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高的主神啊,我以雲中神裔的血肉,向您獻上神性的犧牲!請您賜予戰爭的勝利,請您降下勝利的預兆…”
“主神降下了啓迪!占卜,殺伐,師利,小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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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必然會攻克此城!只是小吉需要時間,主神也需要時間,來吞噬雲中的雨神…”
“轟!轟轟轟!”
獻祭的高臺,有火焰升騰,煙霧繚繞飛起,鮮紅潺潺流下。蠻荒的祈禱歌頌,從高臺往上飄遠。武士們的歡呼戰舞,讓大地都震顫戰慄。這是最神聖崇高的祭禮,用最神秘血腥的儀式,用火炮恐嚇的雷霆,振奮着數萬墨西加軍團的軍心。
“殺!殺掉雲中的神裔!…獻!獻給主神以生機!…接引!戰死者靈魂昇天!…賜福!立功者厚賞神佑!…”
“殺掉他們!…”
“殺!…”
上萬武士狂熱的喊殺聲,震動谷地山巒,也直入高聳的雲霄。聽到這樣的殺伐宣告,聽到滾滾的雷聲,從雲山城到雲壇,數以千計的米斯特克武士,臉上都浮現出驚恐。雖然他們腳下是險要的城寨與地勢,雖然雲山城堅固的彷彿天神所鑄,又有足足三千精銳武士,數千民兵丁壯戍守…但上到尊崇的神裔城主雲神山,下到無數卑微的蟻民丁壯,都畏懼着墨西加戰神的雷霆神力,畏懼着那戰無不勝、摧城滅邦的聯盟軍團!
“雲中的雨神啊!在墨西加戰神的雷霆下,我們真的能守住嗎?…特拉斯卡拉人的四蛇城,那樣不落的要塞與城邦,那樣強大的特拉斯卡拉軍團,都在墨西加人數年的圍城攻伐下陷落毀滅了…若是被墨西加人的軍團徹底包圍,封鎖東南連接瓦哈卡諸部的山間小徑…那城中的存糧,恐怕堅持不到兩年啊!…”
神裔城主雲神山憂心忡忡,站在不高的城牆上,從數十米高的天然臺地往下望去。墨西加人的數萬大軍,就像兇殘忙碌的蟻羣,有條不紊的在谷地展開。他們獻祭神靈,他們狂呼戰舞,他們吶喊着神名,要把自己和敵人,都送入犧牲的雲中。他們紮下營寨,他們建起祭臺,他們的祭司長老舉着茅草大呼,他們的神王也登上高臺,在無數仰視的目光中,用手指向山城。
“主神庇佑!神戰的軍團,蒙受神佑,一定會攻陷雲山城!…”
“派遣使者,以墨西加神王的名義!邀請雲山城中的雲中神裔們,來一場神靈注視下的神聖約鬥!…”
聯盟的祭司奔到雲山城下,用雲中諸部的語言,發起神裔的“約鬥”邀請。這是中美洲古老的戰爭習慣,如同“花之戰”般,兩軍約定時間,約定人數,堂堂正正的列陣廝殺,取悅天上的衆神。然而,在墨西加一統的血火下,舊的神裔時代早就一去不回了。
“邪惡的阿茲特克人與火山妖魔勾結!他們已經失去了神的庇佑,沒有了約斗的資格!…”
雲神山果斷從心,拒絕了約鬥。因爲,在墨西加人的大軍包圍下,出城約斗的雲中神裔與武士,恐怕是回不來的。這不過是白白浪費神裔的性命,消耗城中的勇士,削弱守城的力量罷了!只是,這樣懦弱的拒絕,也讓城中武士的士氣低落,讓城外大軍大聲嘲笑,士氣高漲。
“米斯特克人不敢出戰,大軍分掠谷地南方!掃平所有的部族,打破貴族的莊園,抓捕填壕的丁壯!在西邊與南邊,都築起圍攏的營壘,把那些懦弱的雲中神裔們,都圍起來,留給主神!…”“揀選精銳武士,深入東方山中,截斷他們的山中退路!雲山城沒有援軍!倘若薩波特克軍團從瓦哈卡谷地北上,那就是送上門來的祭品,來取悅注目的太陽!…”
