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輪滾滾一路向前,經過一座又一座南方城鎮,經過無邊無際廣闊的綠色牧場,跨過溪流與山嶺,沿途美景無限。
大片大片雲朵一樣的羊羣,錯落有致的城鎮建築,縱馬馳騁的牧民和臉上洋溢着幸福和自豪的人們,這一切看在年輕軍官們的眼中,心中油然升起一股強烈的責任感。
美好的生活要用鋼槍守護,防止豺狼侵襲,這是軍人的神聖使命。
路邊的景象如往日一般的繁華,但又透露出很多不一樣的東西。
常能夠看到一眼望不到邊的整齊隊列向南開進,精神飽滿的武裝民兵們高唱着戰歌,雄壯的隊伍充滿了激情,鬥志昂揚。
列車經過城鎮時
經常可以看見年輕的雛鷹學校學生激情宣講,周邊圍攏了大批的羣衆,口號聲響徹雲霄,戰時社會動員已經開始了。
房屋牆壁上張貼着大幅宣傳口號,即便隔着老遠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強烈譴責南方白人暴徒迫害無辜華人移民的可恥罪行,必須用生命和鮮血洗刷罪惡。”
“血債血償,華夏兒女神聖尊嚴不容抵辱。”
“拿起槍來保衛家園,是每一個公民的應盡職責。”
“明犯強漢者,雖遠必誅。”
“等待看不到希望,祈求得不到憐憫,懦弱換不來和平,只有強硬的回擊纔是正途。”
“殺到悉尼城,活捉老摩根,攻破墨爾本,解放全澳洲。”
看着列車外一幕幕迅速向後倒退的場景,卞春鬆有一種“洞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的錯愕感覺,封閉了幾個月之後再走出來,往日繁華的社會已經變得大不一樣了。
這種變化讓他熱血沸騰,又有些不知所措,心中隱隱泛起不安感覺。
“野狼輕型坦克”研發作爲高度保密的科研項目,卞春鬆這幾個月來研究、訓練、生活,一直處於與世隔絕的狀態,渾然不知外界變化。
“你們還不知道吧?悉尼,
伍倫貢,紐卡斯爾,墨爾本這些重要城鎮全都被白人極端分子武裝佔據了,他們肆意殘害華人移民,強暴婦女,搶劫財物無惡不作,現在的南方各州已經宛如地獄一般,從悉尼到堪培拉的鐵路也癱瘓了,鐵路被破壞,施工人員只能躲在附近的城鎮裡聊以自保,處境岌岌可危,這引得社會上華人團體人人自危,反響極其強烈。”
“這我知道,這羣白人狗東西必須要狠殺一批,以儆效尤。”
“那管什麼事……要我說呀,就得把這些粗鄙不通教化的鬼佬通通剷除,這樣才絕了後患,天下太平。”
“說的好,正該如此。”
“保利仔你別跟着瞎起鬨,好什麼呀……伯爵大人多次說過了,民衆的怒火只能針對那些犯下滔天罪行的南方白人種-族主義者,堅定的團結大多數友善白人族裔,孤立少數派,嚴禁不分青紅皁白的敵視,澳洲將會成爲各族裔團結友愛生活的大家庭。”卞春鬆聽他們議論的越來越離譜,忍不住出言反駁。
他搬出了衆人尊崇的伯爵大人指示,議論正熱烈的年輕軍官們頓時蔫了,總不能反駁伯爵大人說錯話了吧?
在華人心中,這可是大逆不道之罪!
保利仔梗着脖子還有些不服氣,卻看到衆人全都偃旗息鼓,心口的這一股倔強勁兒頓時就泄了,嘟囔着說道;“伯爵他老人家說的當然對啦,我的意思是說除惡務盡也沒錯。”
“咦……”
他的話引來一陣齊齊鄙夷之聲,軍官們的意思很清楚;要點兒臉吧,就憑你也配與尊貴的伯爵大人比肩?
那可是海外華人頭頂的一片天,神佛一樣的人物,對普通人來說遙不可及又敬若神明。
在衆人鬨笑聲中,吳保利自己先慫了,訕笑着說道;“承蒙諸位見笑了,我tnd也是犯渾,大家別跟我一般見識哈……”
“說什麼呢……這麼熱鬧?”身着筆挺將軍呢制服的李栓柱准將走了進來,隨口問了一句。
“全體……起立,敬禮!”
一聲令下
車廂裡的120多位軍官齊刷刷的站了起來,立正敬禮,這是迎奉上官的軍中禮節。
李栓柱舉手回禮,然後放下手來沉聲說道;“稍息,弟兄們辛苦了,都坐下休息吧,我就是隨便看看。”
“遵命,長官。”軍官們齊聲回答,齊刷刷的便坐了下去,上身挺直如鬆,雙手扶在膝蓋上,等待長官訓話。
見此情景
李栓柱也沒有繼續閒逛的心情了,轉過臉看着坦克營的幾名年輕軍官吩咐道;“你們幾個跟我來,有話要問你們。”
“遵命,長官。”
前面裝修奢華的長官車廂裡,經過一段師部高級軍官臥鋪,來到了前方一個獨立的豪華包廂,這個豪華包廂有個小小的會客室,單獨的衛生間與臥室,水龍頭和門把手都是鍍金的,奢華中透露着森嚴的等級差距。
李栓柱准將走到這裡摘下軍帽隨手掛在旁邊衣帽鉤上,解開軍裝最上方的衣領坐了下來,招呼幾名年輕軍官說道;“都坐下來,找你們就是隨便閒聊聊,不要拘束,雖然只有大貓,小貓兩三隻,但你們坦克營可是我們師裡的寶貝疙瘩,是希望的火種啊!”
