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臨門飯店在凌晨8:00許已經結束了早市,這時候整個布里斯班的城市剛剛迎來新的一天,又是一個秋高氣爽的好日子。
進入10月份以後
來自南極洲的強冷空氣數次北上,在澳大利亞板塊上空遭遇暖溼氣流槽,促成溫度的急劇變化。
相比較前些時溫暖的氣候,氣溫暴跌了10多度。
李福壽穿着毛呢製成的花格大衣,顯得合體而又風度翩翩,頭上戴着高高的圓頂硬禮帽,手上拿着隱藏鋒利刺劍的美洲花梨木手杖,在鐵器商店的門口堵住了邁克-哈默納。
“邁克先生,我們得談一談。”
邁克-哈默納先生是一位個子不高的矮胖中年男人,有着捲曲的褐色頭髮和肥厚嘴脣,眼睛裡閃爍着商人的精明光芒。
他看見李福壽忍不住吹了一個唿哨,心情極好的調侃道;“我親愛的李,你就是來自於安第斯山脈的雄鷹,帶來了上帝的福音,讓我糟糕的生意有了極大的起色,我美麗的妻子希望能夠邀請你到家裡來作客,嘗一嘗她親手烘培的梅子餅乾。”
“別提見鬼的梅子餅乾了,讓我們解決當前緊迫的正事。”
“呵呵……沉住氣年輕人,我們有大把的時間可以討論,你不覺得在這金色的秋天,和淑女們坐在一起喝下午茶是美妙享受嗎?”
“嘿……邁克,你如果繼續東拉西扯的沒有誠意,我掉頭就走。”李福壽沒有興趣和他繞圈子,開門見山的說道;
“我今天非常忙碌,約好了物業經紀人,最少要看4~5處準備出售的私人物業,福臨門飯店將會在短期內擴張出幾家分店,以便爲急劇擴大的顧客羣體提供最優秀的服務,我沒有多餘的時間可以在你這裡浪費。”
“那……到裡面坐下來談。”
“不,邁克-哈默納先生,我願意出價500英鎊購買你的這處物業,要同意的話就到律師樓簽署法律文件,這個價格已經比正常的市場價格高出了接近三成,否則,我只能遺憾的通知你取消交易。”
李福壽死死盯着對方的眼睛,用力的揮舞下手臂加強自己的語氣,顯示不可變更的強硬態度繼續說道;“除了我,不會再有人出高價買你的這處產業,好好用腦子想一下吧,我只要從你的口中聽到yes或者No。”
“別這樣……李,我們一直合作得非常愉快。”
邁克-哈默納不知道爲何對方改變心意,560英鎊的物業售價漲到728英鎊,看來將對方逼急了。
這兩年由於大量淘金者的涌入,布里斯班的房地產價格急劇爆升,位於亨德爾街上的這處產業價值應該在370英鎊至390英鎊之間。
五百英鎊的價格非常有誠意,邁克-哈默納內心傾向於接受,但是臉上露出十分爲難的神情。
若是對方真的放棄購買,誰還願意用這麼高的價格接手?
布里斯班並非是商業繁華的墨爾本,對方若真的放棄了,邁克-哈默納先生將損失上百英鎊收益,這足以讓他肉痛的肥肉亂顫。
略一考慮,邁克-哈默納想多探聽下口風,不着急做決定。
誰知李福壽二話不說掉頭就走,邁克-哈默納頓時急了,匆忙跑上幾步拽住他的衣袖說道;“萬能的主啊,好吧,好吧……就按照你說的這個價格辦,我同意了。”
“現在就到律師樓辦理物業交割。”
“哇特……這麼急嗎?”
“你就說去不去吧。
”李福壽臉上又現出不耐煩的神色。。
“去……當然去。”邁克-哈默納先生一迭聲應下,從家裡面拿來這一處產業的文契,陪同衆人向律師樓走去。
半晌之後
辦理完交割手續的一行人,再次出現在亨德爾大街上,已經有十幾輛重型載貨馬車和大批苦力趕到,將鋼鐵製品商店的貨物,分門別類的搬上馬車運往倉庫。
來自福臨門商店的二十幾名雜役,在南懷玉和劉山率領下,正在有條不紊的接收屋宇,並且聯繫大量工人準備開始改造。
亨德爾大街3號作爲福臨門飯店的總部,將會迅速擴展規模,以應付急劇增長的淘金者需求。
邁克-哈默納先生剛剛收入了一大筆英鎊心情極好,滿面紅光的衝到載貨馬車中間大聲的嚷嚷,指揮馬車有序的進入宅院中。
經營鋼鐵製品的商鋪家當可不少,搬運起來相當費工夫。
李福壽略爲駐足看了一會兒,便沒有耐心再呆下去了;“阿生,南山,你們兩個在這裡多盯着點,搬完了就趕緊安排木匠進場施工,記得劃出專門的區域砌爐竈,一定要讓運煤的重載馬車方便來去。”
“小的明白,少爺。”
“嗯。”
李福壽點了點頭,對身材幹瘦的劉山說道;“帶幾個精幹的人跟着,我們要去一趟銀行,還要談幾家唐人街經營不善的商鋪,今天會忙得很。”
“少爺,需要帶傢伙嗎?”
