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的勝利很快便在權貴們的喧囂中到來。
將軍所言的另外四個軍團也並沒有抵達。
他們逃了,在看見燃燒的阿加斯城時就逃跑了。
不是因爲知道奧古斯都回來了,而是因爲提前找到他們的貴族將他們帶走了。
爲了避免角鬥士追殺自己的將其帶着作爲護衛逃走了。
略顯荒誕,但又十分羅馬。
而攻下了阿加斯城的莫恩則是在整頓慌亂的秩序。
長久的壓抑一經得到釋放後,其表現是非常可怕的。
如果仍由其發展的話,就算說能夠就此引來惡魔現世莫恩都不會懷疑。
所幸的是,現在的莫恩在奴隸和角鬥士們中聲望足夠高。
所以,當他站出來時,混亂很快便是平息。
所有的奴隸和角鬥士們都是統一無比的放下了手中動作,爭先恐後的朝着那個唯一站在他們這邊的偉大者看去。
他們向衆神,諸王,君主們祈禱了整整三個紀元,但所有人都漠視了他們的存在。
眼前這位世界之主是唯一一個沒有得到祈禱,卻主動站到了他們身邊的人。
看着下方的人羣,化身奧古斯都的莫恩站在城牆上對着他們朗聲道:
“釋放你們看到的每一個奴隸,告訴他們,羅馬從此以後沒有奴隸了!”
“然後殺死所有的奴隸主。”
“孩子,女人,老人,平民,讓他們以衆神和諸王的名義起誓坦言自己是否殺死和虐待過奴隸。”
“如果有,那就也殺了他們,如果沒有,那就保證他們的安全。”
“不要放火,不要毀壞正常的民居,保證食物,水源,以及書籍的安全!”
隨着莫恩的聲音落下,歡呼再度響起。
整個阿加斯之中都是響起了奧古斯都的聲音。
在羅馬剛剛建立之初,這樣的場景在羅馬的每一個城市中都隨處可見。
但那時候,高呼奧古斯都之名的是每一個羅馬人。
而此刻卻只有不被看作是羅馬人的羅馬奴隸們。
甚至作爲皇帝代名詞的奧古斯都也一直是奴隸們深惡痛絕的字符。
但現在,一切都變了。
看着不在喧囂的阿加斯,昆圖斯走到了莫恩的身旁問道:
“我們下一步要怎麼做?”
“船塢那邊怎麼樣了?”
“按照您的吩咐,我們去的很及時,所以還有很多飛艇和船員可以用。”
在開始起義之前,莫恩就特意叮囑過昆圖斯讓他第一時間去佔領船塢,保證屆時有足夠數量的飛艇和船員。
對此,昆圖斯猜測道:
“您是打算一會兒就立刻去襲擊附近的城市,增大兵力和資源?”
如果是他的話,他會這麼做,而且十三年前的起義也是這樣,英雄斯帕塔科就是靠着意想不到的迅猛攻勢快速瓦解了周邊的城市,解救了大量的奴隸。
並因此得到了海量的物資和裝備以及讓整個羅馬知道了起義的爆發。
莫恩搖搖頭道:
“是一會兒讓活下來的平民乘坐飛艇離開。”
這個回答讓昆圖斯一愣道:
“大人,您如果擔心他們的安危,您完全可以把他們放在城外或者乾脆給他們食物和水讓他們自己離開。”
莫恩說道:
“這兒是奴隸的城市了,就算他們是敢於以神與王之名起誓未曾殺害和虐待奴隸的人,這兒也不適合他們。至少在第一座得到解救的奴隸城市中是這樣。”
昆圖斯還是搖頭道:
“大人。那些飛艇可是非常重要的戰略物資,當年我們起義時,在前期就吃了缺乏快速移動方式的大虧。”
“您不能把這些重要的戰略物資直接送出去!”
莫恩沒有回答這一點,而是反問道:
“昆圖斯,你覺得贏得這場戰爭的關鍵是什麼?”
“更多的飛艇,土地,軍隊,人口,資源?”
昆圖斯疑惑道:
“難道不是嗎?”
“不是,永遠都不會是。贏得戰爭的關鍵是,衆神和諸王到底怎麼想。贏得戰爭的關鍵是,超凡者們究竟怎麼看。贏得戰爭的關鍵是,代表羅馬秩序的高序列還剩下多少。”
在解決或者說搞清楚這些之前,佔領再多的土地和城市,解救了再多的奴隸和底層都只是浮於表面。
十三年前,斯帕塔科他們就是因爲搞不懂這一點而在聲勢最爲浩大的時候徹底輸掉。
所以莫恩不打算急着去解救更多地區的奴隸,他現在最需要的是讓羅馬和世界知道他回來了,以及他要毀滅已經被他毀滅了一次的奴隸制!
