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談論了一番,辛長君等人心滿意足的拱手離去,李福壽不但給他們安排了充足的資金,每一隊十餘人還安排了馬車和護衛,護衛可以兼做翻譯使用,大大便利了考察遊歷之行。
既然計議定當,衆人也就開始着手準備出行。
這三位先生剛剛離開,何方便一個人施施而至,他果然對海軍艦隊指揮產生濃厚興趣,想要與耿寶貴等人一起進入曼徹斯特海軍學院進修,無非是昂貴的學費罷了。
李福壽當然允其所請,只要牽涉到錢的事兒都不是事兒,但一位見識廣博的海軍統帥卻不是輕易能夠培養出來的,哪怕漫天撒網都值得。
次日
抵達朴茨茅斯的衆人便分開了,辛長君,潘守道和吳墨舟等三人率領着31名江南學子,在這座英國港口城市還要盤亙幾天,深入瞭解社會生活和軍事底蘊,並親身感受蒸汽工業革命帶來的社會變革。
幾名德國軍官同時離開隊伍,踏上了前往闊別多年家鄉的班輪,凱斯特納先生帶着十幾人小組離開,他們將會作爲匯通銀行在歐洲的先行者,在各大城市設立辦事處,逐漸發展並豐富銀行業務。
何方則與耿寶貴等人一起,在泰山輪上處理完瑣事之後,一起乘坐馬車前往曼徹斯特完成剩下的學業,何方則以新學員的身份加入海軍學院學習,繼續自己的學霸歷程。
李福壽一行則帶着自己的親衛,侍女和一干隨員,全部加起來四十餘人,乘坐6輛馬車北上前往倫敦,於1879年3月9日晚間抵達倫敦。
抵達倫敦的次日
李福壽就感覺到口鼻極端的不舒適,相比較碧海藍天的樸次茅斯,倫敦如今不折不扣是一座霧霾之城。
從城郊進入市區的一路上,到處都是林立的高大煙囪,片刻也不停歇的噴吐着濃濃黑煙,到處都是一片燃燒的硫磺氣息,濃烈得幾乎讓人作嘔。
蒸汽工業文明的力量,展露無遺。
泰晤士河邊的倫敦橋高大的身影在濃霧中若隱若現,街道上行人馬車往來不斷,現在是上午9:00許,本應該是豔陽高照的天氣,可是倫敦卻籠罩在一片陰冷潮溼的大霧中,飯店下面街道上甚至還亮着路燈。
得知李福壽一行抵達倫敦,希爾斯先生第一時間來訪,一進門就大聲的抱怨起來;
“李,我真是受夠了這些傲慢的英國上流社會人士,他們看着你的眼神,就好像我的腳上還踩着牛屎,上帝作證,在我40多年的生命歷程中沒有放牧過哪怕一天牛。”希爾斯先生一臉懊惱的拍了拍腦門兒,看着李福壽忽然醒悟過來,激動的大叫道;“哦,對了……我是在和澳洲最大的牧場主說話,天吶,當我們一起出現的時候,肯定要被打上鮮明的標誌,瞧瞧,那兩個腳上踩着牛屎和羊尿的傢伙又來了。”
“我覺得英國紳士們說的沒錯,紅河谷一船裝載着22萬蒲式耳純羊毛線的貨輪,剛剛抵達工業重鎮貝爾法斯特,受到當地成衣業者的一致歡迎。”
李福壽表現的就鎮定多了,不慌不忙的繼續說道;“這是我們在英倫三島開闢的第4個貿易口岸,說實話,英國市場對羊毛和奶粉這些農牧產品的需求量非常大,紅河谷的優質毛線在這裡很受歡迎……”
“看在上帝的份上,能不能不要再說毛線了。”希爾斯先生滿頭黑線的打斷了李福壽的話,點燃一根雪茄,深吸了兩口以後愜意的吐出淡青色煙霧,繼續發泄着自己的不滿情緒;
“我來到這裡已經有半個月了,
可是見到陽光的日子加起來也沒有一個星期,到處都是燃燒劣質煤形成的霧霾,說實話,我非常不喜歡這座城市。
但是你能怎麼辦呢?
這個世界上最有權勢的人都住在這座城市裡,從這裡對全世界發號施令,如果想要把生意做到歐洲,你就不得不來這裡朝聖,至少在上流社會圈子裡混個臉熟。
只要倫敦某個有權勢的大人物看你不順眼,基本上註定可以捲鋪蓋滾回北美或者是你的澳洲,這就是殘酷的現實。”
“你的議員朋友呢?”李福壽好奇的問道。
“他只是下議院的一個平民議員,在這座權貴集中的城市裡只能代表自己,甚至連他的鄰居都影響不了,我們的生意必須要傍上一位大人物,那種在貴族院有影響力的實權人物。”希爾斯先生聳了下肩,語氣幽怨的說道;“哪怕我的兜裡裝滿了英鎊和美元,那些上流社會的紳士依然不願意正眼看我,始終保持着最少十英里的距離,生怕我身上的牛糞影響到他們的高貴品位。”
“也就是說……你這半個月毫無所獲?”
