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拉-阿特金森扮演一個因爲丈夫花心荒唐的行爲憤而出走的年輕法國妻子,從河內轉而抵達新加坡,又從新加坡乘上了前往巴達維亞的奢華郵輪。
行程似乎漫無目的,隨心而爲,就像一隻逃離牢籠的小鳥兒,想在旅行中撫平心中的創傷。
豔遇是每個男人的夢想,文貝克自然也不例外,自從見到凱拉-阿特金森男爵夫人之後,便瘋狂的迷戀上了這個愛慕虛榮的法國貴婦人。
法蘭西進入第三共和國時代,早已經不承認什麼貴族,所有人都是平等的法國公民,無分貴賤。
事實上,依然有很多波旁王朝的舊貴族固守着自己的貴族榮譽,他們的爵位也能夠得到歐洲其他王室的承認,在歐洲上流社會贏得一席之地。
凱拉-阿特金森男爵夫人彙集了所有令男人着迷的特徵,正宗的法蘭西白種女人,金髮碧眼,貴族,年輕美貌而需要男人溫柔的撫慰,最關鍵的……她是別人的妻子,一個法蘭西貴族軍官的妻子。
這能夠滿足男人“我比你強”的征服**,就像醉人的美酒和炙熱的權利一樣,具有無與倫比的誘惑力。
巴達維亞的上流社會是一個被歐洲遺忘的小圈子,凱拉-阿特金森男爵夫人在這個偏僻的鄉下小圈子裡自帶光環,顯得如此光彩奪目,一羣上層人物像綠頭蒼蠅一樣圍着她“嗡嗡叫”,簡直醜態百出。
這個王炸果然不同反響,抵達巴達維亞之後立馬融入白人上流圈子,受到包括總督霍夫曼伯爵在內的一干上層人物的追逐,輕易的便打聽到了重要訊息。
可能精蟲上腦,霍夫曼伯爵對這個年輕美貌的法國女士完全不設防,總督府的重大決策都可以當作奇聞異事合盤托出,只爲博得美人嫣然一笑。
妾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到。
這話真的非常有道理,在巴達維亞上流社會廝混了十幾天之後,意興闌珊的凱拉-阿特金森男爵夫人再次登上了途經新加坡返回歐洲的豪華遊輪,離開了這個她稱之爲“炎熱,陳舊而無聊的小圈子”,帶着一干上流社會人士贈送的大包小包珍貴禮物,首飾,精美的象牙雕刻和充滿南亞風情的金銀器皿,帶着霍夫曼伯爵和文貝克爵士無限的眷戀,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澳洲,紅堡
“呵呵呵……你們這麼多經驗豐富的情報老手,
全加起來竟然不如一個女人,這個叫我怎麼說你們纔好?”
李福壽神情淡然的合上了手上的卷宗,帶着調侃的神色看着政情處長戴英才,眼神中閃過一絲戲虐。
“回稟老爺,年輕貌美的白種女人在情報領域,確實有我們難以企及的優勢,針對此次行動的大獲成功,我們已經着手安排物色一些歐洲落魄貴族女人,希望能夠複製這樣的成功。”
“那是你們的事兒,這些具體的操作就用不着彙報了,我只要看到結果。”
“屬下明白,一定會多安排幾個合適的後手,以備隨時啓用。”
“不聊這個了。”李福壽細長的手指輕輕的敲打着卷宗,臉上露出滿意的神色說道;“這次的表現很不錯,探聽到如此重要而隱秘的消息,將對今後政策制定產生重大影響,呵呵呵……荷蘭人即然如此的知情知趣,我們也不能緊盯着這一隻肥羊薅羊毛,投之以桃,報之以李嘛,只是這個盛葉雲是怎麼回事,似乎很有攪屎棍的潛質?”
“請老爺明鑑,盛葉雲可謂是大奸大惡之輩,我們最初注意到此人還是在莫爾茲比電報局爆炸案之後,經查證,曾有一名來自南洋地區的華裔化名茶葉商人帶着隨從進入莫爾茲比鎮,在爆炸後卻單獨離開,事後證明,實施爆炸的就是盛葉雲隨身所帶的隨從,破壞長途電報局旨在爲荷蘭艦隊實施登陸創造條件,其罪行累累,數不勝數……”
政情處監控這個所謂的巴達維亞“甲必丹”不是一天兩天了,手上的資料積累了厚厚的一疊,從其家族產業到各項經營,與荷蘭人的密切關係及當地華人家族的牽扯恩怨,幾乎一一記錄在案。
戴英才滔滔不絕的講述了一番,最後才義憤填膺的說道;“這個吃裡扒外的狗奴才認賊作父,在荷蘭人入侵蘭芳國的行動中犯下了累累血債,所犯罪行磐竹難書,卑職認爲應該派出行動隊將其擒獲,歷數其罪行以後就地正法,以儆效尤,震懾蠢蠢欲動的不法之輩。”
李福壽臉色陰沉如水的聽着,久久不置一詞。
政情處蒐羅的情報有根有據,顯然不是空穴來風,這個叫做盛葉雲的茶葉商人可謂是荷蘭人的幫兇,所犯的罪行足夠上100次絞刑架了,對昆士蘭的危害也不小。
所站的高處不同,看到的風景也不同。
李福壽對此沒有任何表示,作爲上位者,他不會下令去殺害某一個敵方陣營要員,哪怕其罪大惡極,死有餘辜,他也不會這樣去做。
這種暗殺手段看起來非常解恨,實際上是完全的不負責任。
紅堡崛起爲一方有影響的大勢力,絕不是靠着暗殺手段排除異己,而是光明正大的靠着經濟發展,移民,軍事發展壯大自身,通過公開戰爭擴張領地,絕不會做這些超越底線的事情。
如今的紅堡具備政府之實而無政府之名,雖然假借昆士蘭州的名義可以做很多事情,實際上無法涵蓋越來越龐大的領地,這時候的公信力就尤其重要。
想要樹立一個公平公正負責任的偉岸形象,這種私下齷齪事情就要少做或者不做。
即便暗殺了盛葉雲,還會有吳葉雲,陳葉雲,王葉云爲荷屬東印度羣島總督府效力,甘心情願的爲其驅使殘害同胞,難道全都去殺了嗎?