他要看看所有人的反應。
衆神和諸王的,高序列的,超凡者們的。
如此才能決定下一步該怎麼幹。
如此才能確保自己不會才救出了一座城市的奴隸,回頭就讓他們陷入了更大的地獄。
這讓昆圖斯啞口無言。
莫恩的聲音還在繼續:
“將剩下的平民們送出去,是代表我們不是嗜血的怪獸,我們僅僅是爲了反抗這本就錯誤的暴政。”
“這既是表明我們的態度,也是爲了讓我們更好的看到世界的迴應,因爲羅馬人會想盡辦法封鎖消息。”
“他們知道我回來了意味着什麼。”
“他們的手段瞞不過高層,但瞞過下面卻是足夠了。”
“因爲離開的只有他們的軍隊和貴族。只要第一時間控制住本就和大衆相距甚遠的他們便是足夠了。”
“而現在,我要將真正和底層相連的平民們送回去。”
這是善良也是手段。
更多的羅馬底層會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然後是整個世界的凡人們會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昆圖斯張大了嘴巴,他只看到了船塢的飛艇代表了什麼,卻沒看到更深的東西。
不過這已經很好了,因爲更多的奴隸和角鬥士都是覺得船塢裡的飛艇是壓迫他們的表現,他們是想要燒掉那些的。
片刻之後,昆圖斯略顯無措的低頭說道:
“可是,可是那些飛艇恐怕裝不下這麼多人,這兒是阿加斯,東羅馬最大的競技之城。一定還會剩下很多平民的!”
“昆圖斯,剩不下多少的。”
“大人?”
昆圖斯再度驚呆了,這座城怎麼看都是數百萬的人口。
而那些飛艇,他怎麼想都最多帶走五六萬人。
“昆圖斯,你難道忘記了現在的羅馬是十三個人裡就只有一個不是奴隸嗎?”
這是昆圖斯在路上時,給他說過的事情,說在十三年前他們就驚訝的發現,幾乎十三個人裡才只有一個羅馬人,其餘十二個都是奴隸。
而這十三分之一里,在這樣的環境下還能以神與王之名起誓自己未曾殺害和虐待過奴隸的呢?
莫恩覺得可能就幾千人。
昆圖斯繼續啞口無言。
他不是連這個都忘記了,他是下意識的不想承認自己一個活在當下的人,還不如一個纔是回到羅馬的歸來者看得清楚。
莫恩則是望着下方歡呼的奴隸們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十三個人裡只有一個不是奴隸的情況下,羅馬居然至今都穩如磐石。
這不是莫恩在怪罪奴隸們不去反抗,而是莫恩對超凡者失控的倍感壓力。
在人聯,就算是最頂層的十人議會之一,也只是一個凡人,他沒有能力以一抵萬,一個心生不滿的警衛,一個被拖欠了工資的清潔工就可能要了他的命。
所以,社會體系無論如何都不會畸形過度。
但在這兒,領主老爺們可是真的一個人能殺光幾萬甚至幾百萬凡人的。
這種情況下,老實說,羅馬的現狀居然還算不錯.
沉默片刻後,昆圖斯認真的低頭說道:
“我明白了,大人,我會辦好一切的!”
“麻煩了。”
“我倒是很抱歉我只能做到這些,大人。”
莫恩回頭看了他一眼道:
“謝謝。”
之後,昆圖斯很快便是將還活着的平民們集合了起來。
老實說,人數有點超出莫恩的預估,居然不是預想的兩三千人的幾千人,而是兩萬出頭。
這算是唯一讓莫恩比較高興的事情。
爲了觀看最大角鬥,船塢裡的飛艇剩下了很多,兩萬人的運量的確簡單無比。
按照莫恩的要求,他們分散着朝各個城市飛去。
而且爲了增加可信度,昆圖斯還把權貴們的腦袋釘在了飛艇兩側。
如此一來,羅馬人將再無可能掩蓋任何消息。
——
而在東羅馬臨時首都的卡普亞中。
東羅馬皇帝和諸多元老,權貴們都是滿臉不可思議的看着下方火速逃回的半神。
那個拿出了奧古斯都綬帶的人不是爲了舉辦有史以來最大的角鬥,而是爲了帶領角鬥士們叛亂?