“沒錯,我可以向上帝發誓已經盡力了,可現實情況就是……”謝爾斯先生雙手一攤,說道;“我們無法融入到上流紳士們的圈子裡,剛剛踩進去就被一腳踹了出來。”
“嗯哼,聽起來蠻有意思的。”李福壽饒有趣味的點點頭,他不相信金錢的魔力無法打動高貴的英國紳士,只不過需要一個合適的切入點,所以考慮了一下問道;“英國上議院資深議員喬治-斯特傑斯伯爵呢?我記得他曾經表現出極大善意,而且好像很缺錢。”
“那都什麼時候的歷史了,喬治-斯特傑斯伯爵如今可不缺錢,他只花了區區4200英鎊,就在上紐約買下了面積足有60多英畝臨岸土地,如今已改建成郵輪停靠碼頭,供英國冠達和白星郵輪公司跨洋航班停靠,每週最少能夠賺取15,000英鎊。”
“這麼多?”
“千真萬確,僅在碼頭攬客拉生意的馬車就有300多輛,每週需要交給碼頭9英鎊,還有鉅額的遊輪停靠費以及碼頭攤販的抽水,伯爵先生現在可不缺錢,所以他就像扔垃圾一樣把我丟棄在一邊,見一面都不願意。”
希爾斯是紅河谷麾下多個企業交叉持股的北美合作伙伴,商業利益上雙方是一致的。
談論了一會兒,李福壽敏銳的發現了問題所在;
希爾斯先生缺少一個足夠有分量的引路人,他的那個平民議員朋友本來就不是上流貴族圈的一員,也沒有力量能夠影響到傲慢的上流貴族。
單純靠自己去蹭熱度,只能被看低。
“你有什麼辦法嗎?反正我是無計可施了。”希爾斯先生看來受到的打擊不小,變得意興闌珊。
李福壽說道;“這件事只能從長計議,好在我們在倫敦還有時間,說不定在頒獎禮上可以結識某位權貴,願意作爲我們上流社會的引薦人。”
“這不可能,我都試過了。”
“那也許是你的方法不對,或者沒有找到正確的人。”李福壽意味深長的笑了,見到希爾斯不滿的眼神瞪了過來,這纔不疾不徐的說道;“我們當初能夠找到喬治-斯特傑斯伯爵,現在必然就能找到另外一個缺錢的喬治-斯特傑斯伯爵,要知道這裡可是貴族扎堆的倫敦,想要維持體面生活所需不菲,願意爲此低下高貴的頭顱,我們只需要找到這個人就行了,金錢不是問題。”
希爾斯深吸了一口雪茄煙,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說道;“李,你是我見到過最狡猾的傢伙。”
“希爾斯先生, 請原諒我依然不能夠適應美國人誇獎的方式,這讓我沒有一點成功感。”
“得了吧,李,你很快就會成爲勳爵大人,進入倫敦上流圈子一點都不難,我只能站在外面羨慕的看着你,一想到這點就讓我抓狂。”希爾斯作爲美國人,沒可能得到英國人的貴族爵位,頂了天只是一些勳章嘉勉,罩上一層榮譽光環,聊勝於無。
在這個歐洲封建君權盛行的時代,再有錢的商人也沒有貴族的崇高社會地位,這讓希爾斯嫉妒的眼睛發紅。
李福壽神情淡淡的笑了,他用不着在合作伙伴面前秀優越感,那樣真的不厚道。
兩人商討出了辦法,下面就需要通過多種渠道收集信息,圈定那個缺錢的大人物。
時間距離授勳儀式已經很近了,可出席隆重儀式的禮服還沒有着落,這需要在倫敦著名的裁縫店專門定製。
能花錢解決的問題都不叫問題,大把英鎊撒出去,倫敦著名的勞倫斯裁縫店安排6位經驗豐富的裁縫上門量體裁衣,加班加點趕製禮服,保證不耽擱出席盛大典禮。
作爲王室的御用裁縫鋪之一,勞倫斯裁縫店擁有200多年爲王室和上流社會權貴服務歷史,服務是一流的,收費同樣也是一流的。
李福壽以及同行的女眷在該店定製的禮服套裙多達數十套之多,除了自己以外,替顧柳煙一人就定製了八套各個時令季節的套裙,再加上菲奧娜,香妞兒和甜妞兒每人各兩套,所費不菲。
僅此一項,就花費了超過6千餘英鎊,豪氣的簡直令人咂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