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青雲和簡柔已經不約而同出手了,祭起各自的法寶,飛旋在美麗的狐妖身邊。而月華冷冷,透過樹葉,灑在心裡似乎矛盾萬千的斯琴身上。
“小心!”忽地,謝青雲一聲大喝,風聲乍起,妖聲大作。
狐妖邊在斯琴出神的時候,忽地騰身飛起,白玉般的手掌化作五指鋒利之爪,凌空破嘯而來。
謝青雲和簡柔看見斯琴還怔在那裡,正欲御法來幫,卻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上下左右一片妖聲,風聲刺耳,不知有多少妖物襲來,一時分身泛術。
狐妖單憑本身的道行和謝青雲、簡柔鬥起法來不相上下。她想如果斯琴晃過神來,一起攻上的話,自己將凶多吉少。於是決定先驅使妖物纏住謝青雲他們,自己飛身過來準備先放倒斯琴再說。
眼見着風馳電掣,利爪要碰到斯琴身上的時候,一陣紅色光芒,擋在狐妖前面,狐妖擡頭一看,赫然是一枚在空中不停翻轉的指環,若隱若現,光芒四射。
狐妖沒有停下她的身影,利爪刺向指環,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任誰都難形容那種感覺,在謝青雲和簡柔的眼中,根本沒有預料中的驚天動地,而在那個彷彿凝固的時刻裡,只望見在半空中的狐妖衣襟飄飄,五指抓在指環上。
她雪白的肌膚,突然間,像是完全失去了血色一般,冷然白了下去,幾乎成了透明。
指環上,彷彿有一股深深不見底的漩渦,在夜色中盤旋不已,在哪漩渦中有一隻怪獸,正在張牙舞爪。
狐妖昂首尖嘯,聲音淒厲,旋即整個身體沖天而起,化作白色光芒,終於衝出了指環的漩渦,摔落在遠處的地上。
狐妖霍然擡頭,身軀顫抖,一臉驚愕,死死盯着斯琴,還有在半空中緩緩轉動的,發着紅色光芒的指環。
謝青雲在讚歎斯琴指環厲害的同時,看見狐妖受傷,忙祭起“玄冰劍”準備再擊。
這時狐妖隨手一揮,謝青雲和簡柔面前立即飄起陣陣白煙,三米之外什麼都看不見了。
狐妖搖身一晃,變成白光閃入旁邊的一個山洞裡,斯琴心中一愕,也忙飛身進去。剛進入到洞中時,斯琴只覺得洞口一巨石大門轟然自閉,把謝青雲和簡柔隔在外面。看那巨石之大,材質之特,他們一時半會是進不來了。
斯琴追趕狐妖好一陣,忽然洞中豁然開朗,溫暖如春。狐妖竟不再逃了,屹立在那。
“這個姑娘,我們定要分出一個你死我活嗎?”美麗的狐妖望着她輕輕嘆道。
斯琴忽地心頭一陣迷惘,然後又緩緩擡起頭,秀髮飄飄,自有一股出塵的美感,喟然長嘆:“立場不同,不得不打,要不你死我活,要不你從此隱退,不再出來橫行鄉里。”
“可是……”狐妖本想辯解什麼,但心中一轉,徐徐道,“罷了,也讓你嚐嚐我‘碧火鏡’厲害!”
然後她擡頭,伸手,入懷,緩緩拿出一件東西出來。
斯琴凝神望去。
狐妖手中多了一個呈圓形的鏡子,鏡子周圍是碧綠的玉石,青翠欲滴,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而玉石的中央,是一面玻璃,不斷地閃着綠光。
斯琴心中一動,暗忖,楚可應該被這面“碧火鏡”所傷。
隨着狐妖一陣狐媚的笑聲,“碧火鏡”射出一道碧綠火焰直衝斯琴而來。這是她們狐族聚集了幾代的力量方煉成的法寶,普通被它的碧綠焰火之中,無不身亡;修真之人如被擊中,輕則法力暫失,重則魂飛魄散。
斯琴不敢託大,趕緊閉眼內視,意守指環,同時手結佛印,口唸真言,指環倏地飛出,射出淡紅的光芒,擋住了碧綠的火焰。
狐妖心中大駭,這個少女在二十上下的年齡,修煉出的法寶竟然可以擋住凝聚狐族幾代力量方能修煉而成的法寶,此指環到底是什麼仙物呢?