“這不是廢話嗎,我們要押送大量現金到渣打銀行,把槍帶上防止意外。”
“知道了。”
劉山連忙去安排,將十多個沉重的錢箱裝入四輪載客馬車中,帶着8名彪悍精幹的壯漢翻身跨上健壯的夸特馬隨行左右。
李福壽整理了一下衣服,手按着高高的圓頂禮帽鑽進馬車裡,用銅柄手杖敲了一下前車廂,示意可以出發了。
馬車伕甩起鞭子高聲吆喝了下,兩匹健壯的轅馬拖着馬車平穩前行,目標正是布里斯班城市的另一個方向~渣打銀行所在地。
布里斯班是位於黃金海岸的一座新興殖民港口城市,以金礦和羊毛聞名於世,其瀕臨摩爾頓灣,周邊是富饒而美麗的大片牧場。
半個世紀前,這裡最初的居民是1000多位來自英倫的流放囚犯,以後隨着羊毛貿易和金礦的發現,迅速發展繁榮起來,吸引越來越多的自由移民前來。
渣打銀行高大巍峨的三層維多利亞式建築,佇立在摩爾頓灣衆多建築中,宛若鶴立雞羣。
劉山帶着一衆手下在銀行前面翻身下馬,四輪馬車也在這個時候穩穩地停在銀行門口,精壯的漢子們“呼啦”一下就圍了上來。
這番動靜,立馬引起了銀行門口的兩位身穿制服的澳洲皇家警察注意,神情緊張的把手按在腰間的左輪槍上。
這年頭,別說美國西部牛仔搶劫銀行的惡性案件多,澳洲同樣也不少。
缺錢用的牛仔頭腦一熱,在小酒館裡喝多了劣質酒就沒有不敢幹的,爲了幾個英鎊都會開槍殺人,天知道他們會做出什麼事兒來?
塗飾精美花紋的馬車門打開,李福壽手按着高高的圓頂禮帽從裡面走出來。
頭上戴這玩意兒真不方便,在低矮的車廂裡也得保持筆直的坐姿,一低頭就會掉下來。
他的目光掃視了一下衆人,見大傢伙都擠擠挨挨的圍攏了過來,期望在東家面前露個臉,獻個好,眉頭不由得暗暗皺了一下;
仆街啊!
這要是有個槍手從後面過來,輕易的就能幹掉一大半人。
轉念再一想,他不禁啞然失笑。
眼前這羣人看起來挺像回事兒,但不是廚子就是雜役,以前的身份可能是淘金者或者碼頭做活的苦力,指望他們像槍手一樣專業,無異於天方夜譚。
劉山是個經驗豐富的槍手,他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臉色頓時臊得紅了起來。
正待開口訓斥,李福壽輕輕的擺了擺手制止劉山,聲音淡淡的說道;“馬車周邊繼續保持警戒,等我和銀行方面接洽完再說。”
“是,少爺。”
這時候,從渣打銀行裡走出一位西裝革履的中年紳士,眼睛一掃就明白了狀況,臉上帶着職業性的微笑走了過來,主動伸出了手。
“歡迎您尊貴的客人,我是渣打銀行接待專員查理-文森特, 有什麼我能爲你效勞的地方嗎?”
“請稱呼我爲【李】先生,我需要在貴行開設銀行賬戶和存入一大筆錢。”
“如您所願,李先生,請到貴賓室坐下來喝一杯咖啡。”
“能讓你的銀行職員幫下忙嗎?”
“沒問題。”
查理-文森特揮了揮手,從銀行裡面走出來幾名職員,幫着把沉重的錢箱擡進去,並且召集人手迅速開始清點。
李福壽來到裝潢考究的貴賓室,一位風姿綽約的白人女孩奉上香濃的咖啡,微笑示意稍待片刻。
沒過幾分鐘
查理文森特陪着一位鬢髮斑白的英國人踏進貴賓室,看他畢恭畢敬的神情,這似乎是銀行中掌權的高層人物。
“尊敬的李先生,請容許我介紹一下渣打銀行布里斯班支行經理凱斯特納先生,他是一位經驗豐富的銀行家,同時,也是我的從業導師。”
李福壽主動站起身來伸出手,握手爲禮;“見到您非常榮幸,凱斯特納先生。”
“別客氣,請坐吧。”
歐洲經歷蒸汽工業革命時期,整個社會發生的翻天覆地的巨大變化,蒸汽機械代替了人工顯示更高效率。
在專業性極強的金融業和法律界,依然維持着固有的傳統,依靠師傅帶徒弟的舊有方式傳承,外人難以輕易的融入進去。
這是一個相對高端的封閉小圈子,所謂的金融世家無非是父傳子,子傳孫,這在以保守著稱的歐洲貴族圈很有市場。
所謂導師,不過是師父的另外一個稱呼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