然後,趕去阿加斯的貴族現在百不存一?總督,加利將軍都是被人砍掉了腦袋?
而且最關鍵的是,帶領那羣奴隸起義的不在是某個低賤的奴隸,而是賜予了他們一切權力和榮耀的奧古斯都???
許久之後,頭戴桂冠的東羅馬皇帝纔是遲疑着問道:
“你在開玩笑嗎?”
半神愕然擡頭,所見的便是無數同樣不敢置信的權貴們。
他這纔是苦笑道:
“我除非瘋了,我纔會在這樣的地方說這樣的蠢話。”
至此,人羣纔是譁然無比。
“怎麼可能?”
“他都死了三個紀元了?!”
“他不是凡人嗎?”
一些權貴更是後怕無比的驚出了一聲冷汗,因爲他們就差點去了阿加斯看角鬥。
同時,更多的權貴更是一把拽掉了身上那條剛剛還視若珍寶的奧古斯都綬帶。
將其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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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騙子!他騙走了我幾百個角鬥士!”
“他難道不知道他和我們是一起的嗎?”
看着鼎沸的人羣,皇帝急忙起身走下臺階。
他快步來到了半神面前,對着他問道:
“你確定那是奧古斯都?你確定不是別人假扮的?”
人羣的喧譁瞬間停止,他們全都期待的看向了半神。
他們很想對方否定,至少也說個不確定。
神權世界裡,代表了一切起點的奧古斯都站在對面實在恐怖了點。
半神知道他們的心意,他也想在大庭廣衆之下否定那個人的身份。
只在私下裡對着皇帝和重要人物坦言那到底是誰。
但每當他想要開口否定那個人的尊位時。
他就止不住的回想起那個從煙塵中走出的威嚴之人。
那種匪夷所思的壓迫感至今都讓他無法理解的徘徊於心。
所以在最後,他只能低頭說道:
“陛下,我很確定,那就是真正的奧古斯都·尤利烏斯。”
“我,我沒辦法自欺欺人.”
皇帝恨鐵不成鋼的看了他一眼,但他不能怎麼樣,因爲序列三是珍貴的戰力和皇帝都不好動搖的權貴。
而人羣更是喧譁了起來。
馬上便是有權貴大聲咒罵到:
“創造了羅馬的人爲什麼要背叛羅馬?!”
“該死的叛徒!他背叛了我們!”
“剝奪他奧古斯都的稱號!”
當最後一句話喊出,哪怕是自己人也是忍不住眼神怪異的看向了那個人。
奧古斯都的稱號來自於他,對於他本人而言,奧古斯都就只是他的名字而已。
你剝奪這個,確定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
皇帝嘴角抽搐的看了一眼這羣廢物一眼後,對着半神重新問道:
“他現在還是凡人嗎?”
這句話再度讓人羣安靜了下來,他們齊齊看向了對方。
半神這一次再無遲疑的說道:
“是,還是一個貨真價實的凡人!”
但他的毫無遲疑卻是讓皇帝匪夷所思的問道:
“那這麼說你親眼看到了他是個凡人?那你爲什麼不試着殺了他?他身邊跟着強大的守護者?”
皇帝本來以爲是對方帶着一個強大的守護者。
可讓他沒有想到的卻是半神自己都詫異的回答:
“我,我被他嚇跑了。”
“什麼?!”
半神深深的低下了頭:
“我也不知道爲什麼,但是,但是我被他嚇跑了。”
事到如今,半神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麼自己會被嚇成那個樣子。
皇帝則是越發嫌棄的看向了這個半神,你哪怕說你不清楚他是否藏有可怕的後手呢?
什麼都沒有,就那麼直白無比的被一個凡人嚇跑了,你難道不知道你是在動搖羅馬的根基?
這是皇帝第一次對這位半神起了殺心。
羅馬的堅如磐石就是穩定在超凡對凡人的絕對壓制上。
但最後他還是忍下了這點殺意,轉而說道:
“立即將消息壓下去。絕對不能讓更多的奴隸知道這件事,對外宣稱又一個奴隸膽敢自稱爲奧古斯都的叛亂了。他們掀不起風浪,但亂起來就不好了。”
可馬上的,就是有衛兵快步入內說道:
“陛下,我們收到消息說奧古斯都重新歸來並攻佔了阿加斯,而且他宣稱要重鑄羅馬和廢除奴隸制!”
皇帝愕然道:
“你怎麼知道的?”
衛兵則是奇怪的說道:
“陛下,這幾乎全國都知道了,他們放出了來自阿加斯的大量平民,讓其將消息散佈到了每一個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