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瑟瑟,枝頭葉黃,與外頭的蕭條相比,李宅豪華的客廳內都顯得相當的熱鬧,不時響起一陣歡笑聲。愛睍蓴璩
莫穎姿坐在沙發上,與剛下樓的李娉心異常熱絡的聊着天,兩人由化妝品聊到時尚圈,又由時尚圈聊到了慈善---
相比之下,謝曼顯得少話多了,她只是靜靜地聆聽着,偶爾答上一句話。
好久沒見這個家庭如此的熱鬧,淑姨趕緊讓下人張羅着果點,還親自將糕點給她們端了上去:“大小姐,這是莫小姐帶來的葡萄乾。”
李娉心望着那一盤葡萄乾,不由得說道:“哇,這麼大顆的葡萄乾,還真是少見呢。攴”
莫穎姿一笑,介紹道:“這是新疆吐魯番的特產,我的一個朋友到新疆旅遊,特意給我郵過來的,我見很甜就拿來給大家試試。”
李娉心聞言,拿起一顆放進嘴裡,不由得點了點:“嗯,是很甜,有點甜過頭了。”說話間,她扭過頭來對着淑姨吩咐道:“淑姨,你也給樓上主臥室送些上去吧。”
淑姨一聽,愣了一下,隨即小聲地提醒她道:“大小姐,樓上的那位剛剛出去了。邈”
“哦?是嗎?那就等她回來再送上去吧。”
“嗯,好的。”淑姨將果點一一擺放好,默默地退到了後方。
莫穎姿目光往樓上掃了一眼,話題一轉,對着李娉心說道:“娉心姐,樓上的那位是指貴府新入住的新夫人吧?”
“嗯,是啊。”李娉心點了點頭。
“她是我公司財務部的呢。”莫穎姿語出驚人地說道。
“啊---真的嗎?”除了謝曼之外,包括淑姨在內的衆人都不由得愣了一下。
“嗯。”莫穎姿點了點頭:“其實娉心姐你之前也見過她的,還記得有一次我們到纖塵會館做美容,由於時間趕不及,我就先讓人去餐廳幫我們定位嗎?那個幫忙的人就是她穆千玥。”
李娉心聽得一楞一楞的,的確有這麼一回事,可世上真有這麼巧合的事?
坐在一旁一直不多話的謝曼這會卻來勁了,她伸手將耳邊的髮絲弄到耳後去,一臉好奇地問道:“真的嗎?那你對她應該很瞭解了,我見一些八卦雜誌上有一些對她不大好的言論,那些應該都不是真的吧?”
莫姿穎一聽,不由得揮了揮手,說道:“什麼不是真的,是說她跟公司某高層有曖昧的那樁事吧,那可不是空穴來風,那個高層就是我公司策劃部的一個姓翁的總經理,長得也是一表人才,他的老婆我都認識,最近因爲他老公在公司那點事,天天向我哭訴呢,別提有多慘了!”
這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唱起了雙簧,李娉心臉上的神色顯得越來越凝重了。
說到這,莫穎姿見李娉心的臉色變得異常的難看,她故作一臉懊悔地伸手掩嘴,良久,才小心翼翼地開口說道:“對不起,我說錯話了---”
李娉心淡淡地搖了搖頭,說道:“沒有,不好意思,我突然間有些頭痛,我得回房去躺一下,就先失陪了----”
李娉心扶着額站了起來,淑姨見狀,趕緊上前攙扶着她往樓梯口走去,她一邊走着一邊回頭對着恭立在一旁的兩名女傭叮囑道:“偉媛、阿梅,你們好好招待客人。”
“是!”乖巧地應了一聲之後,阿梅不由得與偉媛默默地相視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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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一句想吃湯圓,淑姨就立即讓下人去準備---
李家偌大的廚房裡,三名年紀輕輕的女傭圍在一塊搓湯圓,桌面上除了糯米粉外,還擺放着數種味道的餡料,有花生的,黑芝麻的,還有艾德小少爺喜歡吃的綠茶粉。
站在一旁的淑姨見幾人做得挺勤快,絲毫不含糊,叮囑了幾句之後就轉身走出了廚房,她前腳剛走,原本極爲安靜的廚房內立時就炸開了鍋。
小藹用手肘蹭了一下旁邊的香雅,一臉好奇地問道:“哎,你們聽說了沒有,昨天來做客的那位莫小姐敢情就是樓上那女人的頂頭上司呢。”對於她們來說,少爺領回來的女人還沒有被承認,所以基本都統稱爲那個女人。
“不會那麼巧吧?”香雅一臉的不大相信。
“我也是聽偉媛說的,聽說那天那個莫小姐還當着咱們大小姐的面說了那個女人不少壞話呢。”說到這,她偷偷瞄了廚房門口一眼,見沒有人,就壓底聲音小心地說道:“她說呀,那些娛樂雜誌上的說桃色新聞的全都是真的,那個男人的老婆爲此還差點尋短見了呢。”
香雅聞言,不由得咋舌:“真的啊?我看那女人文文靜胸的,也不像是那種不三不四女人啊。”
“不是有句話人不可貌相嗎?”