顯然既不現實也不可能,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考慮到盛葉雲作爲巴達維亞華人領袖,具有舉足輕重的影響力,貿然暗殺只會讓事情變得更糟糕,徹底破壞昆士蘭與荷蘭人之間薄弱的互信基礎,令其對昆士蘭更加敵視和警惕。
這種局面,顯然是李福壽不願意看到的。
從另一個角度來看
盛葉雲在蘭芳國舉起屠刀大廝屠殺華夏同族,血債磐竹難書,這是他向新任荷蘭總督展示忠誠的投名狀,確實夠殺一百次的了。
反過來說,紅堡作爲荷蘭人勢力撤退後的最大得益者,在中上層華人勢力被清掃一空的蘭芳國得以暢通無阻的推行政令,省下了無數麻煩,怎麼也怪不到盛葉雲身上。
至於說此前戰爭中,盛葉雲所起到的惡劣作用,在《新加坡和約》簽訂之後已經一掃而空。
紅堡贏得了戰爭勝利,拿到了自己想要的領土,並且在婆羅洲侵佔了大大的一塊地盤,獲得了豐厚的戰爭紅利,這時候再去找後賬是不是有點那啥……拎不清狀況啊!
“此事不必再提,盛葉雲是荷蘭總督府看重的人物,任何考慮不周的行動都會對雙方關係產生巨大的破壞作用,我的意思你明白嗎?”
李福壽的兩隻眼睛宛如刀鋒一般直刺戴英才心中,這讓他渾身激靈一下,慌不迭的應聲說道;“卑職明白,絕不敢貿然私自行動。”
“嗯,政情處的職責在於收集更多有價值的情報,嚴密盯着南方分裂白人保守勢力,這是我們的心腹之患。”
“卑職懂了,回去以後策劃一個周密的行動方案,利用歐洲貴婦打入維多利亞州這個白人保守勢力的大本營,儘量獲取更多有價值情報,不辜負老爺的厚望。”
“這樣纔對了,別看南方佬老實了一陣子,可是在自由黨政府競選落敗之後,現在倫敦由保守黨上臺執政,羅伯特-塞西爾首相是一個強硬的老東西,不折不扣的白人右傾主義者,這對我們來說可不是個好消息,更要謹言慎行,少出風頭。”
“卑職明白。”
“行,你下去吧,若有其他重要事宜隨時上報。”
“老爺吉祥,卑職告退了。”
看着戴英才離去的背影,李福壽收回了目光,重新把注意力放在手上的卷宗上。
這是一份倫敦內閣人事變動的保密材料,相比較公開的報道,這份材料內容詳盡得多,有相關人員的古老家族歷史,淵源,家庭構成和從政歷史,政見傾向,包括在一些世界重大問題上的表述。
從這裡能夠看出很多資料外的東西,是政情處駐歐分支機構通過各種渠道收集來的情報,有上流社會流傳的小道消息,也有相關監察偵測和通過左鄰右舍瞭解來的情況,甚至詳盡到家裡養了幾隻貓幾隻狗,名字叫什麼。
喜歡光顧哪一傢俱樂部,酒館和高級沙龍,私下裡的情婦和娛樂愛好等等一些情報,可謂做足了功夫。
這是政情處戴英才親自送來的最高機密文件, 方纔聊到盛葉雲只是順帶的話題,不是關心的重點。。
李福壽看了一會兒就覺得心中煩悶,合上印有最高機密字樣的卷宗站起身來,走到窗口依欄眺望,緩解一下心中的積鬱。
真是煩死了!
大英帝國內閣每隔5年就有更換一屆,所有的內閣成員都要重新熟悉一遍,若是遇上短命內閣,半年一年轟然倒臺了,那麼前面做的辛苦工作全都白費了。
按照最近這二三十年英國內閣的德行,真正能幹滿5年任期的極少極少,要不就是半年一年,要不就是兩年三年,因爲某個大事件的影響轟然倒塌,重新遴選內閣。
這對於時刻關注倫敦的紅堡而言,對李福壽而言就是個無形的折磨,但是也不敢掉以輕心,任何的錯判都會導致巨大的災難,那可是昆士蘭付不起的代價。
只要昆士蘭還沒有強大到無視倫敦的地步,這樣的苦日子就一天不會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