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我曾是芬國昐（4k6）
看着從天際落下的聖槍。
阿瓦隆內避難的人們是無比激動的。
而對於還在堅守的圓桌們則是難以置信到了極致。
畢竟這是連他們都放棄了的美好幻想。
他們已經在那片失去信仰的土地上堅守了太久太久了。
久到了哪怕他們還未拋棄信仰和堅守，也不再懷有期望了。
他們的堅持只是爲了延續曾經的犧牲和意志。
而現在，在阿瓦隆最爲黑暗的時候，他們的祈禱居然真的得到了迴應。
聖槍的輝光並不耀眼，但卻那麼的讓他們淚流不止。
長達數個時代的堅守，終於有了迴應！
在無數人的歡呼中，圓桌們全都是難以置信的走下了城牆，看向了那就錨定在阿瓦隆中央的聖槍。
片刻之後，他們也是淚流滿面的跪在了地上。
朝着身前的聖像不斷膜拜道：
“陛下啊，您終於回來了！”
哪怕只是聖槍的出現，也足以證明是誰回來了。
因爲兵器不會自行行動，這是毋庸置疑的。
獅心王回來了！
而且還爲了他們而找到了這裡！
而在遙遠的雪山之巔。
三頭褻瀆之龍紛紛浮現天際。
它們將阿瓦隆內發生的一切都帶到了莫恩的身前。
看着跪拜在地的人們。
它們譏笑道：
“偉大的獅心王啊，您現在感覺如何？終於拯救了你信徒的感覺？”
扭曲的龍種幾乎佔據了全部的天空。
這是它們的世界，它們就是這個世界的神祗。
而在它們身後，越來越多的龍種朝着這邊聚集。
並逐漸佔據餘下的天際。
宛如末日。
這一定會是每一個看到這一幕的人所想到的第一個名詞。
試問，還能有什麼比看到如此多的惡龍更加讓人絕望的呢？
所以聚集在雪山上的人們都是紛紛朝着山下逃去。
哪怕有人認出了那是獅心王也是如此。
一是無上者的戰鬥沒有凡人的位置，二是獅心王不是已經扔出了聖槍嗎？
再愚昧的凡人也會知道持有聖槍的王和沒有聖槍的王是兩個概念。
所以僅僅是片刻的功夫，偌大的雪山之頂便是隻剩下了喧囂的風雪。
以及遠方的一座破敗教堂。
人們似乎是將這兒當成了避難所。
而對於三頭龍的問題。
莫恩擡頭笑道：
“雖然有點晚，但還好趕上了，我很慶幸沒有在最後時刻還辜負了他們的期待。”
“畢竟，我已經缺席了太久。”
王者平靜的訴說着自己的想法。
隨着他的身形轉動，腰間掛着的獅子玩偶也是跟着搖搖晃晃。
這引起了阿沙德隆的注意。
看了一眼後，它低聲說道：
“不過是一個來自過去的殘渣，有必要掛在你的腰間嗎？”
莫恩低頭看向了那個有點髒的玩偶道：
“每個人對寶物的定義都是不同的，於你它只是一個來自過去的殘渣，是一旦離開這個世界就會消散的虛幻。”
“可我卻覺得，它是那麼的耀眼美麗。”
林德蟲不由得笑道：
“再美麗也只是曇花一現，連伱自己都知道一旦離開這個世界，它就會消失，那你爲何又要如此在意？”
莫恩看着這醜陋的蟲子說道：
“因爲即使如此，它也會存在於我的記憶之中。總不能連這個都會跟着煙消雲散吧？”
王者的回答讓兩頭惡龍都無言以對。
它們只能改口說道：
“算了，這些都是無關緊要的細枝末節，現在，我們要問問你，失去了聖槍的獅心王啊。”
“你還要繼續阻攔我們嗎？”
吞噬過去的阿莎德隆已經從天際走下，顯露了它那優雅美麗的高貴身姿。
於它而言，龍就是猙獰和優雅的完美結合。
靚麗的鱗片已經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爍出五彩的顏色。
這讓它顯得越發美麗迷人。
它走到了王者身前，居高臨下的說道：
“我們無意和終於找回了寶物的風暴死鬥，因爲我們的祖先已經證明了，那會是多麼瘋狂的戰鬥。”
它們的祖先完全沒想到對於曾經還無比抗拒王的長子們而言，王究竟意味着什麼。
但它們不會，它們已經吸取了教訓。
也不想爲此惹上必然會徹底瘋狂的風暴。
聖槍加一條完整的神之途徑怎麼想都是過於瘋癲了。
真不知道神代的那些長子們到底在想什麼，纔會造就出如此的怪物。
“但即使如此，也不代表我們還會容忍你的繼續。”
“所以，你如果現在離開，那麼我們還能當作什麼都沒發生。”
