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在向陽的房間待了好久,半個時辰後才走出來,穿過幽黑的通道,走出後山,來到位於礦場的採石場,耳邊不斷充斥着礦工的慘叫聲和鞭子抽打在皮膚上的“啪啪”聲,冷風皺着眉頭,加快腳步從那些枯瘦如柴的礦工面前匆匆而過,對於他們悲涼的哀鳴聲充而不聞。
“少主,請您等一等”正在這時,身後響起一名男子急切的呼喚聲,那聲音不用回頭,他也知道是誰,除了向陽臨走時在他身邊留下的影子還能是誰?冷風停下腳步,頭也沒回,皺着眉頭不耐煩的問道“有事嗎?”
身後走來的是一名身穿深灰色長袍的中年人,大約三十歲左右,個子不高,但那一雙細小的眸子卻匯聚着精明的光芒,讓人不敢小覷。這便是向陽上次從東瀛帶回來的山井一郎,此人是向陽的左右手,從小就跟在向陽身邊,向陽十分賞識他,但冷風對於這位向陽特意放在他身邊的眼線卻非常討厭,說話的語氣也帶着一股無名火,但山井顯然並不介意,彷彿沒有聽到般依然恭敬的說道“少主,可否借一步說話?”
冷風斜眼看了看他,說話的語氣依然冷冰冰的“就在這說,不說算了 “這?”山井有點爲難的四下裡看了看,湊在冷風耳邊小聲說道“少主,還是換個地方吧,這裡人多眼雜,恐怕不太方便。”
“真是麻煩”冷風冷眼瞅了他一眼,轉身往採石場的西北方向走去,穿過兩座礦山,順着崎嶇不平的山路來到一處叢林間,冷風停下腳步,眼角的餘光掃了眼周圍的環境,冷聲說道“好了,現在可以說了吧”
山井扭頭在四周看了看,走到冷風身邊壓低聲音說道“少主,事情是這樣的,眼下這批金礦是最後一批,而且數量較大,宗主非常重視,準備在一個月之內順利完工,安全轉移回東瀛”冷風斜睨了他一眼,冷聲說道“這些我知道,說重點”
山井表情一僵,忙應道“哦,是,可是眼下我們遇到的困難是任務重,礦工的人數卻遠遠不夠,照這麼下去,想要在一個月內湊夠九千兩黃金根本是不可能的”冷風扭頭白了他一眼,沒好氣道“你們不是很有辦法嗎?再出去抓呀,跟我說這個幹什麼?難不成要我去採石場挖礦不成?”見冷風面有不悅,山井忙擺手說道“少主,您誤會了,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我們必須儘快增加礦工的人數”
話音未落,冷風就又嗆了他一句“你這是廢話,這話我剛纔不是說過了嗎?再不說重點我就走了”說完,邁步就要離開。山井忙叫住他“少主,等等……”
冷風停下腳步,扭頭不耐煩的問道“又怎麼了?”其實山井剛纔話裡什麼意思,他十分清楚,東瀛那邊對這批黃金十分重視,催的急,但很顯然只靠這幾百個勞力想要一個月內打造九千萬兩黃金是不可能的,所以在向陽的壓力下,這幫監工就整天拿着皮鞭拼命的催着那些礦工,
日夜不停的加班,導致多數礦工因體力不支倒了下去,被活活累死。
老實說,每天看着一具具冰冷的屍體從這裡運出去,扔在亂葬崗裡,他的心就被強烈的罪惡感壓得喘不過氣來,每當途經採石場時,他的耳邊總是充斥着幾百個冤魂的慘叫聲,猶如惡夢一般每每索繞在他的腦海裡,揮之不去。
每當這時,他腦中總是浮現出冰清絕色的身影,那正義凜然的霸氣,肅然冷厲的行事作風,和她一比,自己就像萬惡不赦的罪人,永遠也得不到她的寬恕,得不到她的諒解,所以,他害怕,害怕自己雙手再沾上罪惡,哪怕只是沾上一丁點鮮血,都讓他惶恐的喘不上氣來,生怕被她嫌棄,生怕看到她憎惡的眼神。
所以礦場的事,如非必要他並不想管,這裡有太多的罪惡,太多的冤魂,他站在山路上,望着前方的兩座礦山,只覺心沉甸甸的。那兩座礦山下壓着幾百多條人的性命,甚至還有可能再增加,他彷彿看到整座山都被鮮血染成了紅色,那刺目的紅光強烈的讓他睜不開眼睛。此刻的他,只想逃避,只有逃離這裡,到了外面他才能正常的呼吸,不用這麼壓抑。
但顯然山井看出了他的心思,並不打算讓他如願,繼續糾纏着他,指着前方的礦山說道“少主,宗主的意思的確是再增加勞力,可目前的問題是,西域這邊接連有年輕男子失蹤,已經引起了官府的注意,而且南大街那邊最近去喝粥的越來越少了,顯然有些人已經有了警惕,這對我們尋找勞力非常不利,照這麼下去,宗主交待的事……”後面的話他沒有說,只用眼角的餘光暗自打量着冷風。
冷風聽了他的話,冷哼一聲不屑的說道“這還能難倒你嗎?你們不是手眼通天,什麼事都敢做嗎?明的不行就來暗的,騙的不行乾脆就來搶的,只要能達到目的就行,這些事不用跟我說,好了,我還有事,先走了”冷風說完,轉身頭也不回的大步離開,剛走出叢林,來到兩座礦山間,就見從外面急慌慌的過來一人,看到冷風,連呼帶喘的行禮道“少,少主……”
冷風在山前站定,見到來人時,愣了一會,好像在哪裡見過,又想不起來,皺着眉頭問道“你是誰?”“回少主,我,我姓顧,是南大街青來客棧的掌櫃,有,有重要的事要請示”
這時山井從後面過來,冷風扭頭看了他一眼,對顧老闆說道“有什麼事和他說吧”說完正要走時,山井出聲叫住了他“少主,宗主臨走時有過交待,讓我協助您管理好礦場,還說有什麼事讓您拿主意”冷風無奈,只得停下腳步,轉眸看着顧老闆,不耐煩的說道“有什麼事說吧!”
