己在裡面加點料什麼的……”樊氏也冷着臉,鄙夷說道。
話說她雖然出身落魄的官家小姐,但到底還是官家,她一直就看不上喬氏這樣的商女,雖說當時是帶着一大筆嫁妝入府,可那又怎樣?出身是沒法改變的!
“你!”喬氏氣結,卻聰明的轉身對着唐氏哭道:“老夫人,您看看,她都說我們是賊喊捉賊呀……難道我們三個商量好了,一起在自己衣服裡放東西然後栽贓誣陷她麼?我也就罷了,可老夫人您……”
樊氏自知口誤,臉色刷一下就白了,她自己說到一半也覺出不對,才停了下來,卻也沒法改口,只得苦着臉,裝委屈。
唐氏冷冷掃一眼樊氏,繼續沉默。
喬氏卻繼續自顧自的哭訴道:“老夫人,雖說我知道有些話不是做姨娘的能說的,可如今都快被人害死了,不吐不快!還請老夫人準允我辯駁一番。”
喬氏是個聰明的,說話做事一向滴水不漏,見唐氏沒反對,於是繼續道:“自從我入府,分了樊姨娘在老爺那裡的寵愛,她一直耿耿於懷,處處針對我,尤其是我生下霆哥兒之後,她變本加厲的氣我惱我,我都認了,畢竟她比我先進將軍府,又是姐姐。平日裡我能避就避,能讓就讓,沒想到我就是上次說了句:夫人剛去,若操辦擡她爲平妻之事容易落人口舌,她……她就懷恨在心呀……這府裡,除了老爺老夫人和夫人,就屬她最大了,她還想怎樣?如今她掌管中饋一事,人人都看她臉色,若沒有她指使授意,那些個做奴僕的敢這麼害主子!”
樊氏翹着蘭花指,指着喬氏哆嗦着嘴脣氣得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不停的重複着“你,你,你,含血噴人!”。
喬氏沒理她,繼續抹着眼淚說道:“這事兒,說一千到一萬到底還不就是那件事麼?看看如今,我曾反對過,大小姐大鬧過將軍府反對過,岑姨娘膽小怕事不用說,老夫人也覺着擡姨娘爲平妻的事情不易操之過急,至於老爺,他一向是個孝
順的,只要老夫人您不開口,他也就不會再提,所以,樊姨娘才心急火燎的要害我們仨啊……可我跟老夫人想的是一樣的呀,只是說緩一緩,又沒說不同意,畢竟大夫人才去世半年,不能寒了未亡人的心吶,這事兒就是放到天王老子面前,咱們都是有理有據的,誰知道她……”
“什麼話都被你說了去,你個賤蹄子破落戶!你怎麼不乾脆直接說我殺人放火要滅了你呢?!”樊氏被氣得渾身發顫,一反平常溫善大度的模樣,竟然口不擇言的罵回去。
“難道你沒想過麼?!”喬氏立即不答反聲質問。
氣得樊氏仰倒,若不是身邊丫鬟扶着,早暈在地上了,卻又聽見喬氏繼續哭道:“這明兒若是大小姐和老夫人穿了新衣裳進宮,出了事,我們又不敢去宮裡理論,只能吃悶虧,打落牙齒和血吞,樊姨娘倒是把這事做的天衣無縫,可惜,若不是大小姐細心,我們……只怕老夫人和大小姐都……”
喬氏真正厲害和聰明的地方就在這裡,把事情說的透徹明晰,又不提自己委屈,老夫人看着霆哥兒的份上也頗爲信重她,久而久之,只要她說的話基本在理,沒有邏輯顛覆等問題,唐氏還是很相信她的。
如今再看唐氏黑如鍋底的臉色就知道,喬氏的話她信了八分。
沈晏寧抿着嘴角,黝黑的眸在幾人身上細細掃過,心中並沒有預期的心奮和痛快,反而因爲預想過很多結果,把最壞的也算計清楚了,此時,她的心裡倒顯得十分平靜。
“來人——!”唐氏終於受不住了,陰沉着開口,道:“將這些賤婢各打二十大板發賣了出去,陳麼麼是府裡的老人,如此不知規矩,重打五十大板,沒收她在府裡的一切物件,連同家人一起賣了!”
陳麼麼、香枝和香竹三人早就被人捆綁着,塞住嘴巴扔旁邊被人看管着,此時,老夫人發話發落了她們,立即出來幾個粗使婆子,架着三人出去院子外面行刑去了。
曹麼麼讓身邊得力的大丫鬟秋菊盯着,沒有人敢置噱半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