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滑過手掌的陽光

於少庭不知不覺走到了庭院,環顧四周,有太多太多他和小小的美好回憶,而這些回憶此時卻讓他有種要窒息的感覺,他逃離了。

沒有開車,獨自一人漫無目的走在大街上。

走了好久,走到累了才停下,卻發現自己沒帶錢包,沒帶手機。

摸摸口袋,僅有幾個硬幣,他要如何回家呢?

這時前方駛來的一輛公共汽車給了他答案,看了看站牌,剛好有離蘇家較近的站點,便毫不猶豫地走了上去。

看着窗外的景色,於少庭又陷入了沉思。

“先生,麻煩讓一下。”這時一個清脆的女聲傳入於少庭的耳朵。

這是一個瘦小的女孩,抓着馬尾辮,年紀看上去和小小差不多大,臉上最醒目的是那雙大眼睛,圓乎乎,黑溜溜,眼珠子一轉一轉地,露着一絲狡黠。

她是要坐自己旁邊的位置嗎?第一次坐公共汽車的於少庭有些不確定,愣愣地盡不知道反應。

靠,這大叔不是老年癡呆吧,女孩心裡想着。

“先生,麻煩讓一下,我要坐你裡面的位置。”她又說了一遍。

於少庭終於反應過來,趕緊側過身,讓她坐進內側靠窗的位子。

女孩好像很累,坐下來沒多久就開始打盹。

第一次和一個陌生女孩坐在一起,於少庭特別注意了她,看她強忍睡意的樣子,讓他覺得有幾分可愛。

不一活兒,女孩還是忍不住睡着了,細細的脖子似乎支撐不住那顆腦袋的重量,沒一活兒,女孩的頭就靠到了於少庭的肩上。

小臉在於少庭的肩上磨蹭了兩下,努了努嘴,睡得很香。

這時,車子轉了個彎,陽光直射入車窗,照在女孩的臉上。

刺眼的陽光讓睡夢中的她皺起了眉頭。

於少庭伸出手,擋在女孩的臉前,大掌爲她擋去了刺眼的光芒,睡夢中的女孩終於舒展開了眉頭。

於少庭微微一笑。

看着滑過手掌兩側的陽光,他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這樣做,也許是因爲女孩和小小相仿的年齡吧。

美好的感覺沒有持續兩分鐘就結束了。

忽然,於少庭感覺肩上有些溼,扭頭一下,睡夢中的女孩禁開始流口水。

無色的液體沿着嘴角眼看就要滑落到他的肩上,女孩忽然嘴巴一合,一個吞嚥將滑落一半的口水又吃進了肚子裡。

咦~好惡心,什麼可愛,什麼美好,此時已統統消失在她的身上。

口水被她吃進去一些,又滴落一些在於少庭的肩上,如此反反覆覆,於少庭實在受不了。

伸出食指,輕輕戳了戳女孩的手臂,沒反應。

“小姐,你醒醒。”輕聲叫了叫她。

“別吵。”女孩喃呢着。

只見她動了動身體,雙手摸索着抱住了於少庭的手臂,掛着口水的嘴直接在於少庭的白襯衫上抹了抹,繼續好夢。

天啊,回家後,他一定會把這件襯衫扔掉。

這時一對老年夫婦走過於少庭身旁。

“老伴,你看,這對小年輕多恩愛啊。”

“是啊,年輕真好。”

兩位老人羨慕的眼光讓於少庭有些不知所措,生硬地對他們點了點頭,目送着他們下車。

再扭頭看自己肩上的女孩,嘴角邊的水漬已再次氾濫,天啊,他快瘋了。

於少庭決定不再客氣,直接伸手將女孩搖醒。

“小姐,醒醒。”

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發現一張陌生男人的臉孔近在咫尺,女孩瞬間清醒,身體迅速後坐,跟於少庭拉開距離。

“你,你想幹嘛?!”女孩胸一挺,拉開架勢,“告訴你,我老公很兇殘的!”

於少庭在心裡白了她一眼,一個乳臭未乾的丫頭片子,居然還跟他裝已婚。

“請你老公放心,我對一個流哈拉滋的小丫頭沒有興趣。”

“諒你也不敢!”女孩伸出拳頭秀了秀。

兩人的戰爭終於平息。

女孩偷偷瞄了瞄身旁的於少庭,臭老頭,居然無視她的美貌,還罵她是流哈拉滋的小丫頭,你等着瞧,本姑娘一定要給你點教訓。

“讓開,我要下車了!”女孩站起身,氣勢洶洶道。

真是個沒禮貌的丫頭,於少庭皺了皺眉,身體一側給她讓道。

白了於少庭一眼,女孩從他身前擠過。

這時車子忽然一個急剎車,女孩眼看就要跌倒。

於少庭及時扶了她一把:“你沒事吧?”