一旁埋頭搓着湯圓的儀芳一聽,不由得插話道:“我看啊,那莫小姐說的話也不能全信,她怎麼說也是謝小姐的朋友,當然是幫着謝小姐說話的啦,成心抹黑人家也不一定的。”
小藹聳了聳背:“誰知道呢,管她是不是抹黑,人家這麼說咱們就這麼聽着唄,反正也不關咱們的事。不過說實在的,我也不太相信啦,有什麼男人能比得上咱們瀚少,那女人怎麼會放着咱們瀚少不要去勾-引別的男人啦。”
“要是我們瀚少跟她是真正的夫妻就是羅,問題是咱們瀚少性子太過冷淡,對誰都是一副表情,而且打那女人住進來以來,瀚少不是從來沒在主臥室過夜嗎?”
“哎,這些事誰也說不準,不過說實在的,我本來以爲那女人進來後還能壓一壓安娜的氣焰,她呀,以爲自己服侍着咱們未來的女主人,那眼睛都快長在頭頂上了,對着誰都呼來喚去的,搞得好像咱們是爲她打工似的,讓人氣憤。”香雅一臉不滿地說道。
“壓,怎麼壓得住?我看那女人也是個極好欺負的主,現在大小姐也開始討厭她了,瀚少又經常不在家,她不被欺負已經算不錯了,安娜呀就是一個欺怕惡---”說話間,儀芳瞄見門口飄進來一個身影,趕緊住了嘴。
另外兩人察覺到什麼,也往門口瞄了一眼,見進來的是阿梅,也聰明的不再吱聲---要知道這個阿梅跟安娜可是共穿一條褲子的好姐妹。
頓時,整個廚房一片的寂靜。
阿梅走了進來,感覺到氣氛的異常,不由得一臉奇怪地望着她們幾人,追問道:“你們方纔說什麼話呢,怎麼我一進來就不說了。”說話間,她雙眸如激光一般往三人掃射着。
小藹的目光恬恬與她對上了,只得衝着她咧開一排牙齒。
一看這就是假得要死的笑容,阿梅也懶得跟她計較,只是開口說道:“不是剛切了些哈密瓜嗎?淑姨讓我給少爺房間送一盤,瓜都放哪了?”
香雅知道她是問自己,淡淡地說道:“就在冰箱裡頭,都分好一盤盤的啦,你自個去拿吧。”
“唉?阿梅,你不是說淑姨不喜歡那女人嗎?怎麼還讓你端水果上去?”小藹一臉好奇地問道。
“切,討厭是一回事,送水果又是一回事,淑姨做事還是很公道的。”阿梅訕訕地說道,說話間已經走過去,她打開冰箱,果然,一盤盤已經切好的水果安安靜靜地躺在架子上。
她將基本一盤端了下來,一低頭,卻瞥見洗水槽上也放着一盤哈密瓜,瓜肉的顏色稍暗,她不由得問道:“水槽上面這盤哈密瓜怎麼回事,爲什麼不放冰箱呢?”
