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晏寧見她欲言又止的模樣,心裡跟明鏡似的,上一世琴姨將母親的遺物直到臨終前才交付於她,比現在要晚幾個月,現在的琴姨還對她不放心的,她也不着急,所有事情都要一步步來。
終於,琴姨輕聲一嘆,頗爲寵溺道:“你呀!你母親去世的時候交代我要好好看顧着你,可琴姨老了,幫不上什麼忙。”
“哪有,琴姨可是母親留着監督我每日習武的呢!不然要代替母親打我板子……”沈晏寧眨着眼睛,俏皮的笑。
正好香桃搬了一套茶具進來,沈晏寧又衝她招手,道:“琴姨最拿手的不是女紅,而是茶道,你要好好跟着琴姨學,知道麼?”
“嗯,只要是小姐吩咐的,奴婢都記下了。”香桃點頭,虛心請教。
沈晏寧則轉身去那書架上的卷冊,打算找本兵書來看。
不多時,香芹在外面稟報道:“小姐,二夫人派了些人過來,說是院子裡的人手不夠,過來供小姐使喚。”
沈晏寧放下手中的書,帶着琴姨香桃出了房門,就看到一個麼麼帶着四個小丫鬟在院子裡一字排開,站得筆直。
這氣勢,哪裡是過來伺候人的?
見到沈晏寧出來,陳麼麼信步上前,俯身一禮道:“奴婢陳氏,原本是如夫人身邊的二等麼麼,奉瞭如夫人之命,帶了四個丫頭來暢寧園伺候大小姐。”
陳麼麼原本是樊氏身邊的二等麼麼,如今調過來暢寧園雖然身份沒有升,可樊氏答應每月多給一兩銀錢,這一兩銀錢自然是從沈晏寧的月例中開支。
作爲報答,陳麼麼必須每日向樊氏稟報沈晏寧的行蹤和動向,說白了,就是樊氏派過來監視她的人。
上一世,沈晏寧雖然心裡有氣,卻沒有找樊氏吵,是被琴姨勸住了,直到琴姨去世,她才知道,琴姨一直拿自己的私房錢貼補暢寧園的開支。
“嗯。”沈晏寧應一聲,慢慢走過去,在四個小丫頭周圍轉一圈,回到陳麼麼身前,溫和的拉着她的手,輕聲道:“陳麼麼,你既是二孃身邊的人,自然最懂規矩,我這院子裡除了琴姨,其它都
是不懂事的丫頭,以後,還請陳麼麼費心調教一二。”
陳麼麼也算是府中的老人了,對這個大小姐的壞脾氣和功夫自然是瞭解一二的,如今聽她這麼溫和說話,又拉着她的手,心底一驚,想要鬆手卻被對方死死拉着,她又不太敢用大力,只好僵持站着。
不過想想,之前大小姐在如夫人手上吃了這麼大的虧,現在還不感激巴結着如夫人,她是樊氏的人,如今在府里正得勢,量她再有本事也不能隨便動手打人,如此一想便放寬了心。
俗話說出手不打笑臉人,陳麼麼見沈晏寧如此溫和,也稍稍緩和了原本凌厲的面容,正要說話,手心一暖,一顆圓滑如鳥蛋般大小的珠子落在她掌心,又見沈晏寧刻意討好般的朝她微笑,心底的那點懷疑頓時一掃而光。
陳麼麼老臉笑成一朵花,忙道:“奴婢謝大小姐擡舉,奴婢定當盡心盡力,伺候好大小姐。”
“我房裡就安排香桃、香芹和香籬伺候就好,其他人你看着安排。”沈晏寧衝她別有深意一笑,又轉頭吩咐香桃,道:“去把我櫃子裡的紫檀匣子拿過來。”
香桃應聲,不消片刻就拿了匣子。
“陳麼麼,你們以後都算是我的人了,這點小心意算是見面禮。”沈晏寧從匣子裡取出碎銀,每人賞賜一兩銀子,讓香桃代爲分賞。
陳麼麼不動聲色的將珍珠收入袖中,取了銀子,連聲道謝,又吩咐身後的四個丫鬟:“還不趕緊謝過大小姐!”。
“奴婢香橙、香芋、香枝、香竹謝過大小姐!”四個小丫頭驚喜不已,自然大聲道謝。
沈晏寧脣角微勾:“只要以後齊心齊力,盡心伺候,自然還有厚賞!”
她轉身的時候,特意看了香芹和香籬兩人神色,後兩者面上雖沒什麼變化,可那羨慕的眼睛裡卻放着亮光!
再看香桃,亦是留着口水,羨慕不已。
沈晏寧不動聲色,帶着琴姨進屋,外間的事,自然由陳麼麼安排去了。
***
這日,沈晏寧在佛堂上過香之後,依舊來到老夫人院子裡請安,正好
撞上老夫人身邊伺候的大丫鬟桂花急匆匆跑出來。
“奴婢見過大小姐,老夫人正喚奴婢過去請您呢。”桂花面容清秀,是個八面玲瓏的丫鬟,不然也不會才十七八的年紀就當上一等大丫鬟,深得老夫人信任和喜愛。
沈晏寧朝屋子裡頭看一眼,裡面傳來輕微的抽泣聲,便知道有什麼事情等着自己,抿一下脣,問道:“哦,是什麼事情,這麼着急喚我?可是祖母身體不適?!”
桂花聽出她話裡的關切之意,擡眼卻沒有看到大小姐很着急,頓時明白了什麼似的,衝沈晏寧一笑,道:“大小姐進去就知道了。”
沈晏寧點點頭,擡腳就走。
就在兩人擦肩而過的時候,桂花小聲的提醒道:“大小姐小心些。”
沈晏寧脣角一勾,不着痕跡的走進去。
她今日沒帶琴姨,只帶了香桃和香芹過來請安,香桃還是個二等丫鬟,沒資格進裡屋,而且她手裡拿了個黑布罩着的大箱子,只得在屋外等着。
屋子裡頭還是那天所見的那些人,只是這會兒最小的妹妹沈晏翎衣衫不整,頭髮凌亂的跪在地上,低着頭受罰,可看她挺得筆直的背便知道,心裡存着氣,很是倔強。
一旁的三姨娘岑氏紅着眼不停地抹眼淚,就差沒哭暈過去。
另一邊二姨娘一幅看好戲的表情,擺明了置身事外的樣子,她身邊坐着的樊芙也是一個德行。
老夫人左下手的位置是空的,順過來,沈晏姝垂着臉,一臉哀婉,坐的端莊,可她放在扶手上的手臂處衣衫扯破,露出裡面白皙細膩的肌膚,只是此時上面幾道淺淺的劃痕。
老夫人怒極,陪嫁曹麼麼正遞茶給她喝,大姨娘樊氏站在她身邊,很是孝順的幫着扶背順氣,口中還勸慰道:“左右不過是畜生鬧的事,翎兒年紀還小,下手沒個輕重的,婆母彆氣壞了身子啊!”
“哼!小小年紀便下此重手,連自己的親姐都下得去手,心思這般歹毒,還撒謊狡辯,若不罰她,長大了還得了?!”老夫人將茶碗推回到曹麼麼手中,順手拿過案頭的柺杖做勢要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