“別吃我豆腐!”女孩絲毫不領情,一站穩立即拍開於少庭的手。

看着她匆匆下車,於少庭不禁搖了搖頭,這丫頭真是又禮貌,又沒良心,真不知道她父母是怎麼教她的。

忽然,於少庭感覺有些不對勁,身上好像少了點什麼,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不好!母親留給他的項鍊不見了。

難道剛纔那一扶……

那個女孩將自己的項鍊偷走了!

沒有任何猶豫,於少庭迅速起身,身體輕靈地一側,穿過即將關上的車門衝下了車。站在公交站牌前,四下張望,那個女孩早已消失無蹤。

“該死的!”

於少庭一聲詛咒。那是母親的遺物,項鍊的墜子裡還有唯一一張母親的照片,居然就這樣被一個女孩給偷走了,心彷彿被掏空了。

不行,他一定要找到那個女孩,把項鍊找回來!

可茫茫人海,他要去哪裡找?

“叭——”

一聲喇叭聲將於少庭從失魂落魄中喚醒,看這一輛公共汽車從身邊駛過,這才意識到自己眼前還有一個最關係的問題,他已身無分文,連公共汽車都沒得坐了。

思來想去只能走路回去吧。

當於少庭回到蘇家時,太陽已經下山了,正好趕上晚飯時間。

“少庭你去哪了?怎麼大半天見不人啊,連手機也不接。”輕雲問道。

“我出去走走。”漫不經心地回答。

“少庭哥,你怎麼了?”這是柳婉兒發現了他的異樣。

衝她淡淡一笑:“沒什麼。”

真得沒什麼嗎?她明顯感覺到了他的失落,柳婉兒心裡有着一絲擔心。

一頓飯下來,於少庭吃得漫不經心。

看着他落寞地走入庭院發呆,柳婉兒再也無法抑制心中的擔憂。

“恆,我去看一下少庭哥?”

“等……”蘇力恆想說什麼,但那個人兒已跑遠。

“嘻嘻,大哥我幫你看着他們。”小由不知什麼時候冒了出來,站在他身邊,一副討好的樣子。

“隨便吧。”一揮手,蘇力恆儘自離開了。

其實他不是要阻止小小去找少庭,他也發現了少庭的異樣,只是每個人都有自己情緒和隱*私,他覺得小小不應該這個時候打擾少庭。

這大概就是受過西式教育的蘇力恆和從小在封建家庭長大的柳婉兒最大的差別吧。

“少庭哥。”柳婉兒在他的身邊坐下。

“小小。”於少庭對她淡淡一笑。

“你有心事?”

看着眼前女孩關心的眼神,於少庭忽然有些爲難,母親一直是他內心最最私密的一塊記憶,他並不想對任何人提及。

“我弄丟了母親留給我的遺物。”

他還是說了,本不想說卻對她開口了,這算不算恐怖平衡,讓他心酸的平衡,證明他還是無法將她放下。

“那就去找啊。”

“很難再找回來了。”

想起那個可惡的女孩,於少庭心中又是一氣。

柳婉兒沉默了,想起自己的父母,他們現在怎樣了,過得可好?

好一活兒,她略帶感傷道:“少庭哥,不用難過了,你還有你母親的記憶啊,那比任何東西都來得珍貴。”

就像現在的她,也只剩下記憶可以珍藏了。

她眼中的真摯讓於少庭感動,這就是她,美好的她,讓他放不下的她。

忽然柳婉兒眉頭一皺:“少庭哥,你有沒有聞到一股酸酸臭臭的味道?”

柳婉兒尋着味道,慢慢向於少庭靠近。

她的反應讓於少庭心中咯噔一下,那味道是那個女孩留在自己衣服上的口水味。

“小小,我有點累了,先回房了。”胡亂找了個藉口於少庭起身離開,他要馬上去洗澡,馬上把這件襯衫丟掉!

看着匆匆離去的於少庭,柳婉兒不禁疑惑,他怎麼了?這樣慌亂的他還是第一次看見。

一段緣份在這一刻已開始萌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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