聞言,儀芳纔想起來,趕緊應道:“哦,那盤哈密瓜是壞了,不能吃的,我還沒來得及倒掉呢,先放着吧,我過一會再處理---”
望着那盤稍微變色的哈密瓜,阿梅雙眸閃過一絲奸狡之色,她回頭,見那三人皆背對着自己,於是鬼鬼祟祟地將兩盤哈密瓜換了過來,再輕手輕腳地將這盤擺放得有些凌亂的果肉整理了一下。
望着那一盤的成品,她滿意的一笑,她得意地捋了捋額頭的髮絲,衝着三人擺了擺手:“我走羅---”端着水果盤,扭着屁股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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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房中呆了大半日,穆千玥覺得自己的骨頭都快生鏽了,沒有工作的日子真是難熬,她不知道自己能撐多久。站在陽臺眺望着外頭的花園,見園中的園丁給花澆完水後離開了,院子裡一個人也沒有,孤寂的臉孔閃過一絲希冀,她轉過身,走回房中,換上一雙鞋,推開-房門走了出去。
“呀,你還真行啊。”
“怕什麼,誰管她呀,你看少爺根本就沒把她放在眼裡,她發脾氣跑回孃家,還不是自個悻悻地回來了。少爺還跟個沒事人似的到瑞士出差去了呢,根本就沒把她當一回事。”
望着前方轉角位背對着自己掩嘴竊笑的阿梅,想要下去逛逛的心情頓時消失殆盡,穆千玥默默轉過身緩緩地舉步回到了房中---
偌大的臥室讓人感覺不到一絲溫暖,冷,寒意像是從骨子裡透出來,她不由得打了一個寒戰,緩緩往牀榻走去,從靠牆的一個架子底下拉出一個行李箱來,她將行李箱拉開,翻尋着---
如果沒記錯的話,她應該有一件厚披肩的。
一件件衣服翻下去,行李箱的最底下壓着一個相框,相框底下壓着的物件讓她一怔。
是它,那件十字繡,當初她還一心意想要將它繡好,送他當生日禮物的。後來因爲千峰出事了,她因爲要兼職而擱置了。
她緩緩地將那包十字繡抽了出來,望着上面那栩栩如生的卡通,眼前這隻卡通的形象由神到態都像極了他,當初覺得這隻白熊帶着眼鏡的模樣可愛極了,現在看起來怎麼這麼討厭呢?
就連那勾起的嘴角也令人討厭,看着看着,她不由得伸出手指狠狠地戳了一下白熊那邪魅嘴角。
唉,這副十字繡當初自己也費盡心思繡不好多天了,扔了實在有些可惜,再說了虎頭蛇尾、半途而廢也不符合自己的性格。
算了,反正閒着也是閒着,有些事做還是好的。
想到這,她打消了繼續尋找披肩的念頭,率先窩在被窩裡一針一線地繡了起來。
她繡得投入,時間在不經意間悄悄地逝去,直到她感胸口一陣沉甸,腸胃的抗議讓她意識到自己已經一整天沒有進食了。
放下手頭上的東西,她下了榻---
望着茶几上早已放涼的飯菜,阿梅端上來已經一段時間了,熱騰騰的時候,自己都已經沒什麼胃口,別說現在飯菜已經涼了。
可是,也不能一整天不吃東西,自已的身體,自己不在意,還有誰會在乎。她強迫自己坐下來,拿筷子翻卻了一下飯菜,最後夾起了一塊西蘭花。
可剛湊上去,可剛聞西蘭花的味道,她頓時一陣噁心反胃,慌忙將筷子放下,掩嘴,止不住的嘔吐讓她難受至極,幸虧都是乾嘔,沒將那乾淨的地氈弄髒了,嘔吐止住過後,她心中不由得慶幸着。
腸胃翻騰的感覺實在太難受了,那一桌的飯菜再也難以下嚥,她將飯菜重新蓋上,她看了一眼那盤安安靜靜躺在一旁的水果,伸手拿起一塊哈密瓜送進了嘴中----
水果的味道都不太對勁,最近她總是這樣,吃什麼都感覺變味了,勉強用水果裹腹,感覺到腳被什麼東西碰了一下,她低下頭,但見格格在桌底下一下下地爬着她的小腿。
“格格,你也要吃吃?”她給它夾了一塊肉,格格卻毫無興致,但見它爬了一下她的小腿,轉身匆匆跑到門邊,衝着她嚶嚶直叫。
敢情它是想出去,穆千玥啞然,她走過去,將它抱了起來,小東西最近食量不小,體重也沉了不少----
“格格,不要亂跑---”也許是關太久的原故,剛將格格放下來,小東西就跟脫了繮的野馬,沿着旋梯飛奔而下。
穆千玥深怕它跟上次那樣闖禍,急急地追了下去。
剛跑下樓梯,就見艾德將那小東西緊緊地抱在懷中,衝着自己咧嘴笑着---
