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知道那羣該死的人類打算召喚康斯坦丁。
所以整個舊大陸的惡魔都瘋狂了。
那個幾乎堵着深淵的門來揍它們的康斯坦丁真的是它們這輩子都不想再看到的傢伙。
而且那傢伙和以前的任何一個都不同的是,他不僅堵門,他還是把它們打成殘廢後再扔回門裡反鎖上!
幾乎將一切做絕!
惡魔們也記得在哪個年代裡。
這個傢伙跟趕時間一樣的到處跑,別說那些直接打死不管的小惡魔了,就算是惡魔領主而且是序列三的已經可以挑戰惡魔大君的惡魔領主,都是被他規劃着路線的順手打廢扔進門裡。
全程下來,它們甚至都沒有聽到對方說幾句場面話。
基本都是在自己的地盤製造着混亂正開心的時候,突然就被一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傢伙幾拳幹翻在地,還沒等它們說幾句狠話找找面子的對方就已經把自己打殘關門裡了!
那種感覺惡魔們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都找不到多少確切的形容詞。
一直到有個惡魔在無數年後從某個深淵信徒哪裡聽說了一個叫刷績效的詞語後。
它們纔是突感莫名貼切。
在那些年裡,它們真的就像是被這傢伙刷績效一樣的給趕着刷乾淨了!
諸如互相鏖戰,尋找線索,淨化人心之類的流程它們是一次沒見。
真的是從頭倒腳的在被康斯坦丁羞辱。
所以現在,惡魔們怎麼可能不發瘋?
山一樣高的熔岩惡魔擠破地面的從深淵爬出。
它咆哮着向前方的城塞衝去。
在它的身後,頭頂,身前到處都是各式各樣跟着衝鋒的小惡魔。
這是一個惡魔領主,非常強的那種。
可能已經靠近了惡魔大君,擁有獲得席位的資格。
所以對於它的到來,城塞中的守軍也是倍感壓力。
不過唯一幸運的就是,他們很快就是發現了一個非常大的驚喜——那個山一般高的熔岩惡魔胸口被某種力量撕開了一道直達核心的豁口!
“是康斯坦丁大人留下的傷口,集中火力,朝着它胸口攻擊!”
城塞中還能運轉的巨弩和重炮都是朝着那邊開始集火。
人類的動作讓這頭山一樣巍峨的惡魔越發羞怒。
“愚蠢的人類!”
惡魔的咆哮符合它體型的響徹了天地,它的身形亦是越發的向着猙獰變化。
榮譽軍的反擊打的非常準,但是又全都沒有奏效。
因爲無論是弩箭還是炮彈都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擋在了它的胸口。
很顯然,這頭惡魔對此做了很多防備。
畢竟是那麼明顯的致命之處。
“不要停,不要停!繼續,繼續!”
指揮官還在試圖繼續組織反擊。
可面對那猙獰化的惡魔,他們的攻擊頻率的確是無比明顯的遲緩了下來。
不是因爲膽怯,敢來這兒的沒有怕死的。
遲緩的理由僅僅是沒辦法行動了。
這是超凡的世界,上位存在對下位存在的壓制是近乎碾壓的。
都不需要對方完全出手,僅僅是全力以赴時展現的神性便足以讓每一個膽敢面對它的人備受污染。
對抗這樣的存在,絕大多數情況下的通解都是靠着對等的強者遏制。
但是這邊的守軍沒有這樣的辦法,因爲來襲的惡魔太多了。
他們僅存的高序列全都被用在了更加緊要的地方。
那些地方他們要面對的可就不是惡魔領主了。
而是貨真價實的惡魔大君!
所以他們只能用另一種辦法去對付對方——依託堅壁去拿人命堆!
他們沒有正面抗衡對方的辦法,但他們腳下的城塞的確飽含各色祝福,他們手中也有着曾經的羅馬貴族留下的強大武備。
雖然即使如此他們也只有理論上可行,實際上根本沒有的擊殺可能。
可萬幸的是,他們不用殺了對方!
他們只需要拖住對方!
只要願意拿人命去堆,他們就有相當大的希望將對方耗在這兒,從而讓後方正在佈置的超大型召喚儀式完成。
非常不平等的戰鬥,但他們沒有別的選擇。
或者說他們很慶幸自己還有這一條路可以走。
身爲序列五的指揮官還能堅持,但他身邊的守軍們已經超過半數都被污染。
看着身邊同伴臉上無比明顯的細碎紅線。
指揮官的臉皮瘋狂抽搐片刻後,纔是咬碎了牙的喊道:
“跳下去,還能動的都跳下去,對着那些爬上來的惡魔跳下去!帶着你們能帶下去的惡魔跳下去!”