“可如果你還要繼續頑抗，那麼我也只能看看失去了主人的聖槍是否還是那麼可怕。”
這是無比明顯的威脅。
就差把你不走我們就馬上殺了你說出來了。
對此，王者只是笑道：
“都做到了這個份上了，爲什麼還要這麼彎彎繞繞？”
搖搖頭的王者也是向着那座雖然被小心修補但還是略顯殘破的教堂走了過去。
對此，不管是就在莫恩身旁的阿莎德隆還是林德蟲和法夫納都沒有阻攔。
對方已經沒有了聖槍，它們不覺得沒有了爪牙的獅子還能做什麼。
所以，阿莎德隆只是跟在了對方的身旁，一起邁步向前道：
“因爲我們要給你這樣的無上者一點體面。”
破敗的教堂越來越近，王者卻是越來越放緩了腳步。
正如前面他說過的那樣，有時候做出選擇的確很難。
看着眼前這座連他也沒有了絲毫印象的古老教堂。
微微卻步的王者繼續向前道：
“你們並不如你們的三位祖先，不管是身份，血脈還是力量。”
無形的法夫納幾乎將前面的一切都吞沒進了它的虛幻影子之中。
讓前路看起來就好似在通往地獄而非是教堂。
它藏在深邃黑暗中說道：
“當然，我們只是後來人，可我們的祖先卻是直接來自偉大之父的完美締造。而現在，我們要的就是糾正這個錯誤。”
但看着還是繼續前進的王者，它又是覺得沒有意思的變了回去。
如此的把戲對於這樣的無上者而言毫無意義，甚至還讓它顯得像個小丑。
“我已經說過了，你們的做法糾正不了你們的錯誤，這甚至遠不如你們的前輩先前在舊大陸所嘗試的那樣有效。”
“你們的祖先犯下了大罪，那是褻瀆衆神和原初的不恕大罪，想要挽回，就只能贖罪而非是繼續挑戰原初爲你們定下的界限。”
“你們不是贖罪，你們是在罪加一等。”
直戳本質的回答讓法夫納暴怒道：
“夠了，你這什麼都不懂的愚蠢獅子！”
“你根本不知道我們爲了這一切到底都付出了多少！”
莫恩突然擡頭看向它道：
“付出了什麼？持續無數個時代的小心探索而復刻出的升格之路和成神儀式？還是爲了私慾和愚蠢而將我的教會腐蝕墮落，成爲了你們大肆斂財以收攏各式材料和滿足詛咒的工具？”
“每一個每一個都是那麼的噁心又愚蠢，你到底怎麼好意思說我不知道你們都付出了多少？”“什麼時候如此之舉都能說得冠冕堂皇了？省省吧，你們甚至不是爲了打破詛咒，你們只是想要自己成神！”
“知道你們到底什麼地方不如你們的祖先嗎？”
“這就是最大的不如，你們根本不是爲了族羣前進而謀劃了這一切，所以你們甚至連不顧一切的勇氣都沒有。”
“我至今都厭惡着你們祖先的作爲，但我至今都承認它們的確是爲了自己的族羣而奮進。於這個世界而言，它們是無可爭議的罪龍，可對於你們和古龍整體而言，它們是英雄。”
最爲戳心窩子的話被王者直白無比的說了出來。
法夫納幾乎瞬間破防暴走。
“你想死嗎？你難道還看不清楚你到底是什麼處境嗎？沒有了聖槍的你算個什麼東西？”
“你只不過是僥倖得到了聖槍青睞的凡人而已，而我們是高貴的龍！”
“你這狗屁不通的噁心玩意！”
在法夫納的憤怒下，纔是修繕的像個樣子的殘破教堂瞬間變回了原來的樣子。
不，甚至那還不如。
因爲此刻的教堂已經是四面空空，只剩下了一個算是框架的玩意。
也是直到此刻，三頭惡龍纔是注意到了教堂內到底有什麼。
一個跪坐在一把騎士劍前的少女。
這讓三頭龍都出現了短暫的恍惚，爲什麼之前沒有注意到的。
而那少女卻是全然沒有關注那天際的惡龍和迎面走來的王者。
她只是靜靜的守着那把劍。
不過隨着王者逐漸靠近，她也是擡起了頭。
然後，少女的雙眼逐漸被疑惑佔據。
她不認識眼前的人，卻又覺得分外熟悉。
對方則是對着她慚愧笑道：
“這麼多年了，還是沒有人拔起來嗎？”
這一句話纔是出口的，少女就是滿臉驚訝的站了起來。
她的雙眸瞬間睜大，嘴巴也微微張開，似是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驚喜與錯愕在眼中交織，半晌都說不出一句話來。
正如圓桌等來了獅心王一樣讓他們那麼的不敢置信。
少女也是如此。
或者說，少女等的比圓桌們還久。
久到了天上的星星都變了位置。
兩人之間的互動讓天上的惡龍感到無法理解之餘，也是越發暴怒。