“多謝長官賜座。”
卞春鬆等幾人小心翼翼地坐下,雙手扶着膝蓋上身挺得筆直,長官讓你隨意點那只是平易近人,若真的敲着二郎腿摳腳丫子,分分鐘會死的很難看。
勤務兵倒了幾杯熱茶奉上,然後悄無聲息的退下關上房門。
李栓柱准將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看着眼前幾位神情拘束的年輕軍官微微輕嘆;紅一師的坦克營現在總共只有12輛輕型坦克,眼前的這幾位軍官就是全部家底了,發展尚需時日啊!
坦克營別看作戰車輛少,但是輔助作戰裝備足足裝了31臺鐵牛牌重型4輪拖拉機,包括輕坦所需龜殼頂部裝甲,改裝儲油桶的油料車,零配件車,彈藥車,後勤維護車,拖車等等,這還沒有計算爲了保護坦克營特意派出的兩個步兵連,那真是浩浩蕩蕩一長列車隊。
爲啥要這麼多後勤車?
那就用手指頭掰開算算吧,一個坦克營計劃編列33輛野狼輕型坦克,這一次向前線開發,足足帶了36個龜殼頂部裝甲,多出來的三個備用。
雖然現在沒那麼多輕型坦克,但所需裝備要帶齊了,否則到了前線上哪兒去配?
一個龜殼頂部防彈裝甲將近1000磅重,加上結實的木盒包裝足有1500磅,而且又寬又大,一臺重型4輪拖拉機只能拉4個,這就需要9臺重型拖拉機。
每一臺輕型坦克兩條鋼製履帶,還要帶上兩條鋼質履帶備用,這一條履帶就是1100多磅重,死沉死沉的,每臺重型拖拉機能夠運載12條,這又需要6臺重型拖拉機,再加上5臺油料車,運載零配件與作戰物資的車輛,整整裝滿了31臺重型拖拉機。
僅僅運輸各種潤滑油和上百個減震器,就需要兩臺重型拖拉機。
由此可以看出,坦克營真是燒錢的玩意兒啊!
李栓柱沉吟了下說道;
“我昨天夜裡一直沒睡着,始終在考慮坦克營在作戰中的使用方式,這是一種從未出現過的全新事物,沒有經驗可以借鑑,只能在作戰中不斷摸索創新戰法,完善戰法。
作爲一種可以抵禦子彈直射的鋼鐵移動作戰堡壘,一旦投放戰場,必將對敵人產生極大的震懾作用。
野戰和城市攻堅戰是完全不同的兩種作戰形式,針對這些……我想聽聽你們的看法。”
這是……考校嗎?
卞春鬆,李忠,吳保利這幾個月來經受了初步的軍事訓練,再分配到實驗坦克營後,全都參與了作戰條令的編撰,對此有相當深的認識。
吳保利猶豫了下,率先發言道;
“承蒙長官動問,卑職竊以爲編撰的坦克作戰條令綜合了各方面考慮,已經包含了坦克作戰的精髓。
那就是野外作戰適合集中兵力,以坦克營爲尖刀,騎兵隨行編列成機動兵團,進行正面強勢突破和側面迂迴,瓦解敵方抵抗。
這樣能夠充分發揮坦克強大的突擊力和火力,重拳出擊撕裂敵人的防禦線,予敵大量殺傷以震懾敵膽。
城市作戰中
以坦克爲先導,步兵隨進掩護,以二至三輛坦克的小隊規模穩步推進,逐個拔除敵方堅固據點。
以上種種作戰方式,卑職認爲是非常妥當的,沒有需要補充的內容。”
“嗯!”李栓柱不置可否的點點頭,把目光轉向李忠,探詢之色表露無遺;“李中尉,你怎麼看?”
“報告長官,卑職的看法與吳寶利中尉相同,認爲應該嚴格執行作戰條令規定,在實際作戰中驗證其威力。”
“嗯……卞中尉有何異議?”
面對長官的發問,卞春鬆沒有第一時間回答。
長官明顯不滿足於作戰條令規定的城市和野外作戰方式, 這世界哪有千篇一律的打法,套用後放之四海而皆行。
他可知道眼前這位年輕的師座大人不簡單,駐紅山船廠海軍代表處的何家本少校與師座大人是同一屆雛鷹學校畢業生,差不多同時間參軍入伍,一個在陸軍一個在海軍。
現在看來兩個同學一個已經是准將師長,另一個翻過年剛剛晉升海軍少校,卞春鬆參加了當時的晉職宴會,他和陳滿囤中尉,鐵雄中尉(新晉升)都是好朋友,因此間接的認識了兩人的長官何家本少校。
當時只覺得何家本少校城府極深,好像蠻難接近的樣子,現在看來全都是個屁呀!
總共就那麼大點兒官職,城府再深能有啥用?
你看看咱們師座大人,這一副平易近人的樣子那才叫人敬佩,用不着臉上故作高深,肩膀上的准將金星秒殺一切鈦合金狗眼,那全都是渣渣輝呀!
師座大人,我好崇拜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