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你沒安好心,說!你們母女是不是串通好了讓我難堪?”
杜悅臉色微微蒼白,突然覺得自己有點描不清了。
杜月默笑盈盈地掃了眼杜悅:“你的好婆婆好像誤會你了呢!”
“你就不能少說兩句?”杜悅冷冷出聲。
“行,我閉嘴,那你來告訴你婆婆,我們母女在悄悄謀劃着什麼。”
杜月默做了個“請”的姿勢,雙手環着胸口,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杜悅緩步走到劉雅麗跟前:“進去吧,外面風大,小心着涼。”
“用不着你裝好人!別以爲你裝模作樣我就會接受你,我告訴你,這輩子,除非我死,不然,我永遠都不會承認你是阿澤的妻子,絕對不會的!”劉雅麗對杜悅怒目相視。
杜悅神色淡淡的:“說完了沒?說完了就進去吧。”
“你跟你媽一個德性,真是不要臉……”燕姨突然開口罵人。
杜悅擡眸,冷冷地掃了她一眼。
燕姨喉頭一梗,沒聲了。
杜月默冷笑了兩聲:“我不要臉照樣有人愛,總比那麼要長相沒長相,身材跟水桶,沒素質沒文化,常年缺乏男人疼愛的老處女強上許多倍吧?”
“這個死三八,說誰呢你!”燕姨氣得兩眼通紅。
“這麼多年了,你還在癡心妄想啊?”
杜月默譏笑地打量着燕姨:“就你這德性,別說不入屈南風的眼,就是去大街上找個撿破爛的倒貼送上門,人家都要想清楚,怕髒了自己的下半身!”
燕姨臉烏黑:“我跟你拼了!”說着,不顧一切撲向杜月默。
“瘋子!”杜月默臉頓時一沉,堪堪避開燕姨的手掌。
劉雅麗額上青筋明顯凸起,雙手死死掐着輪椅扶手。
“杜月默,你這個千人騎萬人枕的狐狸精,你給我去死,趕緊去死!!”
杜月默扣住燕姨的手,望向劉雅麗,淡淡一笑:“我活得很好,也沒癱瘓,也不是滿足不了自己男人的需求、也不是需要另外找個傀儡幫老公暖牀的廢人,爲什麼要去死?”
“啊!”劉雅麗一聲怒吼,轉着輪椅就往前衝。
一隻修長的手扶住輪椅,阻止了劉雅麗的前進。
劉雅麗紅着雙眼:“鬆手,你讓我過去,我要殺死那個賤女人!”
“你打得贏她麼?”杜悅語氣平靜,並沒有放手的意思。
“我的事不要你來管!”劉雅麗聲音尖銳:“給我滾開,死開……”
杜悅沉默地將輪椅轉個方向,推着劉雅麗就要回船艙。
劉雅麗拼死按住輪子,甚至連手心蹭出血來都顧不上,只是生氣地怒吼道:“我要殺了她!殺死那個賤女人!那個渾身骯髒的不要臉的女人!”
杜悅沒有理會她的憤怒,彎腰,憋着一口氣,就要把劉雅麗抱起來。
“你想幹嘛?放開我,你聾了嗎,放開我!”
當杜悅的手碰觸劉雅麗的大腿時一愣,手上得觸感顯得有些不真實,她瞬間明白,劉雅麗的雙腿是假肢,乾硬而冰冷。
“啪!”
清脆的巴掌聲響起,杜悅不及反應,臉上已傳來火辣辣的痛感。
白皙的臉頰上,立馬浮現五個鮮紅的指印。
杜悅擡眸,面上波浪不驚,沉寂地看向劉雅麗。
劉雅麗顯然也沒想到自己會有這樣的動作,愣怔地,但很快,就高聲嗤笑:“你媽媽說得對,我就是個廢人,但就是這麼個殘缺的人,能夠讓你一輩子都得不到阿澤的愛。”
說完,她用力推開杜悅,轉動輪椅死命衝向杜月默。
杜悅冷不丁受力,身形有些不穩,腰部狠狠撞擊在船艙上,傳來銳痛。
只是,她卻像是毫無知覺般,耳畔始終縈繞着劉雅麗那句話。
那頭,劉雅麗艱難地來到杜月默身後,雙手撐着身體,突然朝前撲去,一把揪住杜月默的頭髮:“死狐狸精,我跟你拼了……”
杜月默也不是吃素的,剛剛燕姨就惹毛了她,這會子還來個劉雅麗。
她伸手擋住劉雅麗,順勢掄起她的胳膊摔了出去。
杜悅擡頭時,看到的就是劉雅麗被杜月默扯離輪椅,摔下海里的那一幕……
“雅麗!”燕姨驚天動地的呼叫聲劃破夜空。
杜月默也沒料到會把劉雅麗甩出甲板,一時間忘了有所反應。
一道身影迅速躥到欄杆邊上。
杜悅撲到欄杆上,急忙想去抓劉雅麗的手,卻只撲了個空。
劉雅麗嚇得驚叫一聲,人已經“噗通”一聲落入水流湍急的海里面。
“雅麗!雅麗!救命啊,快來人啊!”燕姨驚恐地大喊出聲。
杜悅急的口乾舌燥,看着在海里掙扎,卻被水勢推得越來越遠的劉雅麗。
劉雅麗雙腿殘廢,不能游泳,估計很快就會沉入海底……
杜月默看到杜悅在脫鞋子,趕緊拉住她:“你要做什麼?”
