瀟梓瀚任由她拉着衣袖,調侃道:“我記得,你是三月生辰,等過了生辰便要行及笄之禮,到時候寧兒就長大了,怎的還這般孩子氣?!”
他似是有些感慨又像是提醒她什麼一般,嘴角牽出一絲弧度,輕聲說道。
其實他還有一句話沒說出口:長大了就可以嫁人了,寧兒可願意嫁入國公府?
沈晏寧卻裝作沒聽出他話裡的意思,瞪他一眼,笑道:“盡說些有的沒的,重點是表哥要記得給禮物啊!”
瀟梓瀚不禁失笑,他一片真心一片苦心又一次碎成渣!
這個可惡的丫頭就惦記着那點俗物,也不想想,抓住他這個人,嫁進國公府,成爲長房嫡孫長媳,別說榮耀,那可是等同於數不清的金銀珠寶任君予取好吧……
再多言語也只能化作一聲嘆息,瀟梓瀚默默的想,這個小丫頭什麼時候能夠真正長大呢?!
迴應他的只有秋天裡濃烈的陽光與乾燥的風。
沈晏寧從自己袖袋裡拿出一個精緻的荷包,遞給他道:“我這兩日又翻看了一些相關典籍,抄錄了一份詳細的製作圖文,表哥可帶回去細細研究一番,若能找到合適的匠人,也可嘗試着製作,有了成果還請寫信告訴我。”
瀟梓瀚看着手中精緻的荷包,上面繡着一隻精緻的玉兔,旁邊還有點點金桂,她喜愛桂花,更是愛屋及烏喜愛桂花製作的一切吃食和物件,她本又生肖屬兔,還記得在靈犀山的時候,她經常得意的自詡自己定是那廣寒宮的仙子轉世,不然怎麼能那般喜愛桂花?
還記得當時他掐着她的臉笑她不知羞,她當時是怎麼迴應的?好像是塞了三大塊桂花糕進他嘴裡,生生堵住他要說的話。
瀟梓瀚嘴角嗜着笑,問道:“這可是你自己繡的?”
“當然。”沈晏寧看他表情似笑非笑,忍不住瞪他一眼,敢情她剛纔說的話他一個字沒聽見嗎?只想着這個荷包是誰繡的去了?
這回瀟梓瀚徹底笑開了,含着調侃意味道:“寧兒的繡工可謂一日千里!”
“不相信算
了,重點是裡面的物件,可是費了我兩日功夫呢!好好存着,不準弄丟了!”沈晏寧嬌蠻耍橫道。
“知道知道,定不負寧兒所託。”瀟梓瀚鄭重將荷包收入懷中,十分開懷,連帶臉上的笑容也由淡轉濃。
不遠處傳來呼喝聲,催促瀟梓瀚要趕路了。
兩人互道珍重之後,瀟梓瀚翻身上馬離開。
沈晏寧望着近百人的隊列前方那俊挺的身影,心緒久久不能平靜。
她不是不能明白表哥的心意,也不是不願意一生追隨,只是重活一世,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她一定要報仇,想起上一世的種種,那種刻骨的痛與恨只不過是被她深藏在心底,越積越深,從不曾淡忘,也決不能淡忘。
她在心底期望,若是大仇得報,她還能活着,便一定會去南樑找他,隨了他的心意,只是……
旁邊馬車上的香芹和香桃見使者的隊伍已經看不見了,兩人看看天色,對望一眼,由香桃趕車,香芹上前提醒沈晏寧該回府了。
沈晏寧深吸一口氣,將悵然的心緒甩脫,在香芹攙扶下上了馬車,回城。
沒走多久,馬車又停下來,沈晏寧蹙眉,沒等問怎麼回事,外間傳來交談聲,讓她瞭然——是殷少融攔住馬車。
香芹香桃都是見過三皇子的,此時,香芹坐馬車外面,見殷少融一身月白金絲蟒袍加身,端坐在一匹高頭大馬上笑意盈盈的望着兩人,不禁臉紅心跳加快,心中暗忖,三皇子長得真心好看。
還是香桃年紀小,黑黝黝的眼睛瞪着殷少融,問道:“公子何事?”
“敢問車裡坐着的可是沈將軍府大小姐?”殷少融並不着惱香桃的無禮。
香芹反應過來,暗自拉着香桃的衣襬,讓她不要放肆,下車行禮,陪笑道:“正是,三皇子殿下有禮了,只是不知殿下攔了去路,所謂何事?”
殷少融含笑揮一下手裡的馬鞭,徑自打馬上前高聲道:“本王有些事想與沈大小姐說,還請小姐賞臉,下車一見。”
香桃不悅,跳下車想阻止,卻被香芹
拉住,卻也不走開,只在一旁等着小姐的意思。
沈晏寧雙手交疊身前,思量一番之後,淡淡說道:“孤男寡女多有不便,私下相見更是於禮不合,還請殿下見諒,恕晏寧不能下車一見。”
殷少融沒想到她一口回絕,不由蹙眉。
“大膽!祿王殿下好言想請,你不過一個三品官員的女子怎可這般無禮,還不趕緊……”
殷少融身邊只帶了兩個貼身的隨從小海子和小宇子,大一點的小海子見車子裡的人這邊架子,不由上前喝斥,結果沒等他說完,後面的話被一顆京豆給打斷了。
沈晏寧纖細的手指拿起車內小几上托盤裡另一顆京豆,放在指尖把玩。
她不欲跟一個奴才辯駁,但也不是任人呼喝貶斥的,聽着馬車外傳來的哀嚎和劇烈咳嗽,冷淡出聲道:“若是殿下真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說,還請稍等,待我回去將軍府,稟告父親,得到首肯才能相見。”
殷少融掃一眼旁邊的兩個隨從,眼神制止他們行動,翻身下馬,隔着車簾問道:“沈小姐三番幾次拒絕在下好意,是爲何?若是本王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冒犯了小姐,大可直言相告。”
沈晏寧心中恨意乍起,隔着窗簾眸中爆射寒光,冒犯?!你何止是冒犯!沈家一門生生被你誅殺,豈是你一句冒犯就可了事?
上一世本小姐一顆真心捧在你面前,可你是怎麼回報的?這一世你這般牛皮糖一樣黏上來又是爲何?爲了我父親手中的兵權?爲了我那美若天仙的妹妹?還是爲了那讓天下人爲之瘋狂的藏寶圖?!
不論哪一樣,這輩子你殷少融想都別想!更遑論你想遂心願登頂寶座,做夢吧!
殷少融佇立馬車之側,久久得不到迴應,正打算再開口的時候,看到一隻素淨纖細的藕臂自車簾後伸出,纖細圓潤的手指猶如剛抽芽的嫩蔥,輕撩車簾,映出馬車裡面一張素淨白嫩的小臉。
沈晏寧面無表情的說道:“三皇子殿下賢名譽滿京都,我不過是個待字閨中的小姐,平日連面都見不上,怎的說有過節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