燃燒的火焰在谷地中延伸,風中的喊殺隱約帶着慘叫。雲神山默然無言,只是看着墨西加軍團分兵南下,抄掠更後方的谷地,摧毀數以萬計的雲山諸部。他不敢派出武士大軍野戰,也不願派出精銳襲擾。在墨西加人大軍雲集的情況下,這些派出去的勇士,幾乎沒有生還的可能。他在等待援軍,無論來自那一方,是來自西邊還是南邊,是來自雲中還是天上…
“雨神啊!雲塵大首領困守山河城,和墨西加軍團對峙,恐怕是不可能來救我們的…瓦哈卡諸部的援軍,據說已經有了兩萬人,可爲何始終停留在一兩百里外的瓦哈卡谷口,遲遲不肯大舉北上?…”
“等到了夜裡,再派出幾隊求援的信使,從東方的山中繞行南方!…”
“雨神庇佑!請讓今年的雨季,早早的降臨吧!請讓今年的雨水,遠遠的勝過往年吧!請讓山洪出現,淹沒墨西加人的軍團與營地,截斷他們的糧道!求求您啊!…”
“啊!對了!召集神廟祭司,獻祭八十個哭泣的女人!那是雨神喜愛的祭品,一定會爲我們降下大雨!…”
發出祈神獻祭的指令後,雲山城主雲神山彷彿聽到了雨神的讚許,心中稍稍安定了些。他又一次環顧四野,看着這冷兵器時代幾乎絕險的地勢。
雲山城與雲壇互爲犄角,兩面連着險峻的山巒,兩面是適合耕種的谷地。平坦的谷地已經被墨西加人截斷,但難以通行大軍的山間,卻還在米斯特克人手中。可以預見的是,在東方的羣山中,很快會流淌出許多精銳勇士的鮮血。而爲了這條關鍵退路的歸屬,雲中勇士與美洲虎戰士的山間廝殺中,也很快會有帶着蝙蝠頭飾的瓦哈卡勇士加入。
“卡馬佐茲!死亡的蝙蝠,會在夜間到來時捕獵,在山林中隱蔽飛舞,播撒犧牲與死亡!…”
雲神山望向東南,低語了一句薩波特克人的諺語。過了那片高聳的山巒,就是薩波特克人最爲核心的瓦哈卡谷。而崇拜雨神、太陽神、玉米神的薩波特克人,也崇拜獨特的死亡與殺戮之神,蝙蝠神卡瑪佐茲。
以這種陰間神靈作爲戰神,薩波特克人也發展出特殊的“蝙蝠俠”,即善於夜戰的瓦哈卡蝙蝠勇士。他們確實不擅長大規模的陣戰,但小規模的山地林中廝殺,卻是真正的好手…
“衆神見證!先祖見證!只要耐心的等待,等待雨季的降臨,等待援軍的抵達…一切都會有轉機的,就像雲中飛翔的金雕,看到衆神的臉!…”
一隻金雕飛入雲中,不見人們想象中的神靈與神國。它只看到廣闊晴朗的雲層,還有海上即將到來的溼潤雨氣。四月剛剛開頭,中美洲的雨季還有一個月纔會到來。然而,在東海大西洋的萬里外,葡萄牙海岸的雨季,卻已經步入尾聲,還有一個月就會徹底結束。此刻,一艘破破爛爛的卡拉克帆船,也終於停泊在了這片鳶尾之族的領地,停靠在了一處小小的葡萄牙漁村旁。
“仁慈的上主啊!我們遭遇了擱淺,艱難修補了帆船,熬過了一場場可怕的風暴,甚至經歷了十天的無風期…這才終於從蠻荒可怕的東方逃脫,重歸了繁榮光明的天主世界!…”
新晉船長德拉科薩淚流滿面,跪伏在葡萄牙人的土地上,向着心中的上主虔誠祈禱。而在他身後,十幾個難民一般的船員,也一同跪在地上,喊着神子的名字,喜極而泣的不成樣子。
“呼!終於補給到了像樣的食物,不用再吃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甚至是土人…只是接下來的危險航程,葡萄牙人的警戒船隊…又究竟該怎麼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