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蓉在這一刻毫不懷疑, 就連在外出行的兩個普通方正寺僧人, 體內陽剛之氣都達到指針三分之二的刻度。
那麼到了方正寺之中,肯定還有更多的僧人, 達到三分之二, 甚至於有望滿值。
當然是不是真的有指針長度滿值這麼一說,阿蓉也只是猜測。
但不可否認,如果真的有指針長度滿值的可能,她絕對會盡全力找到那個人。
因爲她懷疑,魚氏祖傳的這門武功,對雙修另一方的男子要求那麼嚴格。
恐怕不僅僅是因爲男子陽剛氣越多, 修煉速度越快。
否則但凡是魚氏女, 即使找個普通人,耗費個十年二十年,那不是也能練到大成嗎?
魚氏祖上何必還要耗力窮思, 做出羅盤這樣玄妙的東西, 還弄出陽剛氣多少的刻度來?
估計這陽剛之氣, 還關係着修煉之後的成果差距,很是重要。
阿蓉目光垂下,看着眼前的那一晚桂花羹, 沉思她該用什麼理由,去方正寺一趟。
就在這時, 隔壁五六個不知是什麼門派的少俠, 突然有人低笑一聲, “武林盟主一聲號召, 這一路上就遇到數十波同道中人,只怕都是師長派遣來動員方正寺參戰的,看來這次魔教逃不過了。”
“想必方正寺不會拒絕,此次魔教中的探子已查清,魚通在閉關處被某位高人暗算身亡,如今暫時繼任現教主位置的,是魚敢的女兒,不過十七歲的小妖女,”
另一人則開口說道,“這妖女年紀小,又是靠着父蔭才繼任教主之位,恐怕魔教大多數人都不服,稍一挑撥,我等就可趁虛而入,這就是機會。”
“魔教?”阿蓉細細的聽了兩句,突然語氣疑問的說了一句。
唐護法在這些正道人士的議論下,臉色本來就十分不好,此時聽到少教主的疑問,更是低咳一聲,“就是三嶽教。”
“怎麼,莫非這位姑娘對討伐魔教也有興趣?”身後的一名少俠溫和的笑了笑,“姑娘若是有心,也可與我等一同前往方正寺,等候結果。”
阿蓉說話的聲音並不大,但從她掀開的那一點的帷幔縫隙中,雪膚皓齒,眉目含情,也可以讓人發現,她是個十分漂亮的女子。
更何況江湖中來往的皆是女俠,很少有這種舉手投足都像是書香世家出來的小姐一般,讓人眼中一亮。
這才因爲極小聲的一句話,就引起了很多少俠的關注。
“怎麼我並非江湖中人,也可以去方正寺嗎?”阿蓉假裝成入世未深的大家小姐,好奇的說道。
“方正寺雖然在江湖中大名鼎鼎,可本身卻還是寺廟,外人賞景或是進香,都還可以的。”那少俠彬彬有禮的回道。
見引導話題的目的已然達到,阿蓉在帷幕下饒有深意的笑了下,“原是這樣,多謝公子告之。”
原本這餐館中還十分安靜,此時有了一兩道說話的聲音,頓時每個桌椅上的人都漸漸開始閒聊了起來。
唯獨那兩個方正寺的和尚,卻不發一言的吃着白水饅頭,用飯前後還唸了一遍往生咒,好似在這小餐館中,也一樣可以修行一般。
除此之外,唐護法和連逆幾人的臉色很難看。
如果不是此行出門,恰巧遇到這麼多江湖人,只怕他們還不知,江湖中的名門正派已經有不少人聚集起來,打算攻打三嶽教。
甚至這些人爲了保險,還要拉上方正寺。
要知道方正寺的高手太多,甚至於很多江湖人都曾懷疑,方正寺的整體實力,其實還要強過三嶽教。
從小餐館中離開後,阿蓉率先提議前往方正寺一趟,看着羣江湖人究竟要搞出什麼幺蛾子,至於原本爲父報仇的目的……只能暫且擱下了。
“蘭蘭說得對,”連逆也贊同這一點。
他和唐護法不同,此行能否爲魚教主報了仇,他內心之中其實毫不關心,“這次陰差陽錯得知了江湖各派對付本教的動靜,不宜再節外生枝,暴露身份。”
原主記憶中並沒有發生江湖人討伐三嶽教一事。
阿蓉懷疑是因爲這一世自己做出的改變,讓某些名門正派的探子在沒有發生內亂的教內活了下來。
才導致教內消息外泄。
不過,這樣正好,給了阿蓉一個前往方正寺的藉口。
此後她坐在馬車中,僞裝成一位祈願的小姐,到了方正寺就讓唐護法和連逆等人散開查詢消息,自己進了大殿中上香。
這個地方和尚人來人往,阿蓉手中的羅盤也是躍動不已,不時在三分之二左右搖擺,直讓她眼花繚亂。
看來這次她真的選對了地方,方正寺這麼大的寺廟,至少上千僧人,還能找不到一個最合適的?
