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街寂靜悽清,淡淡的月華爲大地鋪上一層淺淺的銀白。夜風越來越冷,吹在人的身上有着絲絲的涼意。
李潤福聽到女兒的話,訝道:“你認識他?”晉城的胡人並不止是三公子一個,這裡是港口城市,有很多胡人在這裡做生意,李潤福雖然也聽說過晉王有個胡人血統的三公子,但一時也沒將眼前這個受傷的人與三公子聯繫起來。
沈元豐被阿杏突然這麼叫破身份,也不驚訝,抓着阿杏手腕的手更是沒有半點鬆懈。
他像是鬆了一口氣般,“既然你知道我是誰,那就再好不過,快點,帶我去一個安全的地方療傷!我們要儘快地離開這裡,很快就會有人追上來了!”
說着就拉着阿杏摸索着要上車,剛纔他在阿杏下車的時候就已經聽出車門在什麼位置,是以一下就摸到了車門的方向,只是一時找不到開車門的地方。
他的臉轉向阿杏的方向,聲音有些急切,“快點!我可不是和你們開玩笑,我也是爲你們好,那些人心狠手辣,說不定連你們都難以倖免!只要你們幫到我,我一定不會虧待你們!”說着又朝着李潤福地方向說:“趕車的,快點駕車離開!”那語氣彷彿就是吩咐自家的奴才一樣。然後又對阿杏說:“你先扶我上車!”
阿杏有些氣結,還會有這麼厚臉皮的人?爲他們好?如果不是他拉着她,他們早就走了好不好?
長假的盡頭一片黑暗,隱隱約約傳來一些雜亂的聲音。三公子臉色一變,沉聲道:“不好,他們追上來了,快上車!”
阿杏的臉色有些發白,她沒想到這種在小說電視裡才能看到的追殺橋段,也一天會發生在自己的眼前。而李潤福畢竟是上過戰場的人,所以相對來說比較鎮靜,他當機立斷,對還怔在那裡的阿杏說:“阿杏,上車!我們先離開這裡!”
阿杏連忙拉開車門,沈元豐聽聲辯位,他放開了阿杏的手腕,“倏”地一下就跳了上去,阿杏揉着痠痛的手腕,跟在他的身後上了馬車。
李潤福大力地在馬背上抽了幾鞭,馬兒吃痛,迅速地跑起來。馬車很快就消失在長街的盡頭。
整個過程中,沈元豐一直在凝神側耳傾聽,一直到聽不到任何聲音後,才鬆了一口氣。心神放鬆之下,雙眼和手臂處的傷口的疼痛一下子就清晰了起來,特別是眼睛,受到對手的偷襲,進了些石灰,雖然他及時地避過,入眼的分量不是很多,可是就算是那一點小小的分量,一旦和淚水結合在一起,便燒得他的雙眼火辣辣的疼。要趕快找個安全帶地方療傷,要不然,這雙眼睛還不知道保不保得住!
他咬牙忍住疼,朝着阿杏的方向說道:“現在你們就帶我去一個安全的地方,等我傷好之後,我一定會重謝你們!”他雖然口中說重謝,可是語氣卻傲氣得很,彷彿他要求他們做這些事是理所當然的!
阿杏咬牙切齒地將剛纔的話重複一遍:“我們可以送你去晉王府!”開玩笑,等他傷好,那要多久?聽他的口氣,似乎在他傷好之前他們還脫不了身,他們幹嘛要捲進這件事裡,誰知道這會爲他們帶來怎樣的麻煩?把他送到晉王府不就可以了!
沈元豐想也沒想就搖頭,“不行,我這個樣子不能回府!”被他父親看到了只不過是一頓責罵,可是被他母親看到了,他那嬌弱的母親只怕又會大呼小叫,以淚洗面了,那種眼淚攻勢他可受不了!還是等傷好再回去,反正像這樣失蹤一陣子,對他來說是常有的事,他父母也都已經習慣了,母親雖然會生氣,但還不會傷心。
“那我們將你送去醫館裡。”阿杏馬上提出另一個建議。
沈元豐心想,醫館人多嘴雜,自己的外貌特徵又明顯,連對面的姑娘都能認出自己,其他人爲什麼就不能將自己認出來?醫館的人一旦認出自己一定不敢隱瞞不報,很快就會上報到他父親那裡去,最後不還是要乖乖回府?
沈元豐堅決地搖搖頭。
還真是賴上他們啦?阿杏氣極,她忍住心中的怒火,沉聲說:“三公子,你的傷必須得找大夫不可!我們幫不了你!”
車外的李潤福因爲關心女兒,所以一直在注意聽着馬車裡的動靜,他聽到女兒一次又一次地提到晉王府,再結合那人的外貌特徵,已經隱隱猜到這個人就是晉王府的那個有着胡人血統的三公子了。他聽見女兒幾次拒絕三公子的提議,不禁暗暗着急:阿杏怎麼能拒絕三公子的要求呢?他可是王爺的兒子啊!他想要對付他們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啊!
裡面沈元豐也聽出阿杏並不想幫助他,這讓他很是驚異,明知道他是王爺的兒子既然還不馬上來巴結他,要知道這裡是晉王的封地,可以說父親就是這裡的土皇帝,雖然他只是庶出的兒子,可也是兒子,巴結上他對他們沒來說只有好處!
可是他卻不知道,阿杏前世裡在書中看了太多爲了爭皇位,爭世子位父子相殘,兄弟相爭的故事,先前見他一身傷時,自然而然就往那方面想,後來見他不肯回府就更加證實心中所想,這種隨時都會丟掉小命的事情,她是怎樣也不想被捲進去的。
很久以後,當她和沈元豐很熟悉了,她知道他是爲什麼受的傷後,不禁翻了個白眼,然後在心中腹誹,兄弟相爭?父子相殘?她實在是太高看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