“第二梯隊,上來!!!”
因爲聖骸的存在,所以惡魔在舊大陸是幾乎傳說一樣的事物,而既然是傳說,那麼能夠治癒深淵污染的手段也幾乎是沒有。
更何況他們本身就是在被破壞殆盡的淪陷區。
所以一旦被污染,基本就是沒救了,甚至還會在被徹底污染後直接墮入深淵,成爲一具只會瘋狂攻擊活人的行屍乃至是新的惡魔。
對此唯一的辦法就是趕在對方徹底墮落之前殺了他。
如此一來,至少還能保證其餘人的安全以及讓對方以人類的身份走到最後一刻。
而對於指揮官的命令,還能動的守軍也是沒有絲毫的猶豫,因爲他們是奧古斯都榮譽軍!
他們本就是前仆後繼的英雄!
得到了命令後,他們紛紛朝着眼前的城牆跳下去。
並儘可能的帶着惡魔們一起下去。
這讓纔是來襲的惡魔們遭受了迎頭痛擊。
它們是衝的最快的一批,不是它們多麼英勇,而是它們覺得這些人類已經在領主的污染下沒有戰鬥能力了。
它們想要飽嘗這些士兵的血肉,享受他們此刻的絕望。
可讓它們沒有想到的是對方會如此的不要命。甚至它們都沒有感受到自己渴望的絕望。
靠近了的它們很清楚的感覺到了自己並沒有那種躺進了暖牀的舒適,它們只覺得四周的一切都冰冷刺骨。
作爲以負面情緒爲食的深淵生物,喜愛的自然是絕望,哀嚎,怨毒等等負面情緒,在這些情緒的包圍中會讓它們覺得自己遇到了春天,而這兒沒有。
這兒的人哪怕飽受深淵污染的折磨,他們也沒有絕望,也沒有詛咒一切的怨毒。
他們只有火,一團在心裡猛烈燃燒的火!
那火焰無法灼燒任何一個人,卻能讓惡魔們倍感折磨。
隨着第一批衝上來的惡魔被榮譽軍們帶着衝下了高牆。
第二批惡魔們則是非常乾脆的直接繞過了眼前的‘冰冷烈焰’。
作爲非常自我的生物,惡魔們做這種事情真的太正常了。
也是因爲這麼一耽誤,第二批人類守軍就已經涌上了城頭。
剛剛停下的反擊再度開始傾瀉火力。
如此一幕自然讓遠方的惡魔領主大爲惱怒。
它高舉雙手向上然後猛然捶地砸下。
巨大的裂縫自此從它身下開裂向前。
它想要把這座城塞直接扔進地底。
理論上它的確做得到,作爲序列三的惡魔領主,這真的是非常簡單的操作。
可是它對面的也不是普通的城塞,那是羅馬貴族們爲了安享生活而精心修築的堅壁。
大裂縫纔是突進了不到一半的距離就是瞬間失去了勁頭。
別說裂開一道將整座城塞掉進去的巨大裂縫了。就連讓縫隙抵達城下都是沒有做到。
見狀,山嶽一般巍峨的惡魔又是朝着前方猛然合掌一拍。
火焰的風暴至此迸發,無窮無盡的烈焰向着前方席捲而去。
不管哪裡是否還有惡魔們,這烈焰構成的風暴都是一往無前。
惡魔們在火焰中宛如下餃子一樣瘋狂墜落。
它們沒等來榮譽軍的哀嚎,倒是先等來了自己的。
可如此強大的烈焰風暴卻在那座堅壁面前吃了蹩。
烈焰摧毀了前方的惡魔,卻連將城牆燒紅都沒有做到。
惡魔大君能夠輕易摧毀蘇臘斯,但它不是惡魔大君,它只是一個惡魔領主。
羅馬貴族用來保命的堅壁的的確確能夠阻攔住它,甚至要不是這座城塞裡本身就儲備了的軍備早就因爲浩劫前的貪墨,浩劫時的損毀而消耗殆盡的話。
對方就不會是隻有理論上的擊殺可能了。
更加讓它羞怒的還是,在它那能夠焚城的攻擊面前,城牆上的凡人們甚至都沒有死光。
隨着烈焰燒過,他們又是頂着燒遍周身的烈焰朝着自己反擊。
那些攻擊打在它身上根本不痛不癢,但卻讓它覺得倍感侮辱。
“誰在敢後退,誰就跟它們一樣被我燒死吧!”