“哦,少主,是這樣的”顧老闆上前一步,恭敬的低着頭對冷風說道“前段時間因年輕男子接連失蹤,好長時間都沒有人來店裡喝粥了,官府也有了懷疑,正在暗中調查,可是最近幾天卻有兩個人每天都來
這喝兩碗粥,而且喝完就走,我本想礦場缺人手,不如收了他們,可我總覺得哪裡不對勁,說他們是官府中人吧,又不像,可是……”
“等等”顧老闆話還未說完,就被冷風擡手打斷,一雙凌厲的眸子帶着疑惑,手摸着下巴向前走着,不知爲什麼,聽着顧老闆的敘述,他總感覺這兩個人和冰清有關係,想到這,他扭頭看向顧老闆,皺着眉頭問道“那兩人長什麼樣子,穿得什麼衣服,詳細說來”
“是”顧老闆點了點頭,想了想說道“嗯?兩個人都穿着最普通的粗布衣服,其中一個穿青衣的大約二十歲左右,長得還行,雖不太出衆,但顯得很精神,另一個也是二十歲左右年紀,穿着藍色的衣服,嘴角邊有塊黑痓,長有又黑又醜,但看着很強壯,幹起活來應該比那個青衣強”
聽着顧老闆的描述,冷風的兩道濃眉越皺越緊,目光也泛起一絲疑惑,難道自己想錯了?不是冰清的人?據他說知,鐵血門內並沒有這樣兩個人,可是爲什麼心跳得厲害,似在暗示自己什麼嗎?
見冷風想了半天也沒有說到底該怎麼辦?顧老闆擡起袖子擦着頭上的汗,扭頭看了一眼山井一郎,以眼神詢問他該怎麼辦?山井一郎看了他一眼,走到冷風面前說道“少主,這件事情您打算如何處理?”冷風掃了他一眼,反問道“你不是很有能耐嗎?說說你的看法!”
面對冷風冰冷的態度,山井依然是不溫不火的態度,慢吞吞的說道“少主,以屬下之見,這兩個人即使不是官府中人,也肯定與江湖勢力脫不了關係,所以,我覺得最好是不予理會”若是往常,冷風會覺得他的話很有道理,可是現在,不知爲什麼?他很想見見那兩個人,對於山井的建議不作回答,轉眸看着顧老闆,冷聲問道“他們現在還在你店裡嗎?”
顧老闆擡頭看了看天色,迷着眼想了會說道“今天還沒來,不過應該快了,他們都是每天下午準時來的,來了以後喝完粥就走”冷風點頭應了一聲,想了想繼續問道“那他們有說過是哪裡人嗎?”“好像是中原人士,來這尋親的,在碼頭做了工被人坑了,一文錢都沒拿到,身無分文時,聽說我那免費舍粥,纔去的”
聽了顧老闆的話,冷風垂眸沉思半響,終於下定了決心,回頭冷眼看了看山井,對顧老闆道 “既然這樣,那我隨你去店裡看看,如果這兩個人沒問題,那就收了吧”
說完邁步欲往前走,山井出聲叫住他,道“少主,有這個必要嗎?只是兩個人而已,而且我覺得這兩個人很可疑,還是不要理會比較好,免得被那些探查礦場的人趁虛而入”
聽了山井的話,冷風冷下臉來,伸手掏了掏耳朵,回頭看着他,犀利的眸子彷彿要在他身上射穿一個洞,聲音帶着冷冷的嘲諷之意“山井一郎,父親只是要你協助我,並沒有讓你越俎代庖,替我下訣斷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