“回答我啊，你這該死的畜生，你難道真的覺得我們不敢殺了你嗎？”
王者也終於迴應了它們：
“如果是你們的祖先的話，在我丟出聖槍的時候，它們就會過來殺了我，毫無廢話，也毫無幻想，因爲它們知道自己做的是什麼，自己要的是什麼。”
“但你們三個，你們不會，你們猶猶豫豫，瞻前顧後，看似果決，實則畏縮。愚蠢和自大幾乎將你們的腦子全部掏空。”
“都這個樣子了，你們到底怎麼敢效仿你們祖先的阿！”
又是將三頭龍說的啞口無言。
在無邊的憤怒中，法夫納已經凝爲實質的出現在了莫恩身前。
猙獰而巨大的龍頭就在莫恩眼前。
和之前的希瑟家族式邪龍不同，這兒的這個終於有了符合賣相的兇惡壓迫感。
“現在不會了，獅心王！”
哪怕化作了無形之龍，龍息也還是在它口中升騰。
它要將這個狂妄的王者活活燒死，然後親自看看那個所謂的聖槍究竟能不能和三頭龍神一戰！
而出乎了它意料的卻是，王者也是回以譏諷的說道：
“現在卻晚了，法夫納！”
和它們說了這麼久，就是爲了此刻啊！
莫恩的手直接放在了那已經爬滿了青苔和藤曼的劍柄之上。
下一刻，金色的輝光直接迸發。
浸染了劍身無數年的苔曼紛紛滑落。
轉而顯露了那神聖的劍身！
惡龍的豎瞳也是猛然縮小。
王丟出了聖槍，這是事實。
神拔起了聖劍，這還是事實！
似乎意識到了什麼的法夫納已經收起了全部心思的瘋狂後退。
它想要歸於無形，可它卻發現自己怎麼都做不到。
甚至它越來越感覺到了早已失去的東西——形體的重量！
被它拋棄的血肉居然在這無形的身體上滋生。
看着自己已經完全成形的雙爪。
法夫納破防喊道：
“你到底是誰？”
“你不是獅心王嗎？”
對於惡龍的質問，神祗的迴應則是猛然拔起了聖劍。
“聖槍是神代的決戰兵裝，獅心王是俘獲了聖槍的凡人。蠢貨，你爲什麼不好好想想，到底是什麼樣的凡人才能觸碰乃至俘獲聖槍啊？”
聖劍已經被神祗拔出，在那無窮無盡的神聖面前，龍羣早已四散而逃。
神祗對此只是嘲笑的看了一眼落荒而逃的龍們後，就繼續向着法夫納邁進。
的確是只有龍之概念的殘渣，它們完全沒有古龍的高傲。
如果此刻在這兒的是古龍們，那麼它們不會逃跑。
它們會無奈接受，然後戰鬥到死。
自己選的路，就絕對不會後悔。
這就是古龍。
“你的祖先，第一頭法夫納之龍，被賦予了血肉，然後誅殺在了遙遠之森，用它的軀殼滋養了後來的禁魔石森林。”
“我本以爲這是我只會做一次的事情，但我沒想到在這麼多年還能遇見第二頭法夫納之龍。”
“不過這一次，我不會把你埋進遙遠之森，因爲你沒有資格陪侍我的兄弟們。”
最後一句的出口讓法夫納直接怔在了原地。
它喃喃道：
“你到底是誰？”
神祗已經手持聖劍走到了它的面前。
聖劍的光輝還是那麼的耀眼。
似乎能將天幕刺破。
巨龍還是巨龍，哪怕被駭的退無可退，它依舊比神祗高了無數。
可在這一刻，退縮到了雪山邊緣的巨龍卻彷佛在被那看似渺小的神祗居高臨下。
神祗沒有立刻回答它，只是看了一眼只剩下法夫納的雪山笑道：
“你們似乎說過做下了這一切的你們，可以殘暴，也可以瘋狂，還能隨心所欲，但唯獨不能當個小丑。”
“可現在，似乎只有你因爲沒跑成而沒有去當實質性的小丑。”
“是不是太好笑了點？”
法夫納吞嚥着口水重複起了之前的問題：
“你到底是誰？”
神祗搖搖頭後便是擡起聖劍朝前一揮。
劍光劃破世界。
也斬下了龍首。
巨大的黑龍頭顱直挺挺的滾落在了神祗腳下。
至此，這位來自過去的神祗纔是對着黑龍那依舊猩紅的豎瞳說道：
“我並不喜歡像我的兄弟們那樣將凡人凡人的掛在嘴上，但你的話，我很樂意學祂們一次。”
“凡人，聽好了，我曾經還被人們呼喚爲芬國昐，是持有聖劍的末子！”
“現在你還覺得你是所謂的高貴的龍嗎？德拉卡里恩？”
黑龍自然無法在去回答莫恩。
但它那猩紅的豎瞳卻是徹底黯淡。
神祗搖搖頭後便是將自己的視線看向了這個因爲失去了法夫納而開始逐步崩潰的世界。
片刻後，祂好笑道：
“不要當小丑你們到底怎麼好意思說出來的啊？”
說好了不要當小丑的三頭龍最後居然全都變成了小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