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晏姝才踏進院子裡,便察覺到一點不對勁,幽深的眸在漆黑的院子裡掃一圈,並沒有發現異樣,正要轉身回房的時候,就看到從屋檐陰影裡突然走出來的沈晏翎,猶如鬼魅。
嚇了她一大跳,差點尖叫出聲。
沈晏姝拍着心口“噗通噗通”狂跳的心臟,忍不住責備埋怨道:“小妹這麼晚了不睡覺,躲在那裡扮鬼嚇人呢?!”
“是麼?心中若無鬼,半夜也不怕鬼敲門!”沈晏翎冷淡的說,可是她一雙明亮的大眼睛靜靜的盯着沈晏姝,在漆黑的夜色裡顯得更加幽暗而詭異,有點滲人。
“你說什麼?!”沈晏姝裝不懂,裝沒聽清楚,問。
“哼!”沈晏翎冷笑一聲,直言不諱的嘲諷道:“二姐你還是一貫的虛僞,你這麼晚不睡覺,跑哪兒去玩去了?也沒看見香香那丫頭貼身伺候着,這麼冷的天,又是在這荒郊野外的,若是凍着了被野獸叼走了,可怎麼向父親交代呢。”
“……”沈晏姝臉上閃過一絲尷尬和惱怒。
她動動嘴脣,想解釋,卻又想到,她幹嘛要跟她解釋,她們不也都還沒睡嗎,而且她敢肯定沈晏寧此時一定不在房裡,既然大家表現得井水不犯河水,憑什麼她跑過來質問她!
她又憑什麼必須回答這個奇怪的小妹的問話?!
“二姐不打算解釋一下嗎?”沈晏翎問。一雙眼睛洞徹世事一般透明晶亮,卻幽明幽暗的盯着沈晏姝,看得後者背脊發涼。
“還能解釋什麼?袁鶯姐姐讓我過去說說話兒罷了。”沈晏姝沒好氣的瞪她一眼,對她咄咄逼人的無禮態度很是惱火,她冷哼道:“大姐此時在哪裡?你既然跟她那麼要好,怎麼就不去守着她看着她,莫名其妙追着我問東問西算是怎麼回事?!”
“大姐此時的確不在房裡,她去了……太子妃那邊呢。”沈晏翎詭異的揚起嘴角,像是笑了一下,問:“二姐不想知道大姐去幹什麼了嗎?”
“她去幹嘛,關我什麼事?!很晚了,我要睡覺了。”沈晏姝背脊不自覺的一僵,斷然轉身離開
,掩飾眼睛裡的慌亂和惶恐,連帶着推門的手也是微微顫抖的。
沈晏翎勾脣,並沒有繼續追問,只是眯起眼睛,看着面前的房間由漆黑一片,到亮起燭火。
她在考慮要不要把今晚她聽到的事情,告訴大姐,話說,大姐去太子那邊那麼久,也該是時候回來了吧。
這麼久沒回,莫不是又偷偷溜出去喝酒了?!
沈晏翎蹙眉,揹着雙手,慢慢往房間走去,話說,她再去睡個回籠覺吧,不然明天精神不好,會影響到考試狀態,那就虧大了。
***
沈晏寧任由香桃領路,慢悠悠的往回去的路上走着,夜晚清涼的風,吹得臉上有點疼,不過她感覺很好。
眼看着走到巷子盡頭,就到了第七營的院子,沈晏寧突然停下來,對身側提着燈籠的香桃說:“你先回去吧,我還有事。”
“小姐,這大半夜的,你還能有什麼事?”
香桃疑惑的瞟一眼沈晏寧,見她情緒似乎不錯,大着膽子,嬉笑着,湊近她耳邊道:“小姐,你莫不是又要偷偷溜出去會情……喝酒,嗯,是溜出去喝酒!別,別,別動手……奴婢錯了,奴婢真的……知道錯了,奴婢這就回去,這就……”
香桃話沒說完,眼見着沈晏寧要親自動手揍人,跑得比兔子還快,一溜煙的就不見人影,連帶着,嘴裡說的話被夜風吹成碎片,斷斷續續的傳過來,不成句子。
沈晏寧揚脣一笑,看着那風一般的黑影消失,心中閃過一絲感慨,若不是當時的一點私念將她帶在身邊,說不定她除了滿腔仇恨,一點快樂都沒有。
是的,快樂!
香桃別的本事沒有,除了能吃、溜號、逃跑快之外,就是膽子大,腦子簡單,嘴巴甜,能哄人,偶爾在她跟前放肆一下,湊個趣,逗她笑她揶揄她,她也不會往心裡去。
香桃是屬於皮糙肉厚抗打擊型的,只要管飽,怎麼樣搓揉都可以。
這種主僕關係,讓她生出一絲不一樣的感覺,是上一世和這一世之前從未體會過的,一種輕鬆和
快樂的感覺……
雖然有點苦中作樂,不過,她覺得,還不錯。
一個高大的黑影籠罩下來,她沒動,下一瞬她落入他的懷抱,她脣角微微一彎,將頭帖靠在他心口的位置,悄悄的深呼吸一口氣,有點無奈。
男子衣衫上有着清冽的淡香,混着濃重的男子氣息和淡淡的汗臭味,貌似,還混着一股子……馬蚤氣……
這個味道……真心不好聞。
沈晏寧皺了皺眉頭,依着他手臂用力捆緊她的程度判斷,她最好不要掙扎。
她忍了一會兒,好在他只是抱她一下,就放開了,不然她不知道再多忍一會兒,會不會動手揍人。
沈晏寧退開一步,微微仰頭,挑着眼角,上上下下把來人瞧個遍,皺了皺鼻子,抿脣。
北溟羨依舊是一襲黑衣長袍,依舊是那張俊到人神共憤的容貌,看不出有什麼明顯的損傷,只是他一向順滑的墨發有些微凌亂,背後還揹着一個箭匣子和長弓,很顯然,他是從狩獵場趕回來的。
臨時,在這裡等着她。
“不高興看到我嗎?”北溟羨看她一臉的嫌棄,雙手環胸,溫雅一笑。
話說,從中午離開的時候,他就已經開始想念她了,趁夜趕回來,想給她一個驚喜,結果,這個小沒良心的一看到她竟然擺着臭臉嫌棄她。
他其實一早去過第七營她的房間,房裡沒人,他猜測她定是去了行宮主殿那邊,他這纔來半路上堵她。
北溟羨擡眼眺望她來時的方向,心中猜測她去主殿那邊找的人是誰,會是皇帝嗎?
“你不該出現在這裡。”沈晏寧淡淡的開口,沒有意外,也沒有驚喜,只是平靜的陳述一個事實。
若是被人發現,狩獵的勇士臨陣脫逃,偷偷跑回行宮,是要以戰場上的逃兵論處的。雖然他有太后迴護,皇帝顧忌穹北的勢力,但很難保證,他不會被貶斥受罰。
“我想你唄。”北溟羨咧嘴一笑,低頭湊近她一點,輕輕的痞痞的說道:“不用擔心,我不會讓他們發現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