“艾德,誰讓你抱啦?小心它咬你,趕緊放下來。”從遠處傳來一陣凌厲的聲音,轉眼間,李娉心衝了過來,打了艾德的手一下,逼着他將懷中的小狗放了下來。
格格受了驚,不由得吠了一聲,穆千玥趕緊跑過去,將它抱起來:“大姐,格格不會咬人的。”她衝着李娉心解釋着。
李娉心卻不領情,冷着臉一臉責備地衝着她說道:“什麼不會咬人,當真咬了怎麼辦?還有,以後就不要讓它到處亂跑,狗毛到處亂飛,髒死了。”
說罷,李娉心垂着雙眸望着她,那目光毫不掩飾那一絲厭惡之色,那眼神讓穆千玥有一種錯覺,就彷彿她是在看什麼極不乾淨的東西。
那樣的目光對一個人來說是極不尊重也是讓人很不舒服的,穆千玥抱住格格的手不由得一緊,難道有錢人都是這樣的嗎?翻臉比翻書還要快,明明昨天還客套地讓自己喚她大姐的人。
“媽媽,格格很乾淨的,而且它也不會咬人。”艾德伸手扯了一下他媽媽的衣袖,一臉天真地說道。
“你懂什麼?畜牲又不是人,肯定會有發狂的時候,不然的話狂犬病是怎麼來的。走吧,到書房去,媽媽要檢查一下你的課。”說話間,李娉心拉起了艾德的手往書房的方向走去,直到消失在樓梯上,都沒回頭看穆千玥一眼。
受了凍,穆千玥一臉怔忡地站在原地,久久沒反應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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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晚風吹拂着,吹得紗簾飄動着,窗臺處多出了一盆漂亮的盆栽,那是她從花園裡拾回來的,頂漂亮的一盆秋海棠,粉色的花朵嬌滴滴的,卻被園丁丟棄了,看着它靜悄悄地躲在垃圾桶內,她覺得心裡酸溜溜的。
紗簾拂動着,穆千玥被窗外的景色吸引住,舉步走到陽臺去,眼前那本是花團錦簇的花園,已籠上了一層昏暗之色,倒是窗臺上的那盤漂亮的秋海棠,在天邊晚霞的映射之下,豔麗得有獨無偶。
她側身依在陽臺的柵欄上,靜靜地欣賞着天邊晚霞的幻境。
過了片刻,她索性打開陽臺的燈,將十字繡全部挪拿到陽臺來,開始一針一線地繡着,五彩的晚霞在她的專注間悄悄隱去,外頭的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她都渾然不覺,直到肚子無來由得一陣絞痛,這痛來得太過突然,只覺得腸子在腹腔內攪動着,直痛得她臉色發白。
她捂着肚子,匆匆丟下手頭上忙活的十字繡,往衛生間衝去。
從衛生間出來,她已經臉色發青,本以爲事情過一段落,沒承想,沒過一會,肚子又在鬧,如此一來一回,她感覺自己幾乎都要虛脫,肚子的痛感依舊不減,雖然自己腸胃向來都不大好,可鬧得這麼厲害的還是頭一回,以至於在陰冷的秋夜,竟生生逼出一額的汗水。
難道是方纔出去着了涼了?
抹去一身的汗水,卻感到陣陣的寒意,彷彿哪哪都是寒風,穆千玥支撐着身子,將臥室內所有門窗關了個嚴實,這才感覺好一點。
她扶了扶額,拖着幾乎要虛脫的身子依靠在沙發上,她窩在沙發上喘着氣,卻聽到門外響起兩聲叩門聲,隨即,臥室的大門被推了開來,一陣寒風從門外透了進來,穆千玥混身一顫,只覺得胸口一陣的發悶,她不由得掩嘴乾嘔起來。
阿梅走了進來,皺着眉毛看了她一眼,見她異常痛苦的模樣,也不上前關心兩句,只是一臉冷然地走到桌前,開始公式化地收拾起桌上的那些殘茶剩飯。
當她見到那盤哈密瓜被動了不少,不由得一臉瞭然地扭頭掃了那一臉痛苦地對着嘔吐着的女人一眼,見她異常痛苦的模樣,阿梅的嘴角更是不經意地露出一絲譏笑。
正置身於水深火熱中的穆千玥哪裡知道此刻站在不遠處的人正在幸災樂禍當中,好不容易止住了那痛苦的嘔吐,方纔那五臟六腑都幾乎要吐出來的痛苦讓她依舊心有餘悸,她痛苦地輕聲呻吟着,見阿梅端着碗碟正往外走去,她不由得喚住了她:“阿梅!請等等。”
阿梅止住了腳步,木然地回頭望着她。
穆千玥捂着胸口望着她,詢問道“阿梅,有沒有整腸丸之類的藥,我肚子很舒服。”
阿梅的目光由上至下地打量着她,半晌才一臉冷淡地說道:“你等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