“幫你收拾殘局。”杜悅冷冷說完,推開杜月默噗通跳入海中。
“杜悅,你瘋了吧!”
杜月默氣急敗壞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微鹹的海風迎面吹來,接着是冰冷的海水襲進口鼻,杜悅憋氣,往劉雅麗的方向游過去。
……
甲板上。
燕姨失聲痛哭,扶住欄杆喊個不停:“雅麗!誰快幫忙救救雅麗!”
有船員聽到消息趕過來,打開應急燈巡視海面,全都變了臉。
“走,穿上救生衣下海救人!”
然後,本在宴會廳的賓客都聞訊跑出來。
“老公,發生什麼了?聽說有人落海了,真是不小心啊。”
劉雨欣挽着沈家琪走出來,看到甲板上熙攘的情景,不由皺起眉頭。
“是屈太太,屈太太掉入海里了!”
周圍不知是誰大喊了一句。
劉雨欣臉色頓變:“大姐?”說着,鬆開沈家琪衝向欄杆處。
“大驚小怪,不就是落海了嘛?已經有人下去救了啊……”
高雄走到沈家琪旁邊,剛嘀咕出聲,就看到一道身影從他身邊掠過。
“是屈潤澤!”高雄嘟囔出聲。
話音剛落,那頭屈潤澤已經扒開人羣,越過欄杆直接跳入海中。
甲板上越發人聲鼎沸,有人尖叫,有人噓噓,亂成一團。
“人還在海里?”
曹逸陽端了兩杯紅酒上來,將其中一杯遞給沈家琪。
沈家琪接過,輕啄了一口,安靜站在那裡,觀望那邊混亂的景象。
高雄早就擠到前面看熱鬧去了,突然大聲嚷嚷:“不好了,悅悅也落水了!”
沈家琪喝酒的動作一滯,擡眸,油黑的目光射向人羣騷動處。
高雄朝着身邊的船員就是一巴掌:“還不趕緊下去救人?”
“已經有救生員下去了……”船員敢怒不敢言,只得耐心解釋道。
“你當我眼睛瞎了嗎?他們都去就劉家老太婆,我們悅悅一個人……萬一等下被海水捲走怎麼辦?救命啊……救命啊……誰好心下去救下我家悅悅啊……”
下一刻,高雄只覺得屁股突然一疼,還沒明白過來,人就已經翻出欄杆。
在跌入海中的瞬間,高雄只有一個念頭:哪個王八羔子踹我,等死吧!
甲板上,楊樂淡淡掃了眼金吟還未收回的腳。
金吟站直,在衆人驚訝地目光中,沉默地整理了下西裝的領口。
曹逸陽睨着海里抱着一個路過救生員不肯放手的高雄,不忍直視地別開頭,接着,他手中突然多了個酒杯、一件西裝外套和一條領帶,再接着……
“啊?怎麼有人跳海了?”
不僅是曹逸陽,連金吟和楊樂都意識到不對頭。
他們紛紛回頭……
沈家琪穿着淺藍色襯衫和黑色西褲,偉岸的身姿在半空中躍出一道完美弧線,猛地衝向幽暗的海水中,濺起巨大的浪花。
“三哥!”曹逸陽不由驚呼出聲,跨前一步,雙手牢牢抓住欄杆。
……
劉雅麗在水中拼命掙扎,起起伏伏,雙手用力揮舞想要攀住某物:“救我!”
眼看着劉雅麗就要下沉,杜悅迅速游過去,猛地托住她。
劉雅麗還在不停掙扎,像是受了不小的驚嚇:“救命,我不想死啊……”
“放心,沒事了。”
杜悅有些使不上力,但還是牢牢託着她。
劉雅麗用力呼吸,嘴脣因缺氧發白,仍在喊着救命,意識模糊不清。
海水冰冷地打在杜悅四肢上,漸漸有點發麻僵硬。
她帶着劉雅麗想游回船邊,突然被一股力道撞擊,人狠狠地被推開了。
杜悅猝不及防,整個人跌入海中,呼吸不得,難受地要命。
海水淹沒她的視線,卻依稀能看到屈潤澤抱着劉雅麗,劃開海水,將她帶到救生艇上面,那些救生員迅速將他們包圍住……
杜悅看着屈潤澤漸漸遠去的背影,口中的海水頓時變得苦澀,她合上雙眸,平復着心內的陣陣痛疼,遊向救生艇。
只是,剛沒遊多久,左邊小腿就傳來一陣抽痛。
抽筋了?
杜悅立即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救生艇那邊,幾名救生員全圍着劉雅麗和屈潤澤,護着他們上游輪。
杜悅想繼續遊,抽筋的感覺卻愈發明顯,到最後甚至半分都動彈不得。
“救……”杜悅想要喊人,卻灌進一口海水:“咳咳……”
海水衝擊耳膜傳來嗡嗡響聲,前方人影越來越模糊,杜悅想要喊人來幫忙,可是身體卻有些不聽使喚,連連沉入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