半空中的碧綠火焰和指環發出的淡紅色的光芒,不斷碰擊,時而有熾熱的火氣襲出,山洞裡越來越炎熱了,本來就因爲輕敵已經受傷的狐妖,越來越受不了了,臉色不斷變白,氣喘吁吁。
而正在此時,斯琴看見狐妖的旁邊又飛出一道無比凌厲的白光,氣勢之強,更勝剛纔的狐妖。
“不!大哥,你不要出手……”美麗的狐妖卻忽然大叫,聲音悽慘,催人淚下。
此時正凝神運功對付“碧火鏡”的斯琴,已經再沒有機會避開了。白光閃處,山洞轟然大震,若有雷鳴,斯琴忙運“玉體神功”硬接了着可令天地變色的一擊。
斯琴全身一震,如受天雷一擊,經脈膨脹,難受欲死,但是“玉體神功”吸納的太陽精神氣即刻幫斯琴化解了一切。
而那邊的狐妖已經倒地,“碧火鏡”掉在她身旁,黯然無光。洞內倏地靜了下來,落針可聞。
偷襲斯琴的卻是一個俊秀異常的男子,此時已經口吐鮮血躺在地上,一副奄奄一息的樣子。
美麗的女狐妖撲在男子的身上,淚如雨下。而斯琴心中甚是怪異,自己只是硬接了他全力的一掌,爲何他自己傷成這樣呢?
“大哥,你不應該出手的,你都已經病成這樣了,近來好不容易幫你找來不少鮮血,剛有點點成效,這一出手,精力殆盡,如何能好起來呢?……”美麗的女狐妖,泣不成聲,然後,轉頭狠狠瞪着斯琴,大有同歸於盡地氣勢。
“小妹,大哥要先去了,自從你跟了我之後,總是過着被人追殺的日子,你是否後悔過呢?”那男狐妖悽然道,似乎字字滴血。
“不,不!大哥,我從沒有後悔過,我還想跟你過三百年!”女狐妖滴滴淚珠,悄悄滴落在“碧火鏡”上,片刻之後,化作白煙,嫋嫋升起。
原來,狐狸也有如此動人的愛情故事?
斯琴怔在那裡,一動不動。她心裡已經明白了大概,女狐妖是爲了救生病的男狐妖纔去掠殺牛羊家禽,而男狐妖的病剛有點起色的時候,爲了幫女狐妖一把,精力殆盡,即將死去。
“小妹,你答應大哥最後一個請求,好嗎?”男狐妖,繼續道,聲音漸低。
“不,不!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我不走,我寧願陪你死去。再說她也不會放過我的……”女狐妖尖聲道,聲聲悽然。
“我……我本來就沒有取你性命的意思,只要你從此隱退,不再橫行鄉村!”斯琴感動得上前一步,非常誠懇道。
“小妹,你聽見了嗎?你一定要好好活着,不然大哥我死不瞑目!”男狐妖繼續竭盡最後的力氣道,“不要……不要爲我報仇,你好好地地活着將是我最大的快樂!還有……把我們祖傳下來的千年狐皮襖送給這位姑娘吧……因……爲她和別的修真之人不一樣。”
就這樣,一隻千年的男狐妖倒在地上,慢慢變回了狐形,已經毫無生機。
周圍的世界,所有的聲音,在這瞬間,突然變得那麼遙遠了。
所有的殺伐,所有的執着,也在這瞬間,都慢慢退去了。
“大哥!”美麗的女狐妖抱着已經死去的男狐妖,淒厲大叫,然後白光一閃,已經從後洞飄然而逝。
“砰——”的一聲,斯琴的懷裡多了一件東西,斯琴低頭一看,赫然是一件千年狐皮襖。