不過,前頭的知客僧,大部分都是在三分之二以下,偶爾路過的武僧能達到三分之二或再稍高一點,和餐館中遇到的兩個差不多。
阿蓉一路查到了後院,方正寺的長老級人物已經蒼老的不成樣子,陽剛之氣也低到不行。
唯獨某些可以自由進出藏經閣的一些長老親傳弟子,才大部分都符合阿蓉的心意。
有一個甚至僅差六個小刻度,就要達到滿值。
阿蓉在原地觀察了那人片刻,正打算上去搭訕一聲,卻發現掌中的羅盤再次抖動了一下。
指針不僅飛快地竄向她後方,且指針的長度也在眨眼間達到了滿值。
這個變化簡直快到不可思議,阿蓉一下愣在了當場,看清羅盤後心中倒吸了口氣:
這是滿值,是滿值啊,究竟是什麼樣的神人能以一己之力壓住整個寺廟的和尚,達到滿值?
就在這時,她耳邊聽到一陣香客的議論聲。
“那不是玄光佛子,正經的活佛轉世,我可得過去拜拜……”
“玄光佛子居然出現了?據說他是方正寺真正的得道聖僧,還有人說他年紀輕輕,武功也是方丈之下第一人,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感覺有點不可思議。”
“此前曾有一位武林前輩證實過,估計沒錯了,不過這位佛子武功具體多高我是猜不到,可他這長相,卻也真的像是活佛轉世了,否則普通和尚,如何養出來的那種氣質?”
這議論聲,有男有女,不僅有香客,還有許多的少俠少女。
好像自從這個玄光佛子出現後,整個方正寺偌大的後院之中,所有人都將目光集中在了他身上。
阿蓉心中一動,其實她已經預感到了,大概羅盤指針所示的方向……就是那玄光佛子的所在……
但是,佛子在方正寺中,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存在?
方丈繼任者,還是寺中吉祥物?
阿蓉倒是寧可對方是一件擺在寺廟中供人瞻觀的吉祥物,但從身後衆人窸窸窣窣的言談中,總覺得佛子不是那麼簡單的人物。
她轉過身,向前走了兩步,撩開矮竹垂下來的一根枝葉,就見到那人羣目光所及的地方,正站着一大一小兩個和尚。
小的那個身穿灰色僧袍,臉頰的嬰兒肥還未褪去,正認真點着經文中不懂的地方,聽從講解。
而大的那個,只一身極其樸素的月白僧衣,稍稍俯身將經文要點爲小弟子指出。
他五官生的恰到好處,瞳仁和脣色很淺,笑容也淺淡。
可就是周身縈繞着一種古佛莊嚴大氣之中、暗藏神鋒的氣質,很難讓人忽視掉他的存在。
阿蓉在原地看不久,發現方正寺的不少僧人,甚至就連藏經閣出來的長老親傳弟子。
在接近這玄光佛子後,大都安靜的雙手合十,遠遠的繞道離開,像是不敢打擾這兩人講解經文。
顯然這份慎重對待,並非是對灰袍小僧,而是對於月白僧衣的男人。
這人,不太好搞的樣子,阿蓉認清了這點,馬上轉身離開。
可惜她這一天在寺中轉了許久,都沒有發現第二個滿值的人。
既然知道已經有了最合適的那個人,其他人就算僅差幾個刻度就能達到滿值,阿蓉也不再如最開始那麼開心和激動了。
何況最令她無奈的是,羅盤也似乎已經認定了這位玄光佛子。
自從在寺中發現了玄光後,它已經開始學會在方正寺茫茫人海中熟練的找到對方的位置。
比如說此刻,玄光佛子便待在後山基本無人踏足的的那一片松樹林中。
阿蓉跟着指針走過去,毫不猶豫的踏入了這一片松樹林。
她這個時候,還看不到玄光,但她通過羅盤在她掌心跳動的規律,已經知道對方與自己大概僅有兩臂的距離,應該就在旁邊灌木遮擋的另一面。
她摘下帷帽,在原地嘆了口氣,剛走了一步,腳下也不知踩到了什麼滑動的石子,頓時就扭了一下。
她口中疼的輕嘶了一聲,故意大聲的跌在了原地,系統中有跌打損傷藥,並且效果極好,阿蓉一點都不怕萬一玄光佛子真的狠下心走了,她會在這裡待一晚上。
但方正寺的僧人,向來從善,玄光佛子又是看起來地位尊崇的的那一種,會在發現她扭傷了腳腕後,就那麼直接離開嗎?
“怎麼腫了,”她掀開了一點衣裙,露出了扭傷的腳腕,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開始焦急起來,“壞了,若是無人,豈非要在這裡過夜了?可……這個地方很少有人經過吧?”
她自言自語了片刻,也不知過了多久,余光中終於看到了一片月白僧衣的衣角。
這僧衣雖然看起來沒有半點刺繡花紋,極其樸素,可顏色卻讓人感覺非常舒服,似乎是玉石在燈光下透出的淡淡淺藍,很是特殊。
見到這一片衣角不知何時落在自己身邊,低垂着頭的小少女,面上還皺着小眉頭,心中卻忍不住輕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