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士航班的乘客請準備登機!瑞士航班的乘客請準備登機!”
晚間的立場人少些,顯出幾分空蕩。
景仲寒站起身,眼神望着機場外的某個方向,眸子裡流光難辨,口吻卻淡淡:“東西送過去了?”
齊聿銘答道,“是。”
點點頭,景仲寒終於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轉身向通行道而去。
齊聿銘看着他煢煢的背影,還是忍不住出聲道:“離開也不會有什麼不同,那還離開幹什麼呢?”
背影微頓,景仲寒回頭看着他,“或許你有一天會明白的。聿銘,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但只說一句,別固執到害了她也賠進了自己。”
景仲寒走了,沒有說那個她是誰,可是齊聿銘知道,他的心猛然一震,“我不明白。”
飛機在幽藍的夜幕中起航。
一個人,一座城。
他不肯留,因爲只有足夠的距離才能冷靜、平息他不知何時必然會翻涌的衝動。因爲他愛,所以不能假裝若無其事;因爲她不愛,所以不能假惺惺笑着說做朋友。他所能給的最好的祝福,就是遠離,不去打擾。
瑞士,寧靜平和的國度。或許他會將心底的愛沉澱,或許他會笑着掩藏,或許他會找個妻子,或許……
再多的或許,他卻知道,世界上再沒有另一個蘇槿苑,另一個駐在他心底心底的人。
願你,一切安好……
齊聿銘的心久久不能平靜,景仲寒的話和澄明的眼神彷彿戳破了他心中的一層膜。他開着車,卻突然沒有了目的地。
遊魂一般的,等到他停在那個並不陌生的門口時,他閉着眼驚了一跳。
爲什麼到了這裡?
來不及深,來不及逃跑,隨着一陣引擎聲,另一輛不亞於他的車子在前面停下。
他下意識關了車燈,打着方向盤後退些許,隱沒在樹影中。
一個挺拔的男人,胸前抱着一個女人,悠悠進了屋子。
房子裡的燈很快亮了。
透過錯落的樹枝,齊聿銘一直看着那亮着的光和裡面隱隱綽綽的人影。
一根菸,兩根菸,裡面的人一個沒有出來。
陡然升起的煩躁,他竟然想下車然後衝進那個房子!
“嘶——”燃盡的菸頭燙到了他的手,也讓他爲自己的想法一驚。
匆匆扔了菸頭,他迅速驅車離開。
有什麼東西蠢蠢欲動,呼之欲出。
房間裡卻遠不是他所想的樣子,安景芝因爲醉酒,面色酡紅,眼裡的光還算清明。她努力瞪着眼,“謝謝你送回來,你可以出去了!”
左鷹熟悉地坐下,眉頭嚴肅地皺着,“我不放心。”
“你不放心?”安景芝也皺眉,“你爲什麼不放心?”
“因爲你不省心。”
關你什麼事?安景芝差點脫口而出,卻因爲修養而變成了“好了,謝謝關心,我可以照顧好自己,你請回吧。”
屁股沒有挪動半分,左鷹先生異常堅持,“等你睡下了我自然離開。”
臥槽,神經病吧?安景芝這麼看着他,“麻煩你想想,你這麼做合適嗎?在一個陌生女人的家裡,嗯?”
“爲什麼不合適,我們不是陌生人。”
大寫的井號,安景芝感覺一股怒氣直竄腦門,裹着酒精讓她更暈了。“好了,左鷹先生,我不想跟你胡鬧,也請你自重。”
疏離的神情,即便醉酒她都拒絕得徹底,左鷹伸手插進口袋,遮去了自己的失落,轉身向門走去。
身後亦步亦趨的腳步聲,他輕輕笑了,正回頭,“砰!”一聲,門就在他鼻樑前兩寸處被關上了。
不是挽留,甚至都不是送……這是多討厭他呀……
站在門口,左鷹摸了摸胸口,那裡又是一點點的發脹。
安景芝噓了一口氣,說實話,這左鷹她真的沒辦法,趕不走,你又不能直接破口大罵地攆走。
“不知道怎麼想的!”
輕嗤了一句,安景芝撐着暈暈的腦袋去洗澡。
熱水讓她舒服地嗟嘆出聲,她想起了左鷹那個男人,有點爲他不值,又有點爲自己哂笑。
“若是從前早些遇到,說不定還真的可以在一起試試。”
“嗤——亂想!”聳聳肩,安景芝的嘴角掛着自嘲的弧度。
不就水,她直接吞下了兩片安眠藥。白色的小東西很苦,可是,她必須要靠這個來入睡。
閉眼,藥效很快就發作了,安景芝的呼吸一點點輕緩。
過了一刻鐘,窗口“唰”的閃進人影,那人影站在牀前幽幽望了她許久。
嘆了一聲,左鷹瞥到牀頭暗黃色的小藥瓶,現在卻還要感謝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