留下了這句話後,山嶽一般的惡魔直接雙腳離地的彈射而起。
山一樣大的巨物就那麼匪夷所思的跳到了一個異常高的高度。
它的雙翼早就被康斯坦丁扯掉了,所以它只能靠着這種辦法去試着跳進去。
但本該直接躍過這座城塞的高度,卻是在它到了某個非常微妙的位置後就開始直線下墜。
最終它只能在巨大的煙塵中墜落在城塞之前。
“該死的凡人!”
這一次,它終於忍不住的發出了巨大的咆哮。
猙獰龐大的手臂直接朝着城頭揮去。
這一次,它幾乎是摧枯拉朽一般的毀掉了大片弩炮和殺死了大量的榮譽軍。
可它的手也因爲猛然砸在了城牆之上而觸發了曾經施加其上的祝福。
隨着聖潔的詠唱響起,惡魔領主的手臂都是猛然燃起。
山嶽一樣高的惡魔只能就此捂着自己的手臂猛然向後倒去。
不過在它倒下去之前,它也是朝着城頭吐出了大量的毒火。
哪怕毒火很快就因爲城牆本身的祝福而熄滅,可上面還在試圖攻擊它的守軍們卻都是因此被毒火點燃。
“衝上去,衝進去,殺了他們,殺乾淨這些該死的人類!”
在惡魔領主的催促和淫威下,惡魔們抓住了這個空擋的猛然涌上。
這一次,惡魔們幾乎佔據了整個城頭,並且已經有惡魔衝進了城內開始破壞。
這讓惡魔領主覺得終於就要結束了。
可是,先是一根一直等着它靠近的擊龍箭猛然射向了它的胸口,然後又是更多的榮譽軍踩着同伴屍體和頂着毒火的灼燒反推上了城頭。
這根早就等候着它到來的擊龍箭沒能射穿它的防禦,甚至射出擊龍箭的弩炮和射手也是被它馬上反應過來的一揮給徹底打掉。
但看着那根幾乎插在自己胸口上的擊龍箭,它還是選擇了後退。
那多半是最後一次,可惡魔怎麼可能賭命?
看着後退的惡魔領主,半個身子都被燒爛了的指揮官露出了巨大的不甘。
他無比懊惱的捶打着身後的牆壁。
只差一點,剛剛就只差那麼一點!
如果那不是對付龍的而是對付惡魔的.
但片刻的不甘後,指揮官還是努力的將一切壓下看向了身後。
他快死了,活不久了,雖然在事先他們就安排好了各種情況下的接替者。
可是他還是很擔心,因爲榮譽軍快要打光了。
最多再來三輪,就會輪到那些奴隸和倖存者上來。
他相信榮譽軍,但他不知道是否能相信他們。
一路走來他看到了太多本以爲是惡魔結果是人類的可怖事情。
所以他們根本就敢讓這些奴隸和倖存者跟着他們一起上來。
他們害怕對方臨陣倒戈,以至於連最基礎的時間都守不住。
可現在,榮譽軍馬上就要拼光了,屆時只能指望他們可以頂上。
這真的行嗎?
指揮官不知道答案,也不太敢去想,只能是拖着幾乎殘廢的屍體將自己綁上了旗杆繼續指揮。
終於,隨着時間來到傍晚,駐守這裡的榮譽軍基本都是拼光了。
可外面的惡魔還是源源不斷,深淵的惡魔的確不是無窮無盡的。
但他們卻要面對佔據了整個舊大陸的惡魔。
看着外面還在咆哮的惡魔們後,接替指揮的超凡者下意識的看向了身後拿着武器的奴隸和倖存者們。
他們膽怯,畏縮,猶猶豫豫。
他很想開口讓他們跟着自己上去。
但最後,他還是什麼都沒說,因爲他記起了那插成一圈的頭顱,以及那個惡魔驚天裂地的一句話:
‘那是你們人類自己乾的!’
在他身邊,最後一點榮譽軍士兵也是默然跟上的踩着已經開裂的城牆向上。
他們不知道最後的羅馬人們會如何選擇。
但他們可以選擇自己的道路——作爲人的死在正確的事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